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仙大補酒乃五毒教毒理、藥理交融之精華。
萬物生克真諦叫人稱奇道絕。
藥力在體內,趙榮不去理會的話,它便闃然于小腹,如寒冬中一盞暖爐煦煦著渾身氣血。
藥力持續流失,融血滋氣,綿綿不絕,竟真有增長功力的神效!
自行吸收效率低了些,
趙榮大為心疼,急忙運起洗髓經第一功達摩抖雪活全身氣血,再接摘星換斗持續拿氣,將一團團藥力滋生之氣拿入丹田。
一炷香后,雙手手心相對,合掌于頂。
正是第五功童子拜天。
所謂督脈中行二十八,長強腰俞陽關下。任脈廿四起會陰,曲骨中極關元銳。
縷縷真氣順行任督,起初輕盈細膩,如初春微風拂過。漸漸內力凝聚,仿佛是一股穿梭山間的清流。
趙榮只覺渾身舒坦,一日倦意盡除。
又打坐小半時辰,才將這股藥力完全煉化。
他睜開雙眼,發力攥了攥拳頭,感受氣勁變化。
“按平一指所說,五仙大補酒能增十幾年功力,似乎也不算夸張。”
“畢竟.不同練武之人十幾年能積攢的功力天差地別。”
只這一小壇酒,約莫能抵他大半年苦修。
趙榮第一次嘗到這等奇藥,心下極其驚訝。
洗髓經、易筋經兩大法門,加之他隨時入定,練內功的速度遠超常人。
能讓他感受到明顯進步,放在普通人身上,哪怕藥力不能吸收全,恐怕也能平添數年功力。
寶貝啊!
毒蟲也蠻好吃。
什么五毒教?
瞎說,這是仙教,是衡山派的好朋友。
食髓知味,趙榮舔了舔嘴唇,朝著苗家妹子方才回眸一笑的屋頂上瞧去,又想著她抱著酒壇來去的嬌憨樣。
雖初見,卻分外念
好阿妹,再給我幾壇酒吧。
江湖幾多愁,紅塵多少憂,讓我一醉方休可好?
衡山小掌門和方才的苗家阿妹一樣,雙手托著下巴,愣愣盯著屋頂,顯是中了‘酒蠱’。
當晚,不知是不是藥酒太猛,還沒睡足兩個時辰。
趙榮便精神抖擻,從睡夢中醒來。
背后貼身衣衫被汗濕浸透,那汗中還散發陣陣草藥芬芳。
抖了抖衣衫,推開窗扉。
院中燈火尚明亮,天際淡淡一抹白。
他目光朝院中游離,又使勁嗅了嗅,
院圍綠柳絲千尺,石案酒香風吹盡。忽夢醒,對朝晨,笑散杯空人初靜。
“喔嗚喔!”
鑄劍山莊的雞叫了,趙榮心有所感,拔劍在院中練起劍來。
同一時間,山莊內不少客房的窗扇木門洞開。
舞劍聲越來越多。
原來是衡山弟子聞雞起舞。
大家練的都是從商素風身上摸到的新仙巖劍,飄忽快劍當真叫這路劍法威力倍增。
聽到眾同門的動靜,他也笑著過去湊熱鬧。
同門們對商素風運劍疾走時的絞劍走轉還不熟悉,趙榮趁熱打鐵,在他們眼前練劍,叫一些門人多些印象。
早起的鳥兒們嘰嘰喳喳,從議論到爭論,再到下場論劍比劍。
這番三脈歸一,欣欣向榮的氣象,在以往的衡山派哪里能見到。
氣氛、環境對劍客影響極大。
研磨爭論中,總有弟子忽然道出奇思妙想,趙榮的天賦固然拔萃,但跟他們在一起,一樣收獲多多。
這個清晨,注意力集中的衡山弟子們也有奇妙發現。
比如某位小掌門會突然跳到屋頂上,東看西瞧。
偶爾定睛一處,不知在想些什么。
“欸,師兄的劍怎么擺來又擺去的?”
“似是思緒不穩,演劍時卻氣勁十足,怪哉。”
呂松峰道:“我鼻子靈,師兄身上有股酒味。”
“難道是借酒消愁?”
