薄聿幾乎是被蕭云鑫半推半送出了蕭家大門,等到了廳外,薄聿就冷著眼錯身甩開了蕭云鑫的左手,抬眼看他時滿是銳利之色。
“蕭四!”
“嗯?”
蕭云鑫見他動怒,也沒了剛才在廳內的嬉笑之色。
空蕩蕩的袖管垂落下來,卻絲毫不損他身型比之薄聿魁梧。
蕭云鑫臉上有著傷疤,笑著時還算溫和,可不笑時,那貫穿眉眼的傷疤就多了幾分凌厲和兇悍。
“薄五公子這是想在蕭家動武?”
他似笑非笑,
“我雖是個廢人,可五公子這……”
蕭云鑫上下打量了薄聿一眼,黑眸中溢出些涼意來,他就算只剩一只手,也能干翻無數像是薄聿這種書本畫冊子里養大的世家公子。
薄聿聽出了蕭云鑫話中嘲諷,面色一冷。
“你用不著顧左右而言其他,你們留不住阿沅的。”
他說,
“阿沅為蕭家已經做的足夠多了,她也不可能守著蕭家一輩子。”
“我從無冒犯蕭大公子之意,可四公子若感念阿沅為蕭家所做,體諒她當初救了蕭家上下,護住你們蕭家的恩情,就不該攔著她擁有更好的將來。”
蕭云鑫倒沒想到薄聿會這么直接的說了出來,挑眉道:“你口中更好的將來,是你嗎?”
“是我又如何。”
薄聿沉聲道,
“我心慕阿沅,愿聘她為妻,讓她當我薄家主母。”
“我不在意她過去如何,也不介意她曾嫁于蕭家,將來若能得她為妻,我必珍之重之,此生唯她一人,絕不納妾另娶。”
薄聿向來是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他鮮少這般情緒外露,也極少會將心事宣之于口,可他察覺到了蕭云鑫對他的排斥,也看出來他剛才故作玩笑的為難。
他從未覺得自己對于蘇錦沅的心思有何見不得人,只礙于她未曾出孝,不愿讓她為難才再三隱忍,可對著蕭云鑫的阻攔。
他卻忍不住說了出來。
擲地有聲之時,更將心意袒露得干凈。
蕭云鑫面露詫異,他還以為照著薄聿這性子,他會忍著讓著,怕丟了顏面憋著不說,倒沒看出來他居然還有這般膽色。
他微側著頭看了薄聿片刻,見他目光清澈,毫無半絲閃躲之意。
蕭云鑫神色緩和了下來,有些懶洋洋地說道:“薄五公子誤會了,蕭家從未阻攔大嫂另覓幸福,她若有了心儀之人,我也會親自替大哥送她出嫁。”
“當初蕭家出事時,祖母就已經給了大嫂放妻書,她早就是自由之身。”
“她如今留在蕭家,是她自己情義,若有朝一日她生了離開之心,蕭家也絕不會阻攔。”
薄聿神色一怔:“那你剛才……”
“大嫂意不在你。”
蕭云鑫的話直白至極。
薄聿瞬間心頭一擊,他是聰明人,哪里會聽不出來蕭云鑫的意思,更看得出來蘇錦沅剛才的拒絕,可他卻不肯這么輕易罷手:
“那是阿沅顧及蕭家和蕭大公子,而且我也未曾跟她表明心意。”
也不知道是在勸服蕭云鑫,還是在說服自己,
“我與阿沅性情相投,祖父更是待她如同至親,她若能嫁入薄家祖父定然高興,薄家也絕不會虧待于她……”
“隨你怎么說。”
蕭云鑫并沒有戳破薄聿自欺欺人,只淡聲說道,
“大嫂是個很好的女子,有人傾慕也很正常”
“只是薄五公子要清楚,我雖叫她一聲大嫂,可在我和蕭家人的心中,她就是我們蕭家的姑娘。”
“蕭家姑娘值得這世上最好的兒郎,也同樣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人家,只要薄五公子不冒犯大嫂,不死纏爛打做些讓彼此尷尬的事情,蕭家不會攔你。”
“不過有一點,如果大嫂對你無意,你卻糾纏,到時就別怪我對薄五公子不客氣了。”
蕭家人還沒死絕,還有他在。
誰也別想欺負了蕭家的姑娘去。
薄聿原以為蕭云鑫會為難他,甚至已經做好了他會說些難聽話的準備,可沒想到他卻什么都沒做,反而說出這番話來,這讓他滿心的怒氣和覺得被人阻攔的怨氣一時竟是懸在半空。
對著蕭云鑫的警告,薄聿抿抿唇道:“我不會冒犯阿沅。”
蕭云鑫抬眼看他,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薄聿或許不會冒犯,可薄家其他人呢?
身為薄家嫡子,將來的薄家家主,更是薄家門庭希望,薄家怎會答應讓他迎娶一個曾經嫁過人的主母,讓薄家上下成為京中笑柄?
有些話不必說得太直白,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蕭云鑫和薄聿說了什么,蘇錦沅不知道,只是這邊蕭云鑫將人拉走之后,汪茵就似笑非笑的說了句:“果然臉皮子薄的,比不上不要臉的。”
這薄聿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換成謝六那個不要臉的,就算蘇錦沅出言拒絕,恐怕也會死纏爛打,哪會因為一兩句話,小臉兒白得跟受了打擊似的,被蘇錦沅直接“攆走”。
這位薄五公子模樣俊俏,人也斯文有禮,偏偏就是臉皮子太薄,注定比不過謝六。
霍柔有些茫然:“什么不要臉?”
“當然是……”
汪茵正想說話,就被蘇錦沅狠狠瞪了一眼,那眼里的警告之色都快溢了出來,她忍不住偷笑了一聲,臨時改口,一本正經地說道:
“當然是豫國公不要臉。”
霍柔完全沒察覺到蘇錦沅和汪茵之間的暗流涌動,提起豫國公時,瞬間就被轉移心思,她忍不住就道:“可不是嗎,這世上就沒有比他更不要臉的人。”
“明明是他自己通敵叛國,干盡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當初居然還冤害蕭家,想要朝著父親和大哥他們身上扣屎盆子,他這種人就該被千刀萬剮才好!”
汪茵瞧著霍柔神情憤憤地罵著豫國公,那模樣像是恨不得能手撕了他,她險些忍不住笑出聲。
阿沅家這弟媳婦兒都是什么人間小可愛?
這腦仁兒,怕是只有小指頭大小?
蘇錦沅也是被霍柔逗笑,朝著憋笑的汪茵就拍了一巴掌,這才對著霍柔正色道:“放心吧,這次定不會讓他逃了過去。”
“等到三日后刑部開審,必定會替蕭家討回公道。”
汪茵本也只是擔心蘇錦沅安全,見她順利從宮中出來,人也沒什么大礙,和她閑聊了幾句就先回了汪家。
蘇錦沅和霍柔妯娌兩人大半年沒見,彼此間卻沒半點生疏。
霍柔對于蘇錦沅他們去了淮安的事情格外感興趣,蘇錦沅也許久未見蕭家之人,跟霍柔閑聊著時,從她口中聽著蕭家這大半年的變化。
意哥兒長大了許多,有席君寧照顧著,意哥兒身子強健了不少。
蕭大夫人愛上了禮佛,或是蕭云鑫活著回來了,也或是有了意哥兒這個盼頭,她性情溫和了不少,跟娘家原本岌岌可危的關系也緩和了下來。
蕭二夫人被老夫人帶著習武,雖然沒變成什么高手,身子骨卻硬朗起來。
變化最大的當屬蕭云萱,小姑娘跟抽條的柳枝似的,不過數月時間,個頭就長高了一截。
練武越發勤奮不說,更是跟陸其一起,舞著蘇錦沅送給她當了生辰禮物的那桿長槍,愣是打遍京中無敵手。
蘇錦沅驚訝:“這么厲害?”