“師兄能有何等愁?”
艾根才是個有故事的,“少年心事,情緣二字。”
馮巧云最是干脆,懶得與他們瞎猜,直接向趙榮詢問:
“少見師兄心神不寧,可有什么要緊事?”
“沒”
趙榮擺手笑了笑,心說我就是想大補酒。
功力蹭一下就上來了,這感覺太上頭。
就算藥力有抗性,自己再喝沒效果給門人提升功力也是極其難得的。
想來那藥酒頗為珍貴,連酒壇都被帶走了。
這才隔一晚,心里多少有點失落,興許過幾日就不會有太多感覺。
見幾位同門不太相信,他轉變姿態,一本正經道:“沒什么,只是夜深忽夢少年事。”
這下子,馮巧云她們都笑了。
什么忽夢少年事,你不就是個少年嘛.
“對了,今日大家要把握分寸,養精蓄銳。”
“宜早不宜遲,恐怕夜里就有行動。”
“好!”
不少同門聞言戰意高漲:“早就等著了!”
江湖上提到魔教,哪個不忌憚?
如今手癢心癢的衡山弟子,屬實是異類中的異類。
練劍之后簡單洗漱又在山莊用完早飯,趙榮帶著地圖找到三位莊主。
龍泉三面環山東朝水,地勢如一簸箕。
“大師兄確定賊人在這處嗎?”
“嗯。”
“這是.萬陽山,此山乃龍泉最高之山,又為界山橫跨炎陵,若賊人朝山上跑,當真難追啊。”
三位地頭蛇一眼便瞧出魔教兩旗方位。
“標注位置應當在山下,”趙榮指了指地圖,“我們乘夜襲擊,合你們的人手將這兩地團團圍住,不給他們登山之機。”
趙榮的想法沒問題,但三位莊主具是搖頭。
舒光祉道,“大師兄有所不知,此地有一漏風漏雨的破爛山寨,過去是一伙強盜所留。”
“這下方乃是山谷,破寨立山谷之上,用以瞭望。”
“只要有魔教賊人站在上方,我們的人遠遠一來,山上的人必定一覽無余,他放聲朝下一喊,魔教的人跟著朝萬陽山上跑,順著密林一路到炎陵,我們想追也難。”
“興許路上早有陷阱,弄不好要吃大虧,”獨孤卿在一旁搭腔。
丘廣軍把地圖朝趙榮這邊拿了拿,朝山陰指去,“魔教在山陽,我們可從山陰上山,攻其不備。”
“哦?”
趙榮微露喜色,“這里可以攀登?”
舒光祉最熟悉,因為萬陽山離舒家山莊最近,“這背后有一條小路,常有樵夫砍伐杉樹,我山莊的伙房還遣人在那邊尋披針枯葉當引火物。”
“一直往上便有六七丈高的陡峭絕壁,那就不是凡俗人能攀上去的了。”
趙榮立時決斷,“我帶幾位同門從此處上去,不知怎么去找那寨子。”
“直往低處尋,等嘩嘩水聲清晰入耳,又聞水氣,便要到了。”
“好。”
趙榮又問,“三位莊主的人手可曾點好?”
“早已點備,”
丘廣軍加了句,“除了這兩處之外,我們的人還傳來消息,發現了一些藏在市井中的魔教賊人。”
“有的負責集鎮采買,還有的守在客棧,少說有七八個。”
“只待動手,這些人也一齊拿下。”
趙榮欣然點頭,地頭蛇還是有能力的。
又見他稍顯猶豫,猜到他們的難處,立馬補上一句:
“我叫幾名師弟與你們隨行,這些魔教賊人身手不弱,免得叫他們走脫。”
“那就萬無一失了,”三位莊主笑了笑。
商素風敗走龍泉第三日凌晨。
龍泉悅來客棧突然爆發出一陣動靜,
地字二號房內的瘦削漢子警惕無比,他瞬間醒轉過來,立刻從床下抽出一柄短斧。
聽到密集的腳步聲過來,不由面色一變。
“砰”的一聲猛力掀開窗扇,從二樓一躍而下。
瘦削漢子立足還未穩,忽有一人從院門后閃身而出,抬劍便刺。
“啊!”