“可不是。”霍柔仰靠在一旁笑道,
“你都不知道,小七如今在京中那可叫一個威名赫赫。”
“這滿城的公子小姐,誰見著她不怵?特別那幾個性子頑劣的,更是挨個被她教訓過,偏偏她年歲小,被打的都比她大上好些歲,每次鬧出事兒來,那些人家都沒臉找上門來。”
蕭云萱別瞧著沖動好斗,可實則人精明得很,再加上身邊還跟著個性子溫和卻聰慧的陸其替她兜底。
每次她要么打的都是自己惹得起的,要是惹不起的,那一準兒問下來肯定是人家有錯在前,愣是讓她揍了那么多人,連朝中那幾個將軍府里的小子也被打了個遍,卻從來沒有栽過跟頭。
“你沒瞧見,小七如今有一幫小弟,沒事就帶著那些個紈绔練武。”
“那些人家里瞧著自家子侄能被約束,反而還送了謝禮來府中,對他們鬧的事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阿其是個男孩兒,性子卻比她安靜許多,兩人站一起反倒是阿其更像是個女孩子。”
蘇錦沅聽得直笑,蕭云萱這性子,都快趕上當初混世魔頭的謝云宴了,卻也更像是幾十年前剛被招安入京,甩著鞭子打遍京中無敵手的蕭老夫人。
房中珍珠和行露在換著香爐,替蘇錦沅整理著帶回來的衣物。
蘇錦沅靠在床頭問道:“阿其在跟著習武嗎?”
霍柔點點頭:“學著呢,聽武師父說他天賦不錯,雖然學得晚,可因為吃得下苦,進境極快,只是平日里他跟小七一起,都是小七出手,說起來我還沒瞧見過阿其如今的功夫。”
“這次他跟著祖母他們一起去了大佛寺,等回頭他們回來時,你就能見著他了。”
她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不過等阿其回來,你估計都認不出他來了。”
“阿其以前被家中苛待,身子骨不好,那一張好容貌也被遮掩得干凈,這大半年時間又是習武,又是跟著席君寧學醫調養身子,再加上李媽隔三差五地做些好吃的替他滋補。”
“他如今可是大變模樣,個頭更是快躥得有我高了。”
之前陸其剛來府中時瘦瘦小小,干柴棍似的,可如今營養跟上來后,身形長高,那張臉也跟著長開來,竟是俊俏極了。
來府中前后將近一年,瞧著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知書識禮,溫文儒雅,小小年紀就有了幾分世家公子模樣,不知道的,誰能相信一年前他還是個連飯都吃不飽朝不保夕的農家子。
蘇錦沅聞言失笑:“杏兒本就長得好看,阿其又能差到哪里去?”
那小姑娘一雙眼睛靈動,容貌也是清秀極了,陸其骨相不差,養好了自然也就好看了。
蘇錦沅對于這個半點都不吃驚,反倒是有些驚訝席君寧居然會教陸其醫術:“不過阿其怎么在跟著席君寧學醫?”
霍柔回道:“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
“席君寧說阿其在醫道上的天賦極高,而且他還過目不忘,席君寧考校了他一番之后,就收了他當了弟子了,如今阿其也是杏林堂的小東家了。”
蘇錦沅是真不知道這事,席君寧那人貪財又自戀,嘴巴毒又小心眼。
陸其能入了他的眼,也當真是不容易了。
蘇錦沅和霍柔聊著天,天色暗下來時,霍柔有些意猶未盡,也就直接歇在了玉磬堂里。
蕭云鑫去了一趟玉磬堂,用了飯后就獨自回來,等進了房中瞧著空蕩蕩的被窩輕嘆了一聲,果然姑娘家的閨房話說不完的。
“獨守空房,寂寞了?”頭頂傳來聲音。
蕭云鑫抬頭睨了一眼,就瞧見梁上黑影,他輕哼了聲道:“總好過有些人想守空房都沒得守。”
隨即沒好氣地輕嘲,
“爬那么高干什么,也不怕摔斷了腿?”
“我要是摔斷了腿,豈不是枉費四哥當年教我爬墻。”
謝云宴抓著橫梁起身,輕身一縱,人就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蕭云鑫見他坐在對面,徑直拿著杯子倒茶喝,他坐在榻上伸手輕揉了一下方才走得久了有些酸疼的腿:“你不是說你這次不回來?”
“你在淮安鬧出那么大的事,這次更將康王拖了進來,慶帝眼下將蕭家盯得跟眼珠子似的,要是被他知道你回來了,怕就是派兵圍剿,也得將你給抓了。”
謝云宴目光在蕭云鑫腿上一掃而過,眼中有些痛意,口中冷哼了一聲:“那也得他抓得住才行,況且阿沅一個人回京,我不放心。”
雖然篤定慶帝不會當朝翻臉,可誰知道他會不會惱羞成怒暗地里做什么手腳。
蕭云鑫聽著他的話,斷聲道:“叫大嫂。”
“不叫。”
謝云宴賴皮,“反正我會娶她,回頭你要是高興,阿沅還能叫你四哥。”
“兔崽子!”
蕭云鑫聽著謝云宴這般不要臉的話,抓著桌上的東西就朝著他腦門上扔了過去,也就是他打小看著長大的混賬玩意兒,換個人來他非得扒了他的皮!
謝云宴連忙伸手接住當頭砸過來的東西,朝著蕭云鑫抱怨,
“你別說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阿沅是我媳婦兒!薄五是個什么情況,他覬覦我媳婦兒,你不把人直接打出去就算了,居然還鼓動他跟阿沅表明心意?”
“有你這么幫著外人撬自家弟弟墻角的?”
蕭云鑫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瞧著那薄五比你好得多,為人正派,品行出眾,不僅是薄相親自教出來的,年紀輕輕就有擔當,對大嫂也是真心……”
“呸!”謝云宴瞪眼,“他哪兒比我好?”
“哪兒不比你好?”
蕭云鑫看著不忿的謝云宴,神色正經了許多,
“阿宴,我知道你跟大嫂的事情,也知道你們未曾逾矩,可你該明白,這件事情在旁人眼里意味著什么,母親那里也沒那么容易松口。”
“大嫂出孝之后,她嫁給誰母親都會好好替她送嫁,將她當成女兒去疼,可惟獨你。”
哪怕未曾見到,蕭云鑫都能想到蕭大夫人會有什么反應。
他心中通透,不在意此事,是因為他經歷過生死,幾番磨難能夠活下來,能夠回到阿柔身邊,對他來說已經是萬幸之事。
蘇錦沅和謝云宴沒背叛大哥,也守著禮節并未逾矩。
可這不代表蕭大夫人能夠答應,也不代表世人不會用異樣眼光看著他們。
謝云宴聞言神色一斂,垂眼說道:“我知道,可我放不開手。”
阿沅沒回應前,他就已經偏執不肯罷手,哪怕死皮賴臉也不肯松開,更何況如今她也對他生了喜歡,哪怕所有人都不答應,他也放不開手。
明知道她跟著薄聿或許更好,明知道她若選了旁人,也會更順遂,可只要閉眼一想,她身邊的人不是他,他就覺得心口開始抽疼,只恨不得毀了妄圖她的人。
謝云宴從不是好人,他想要的,也一定要留在身旁。
他抬頭看著蕭云鑫說道:“四哥,如果讓你放了四嫂,讓她選擇旁人,你愿意嗎?”
蕭云鑫沉默了片刻,懂了謝云宴的執念和意思。
他放不開霍柔。
他自然也放不開蘇錦沅。
蕭云鑫沒再跟他說蘇錦沅的事情,而是主動轉了話題:“京中的事情還算順利,豫國公三日后開審。”
謝云宴也沒順著他的話說道:
“這件事情鬧的太大,牽涉也太廣,再加上芮麟當初敲了登聞鼓,鬧的人盡皆知。”
“慶帝為了安撫民心,也為了表明豫國公手中沒有遺詔,到時候十之八九會開堂審理,讓百姓圍觀。”
“芮麟狀告豫國公審結之后,會將臨川的事情當堂說出來,到時就算慶帝想要攔著,也來不及。”
蕭云鑫早知道謝云宴的打算,抬眼看他:“那你呢?”
謝云宴道:“我稍后便會出城。”
審豫國公,是審朝臣。
哪怕關系再深,也危害不到皇權,慶帝哪怕再氣也不會真做什么,可一旦牽扯出臨川舊事,冤害忠臣,致使數萬將士蒙難,這就不僅僅只是關乎豫國公一人。
誰也不知道慶帝氣急之下會不會狗急跳墻。
蕭云鑫看他:“不去見見她?”
“不了。”
想起蘇錦沅,謝云宴眉眼都柔軟下來,“等此事了結,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干凈之后,我再見她。”
他癡戀她,也知道自己不愿離開。
去見了,他怕他就不想走了。
謝云宴將杯子放在桌上,朝外走時說道:“四哥,當初你追四嫂的時候,可是我給你望風的,你那些情敵十個有九個都是我替你解決的。”
“我不在的時候,你得替我守好了我媳婦兒,要不然我就告訴四嫂,當初是你砸了羅七的腦袋,還讓人偷偷搶了她荷包……”
“砰!”
蕭云鑫抓著杯子就砸了過去,“趕緊滾蛋!”
這倒霉玩意兒!
見謝云宴一溜煙地跑了,蕭云鑫才忍不住笑“呸”了一聲,早知道他離京之前來“認罪坦白”的時候,就該揍再狠一些。
白瞎了這死皮賴臉的勁兒。
謝云宴沒在蕭家久留,他只是折了一支桂花放在蘇錦沅臥房的窗臺外面,就悄無聲息地離開。
等第二天早上,蘇錦沅發現窗臺外的桂花時,還有些驚訝。
霍柔有些驚奇地說道:“這是哪兒來的桂花呀?我記得玉磬堂里好像沒有這東西?”
蘇錦沅拿著那桂花,瞧見系在枝上的珊瑚珠子,忍不住就低笑出聲。
離開淮安的時候,那人還大方得很,說什么她在京城他在外策應,她就道以他那性子怎么會那么容易讓她單獨回京。
蘇錦沅抬眼看了下院中,不見熟悉身影。
見霍柔靠近后,她指尖將珊瑚珠子一勾,就藏進了衣袖里,嘴角帶著笑說道:“興許是院子里的丫頭采來的。”
蘇錦沅心情甚好地尋了個巴掌大的白瓷凈瓶,將那支桂花插了進去,擺在了榻邊的桌子上,嗅著那飄出的香氣說道,
“突然想吃桂花糕了。”
“那還不容易。”
霍柔聞言就笑,喚了行露就讓她去了廚房,叮囑著李媽今日多加一道桂花糕。
蕭老夫人他們不在京城,整個府中也就只有蘇錦沅和蕭云鑫他們三人,外間關于她回京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豫國公案即將開審的消息也眾人皆知。
探聽府中消息的人不少,只是蘇錦沅未曾出過府門,將大門一關,要么在府里陪著霍柔整理著家中那些賬冊賬本,要么就是跟蕭云鑫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九月初一,刑部開審這日,蘇錦沅早早就梳洗妥當,和蕭云鑫、霍柔一起,到了刑部門前。
刑部就在城東廣街,平日里甚是冷清的衙門前,此時卻是人頭攢動,圍了不少旁觀之人,豫國公涉案之事太廣,不僅關乎漕司、朝臣,更牽扯出先帝遺詔,皇室正統之事。
皇家的八卦遠比街頭巷尾的傳聞更要引人眼球,不少人早就在等著今日,而刑部這邊也正如之前謝云宴所說,慶帝為了“自證”,也同樣為了平息外界謠言。
往日緊閉府衙大門的刑部,今日卻是朱門大開。
不僅允百姓進去觀看,更于堂前設界,公審豫國公,除此之外,薄膺,汪光中等幾位朝臣也都來了,皆是坐在旁觀之位。
梁德逑穿著官服坐在主審位上,旁邊次一些的,則是刑部尚書黎儉,大理寺卿樊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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