他慌亂之下舉斧來擋,哪知來人劍速太快,他一下擋空,被直接刺在胸口要害上。
一聲慘叫,跟著倒在地上。
但舉劍的人并不靠近,伸手拿旁邊的晾衣竹竿一挑,將那人手上的斧子挑開,這才走上前又補了一劍。
個子不高的衡山弟子微微點頭:
“對待惡人能偷襲就要偷襲,”
“小心暗器,”
“注意賊人倒地后手在何處,兵刃在何處,以防詐死偷襲,”
“補刀在要害處,”
這都是行走江湖的基本守則,但衡山弟子原本是不會這般熟記的。
尤其是補刀后的最后一步.
黑暗中的衡山弟子眼冒期待,趁著其他人沒下來,趕緊朝賊人胸口、袖間、腰部三處要害摸去。
只是小嘍啰,大爆是不現實的。
但小爆一下也成啊,下次等師兄弟們結算戰績時總能顯擺一下。
他暗念一聲“向師兄助我”。
然而,
“朽木!”他恨恨地朝賊人身上踹了一腳。
這時闖到樓上的人已經下來。
“不愧是衡山派的高人!”
“是啊,這賊人前腳跳下來,跟著就死了。”
那衡山弟子聽了奉承話也很高興,但還是急忙抱拳道,“此地就交給幾位處理,我還要去萬陽山下。”
“好!”
“保重!”
衡山弟子離開不久,三大山莊的人舉著燭火檢查了一下賊人的尸體。
“兩劍全刺在要害,”
“這任何一劍都足以斃命。”
“耳聞不如目睹,衡山門人比我聽說的厲害許多。”
“何止如此,”一位丘家山莊的人說,“衡山弟子的劍一個比一個快,那位大師兄更是了得。”
舒家的人吁了一口氣:
“得虧衡山派相助,否則我龍泉山莊如何能應對魔教。”
“是啊!”
石亂知泉咽,苔荒任徑斜。
“嘩嘩嘩”
晚間山泉順山澗流過,再從山谷墜下,那動靜壓低了周圍的蟲鳴鳥叫。
“嘀嗒嘀嗒.”
夜色下瞧不清楚,山澗破寨下的泉水忽而染上血色,又一沖而淡,成了泉流養分。
“就三個,”馮巧云在破寨內找了兩圈。
“我殺的那個臨死前還在酣睡,想來是換崗的,”呂松峰又道,“可惜,只摸到幾兩碎銀,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趙榮嗯了聲,又沉聲道,“先朝山下發信號。”
“動手!”
“好!”
呂松峰小心地朝山崖邊走,點亮了一根火把。
萬陽山正山腳的人朝上看視線會被擋住,一直在遠處盯著山頭的衡山弟子反而能瞧見明顯火光。
遠處也亮起火把回應。
“師兄,他們回應了。”
“嗯。”
趙榮他們瞧見后,立刻摸著山路下山。
山下的大隊人馬也趁著夜色朝萬陽山的兩處連排茅草木屋摸去。
一處高大的茅草木屋內,藍旗旗主殷大明正光著膀子呼嚕大睡,微弱的燭光下,床頭那把金絲九環大刀反射出縷縷光芒。
他旁邊還有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衣衫單薄,肩膀漏在外面。
忽然,外邊傳來一陣異響。
殷大明與那個女人一前一后睜開眼睛。
一個摸向九環大刀,另一個摸向一條鞭子。
這幾乎是本能反應。
燭光下,還能看到殷旗主背后有一條條鞭痕。
“什么動靜?”
二人還有點暈乎。
“啊!”
隔壁一聲凄厲慘嚎,著實叫他們睡意全消!
這是殺到門口了!
設在山上山下的暗哨竟然都沒有察覺!
“轟隆”一聲巨響。
木門被踢開,兩個持劍人直接殺了進來。
“找死!”
殷旗主可是個狠角色,作為楊蓮亭派到饒州分舵的干將,怎能沒有本事。
他只是差點功勞,論功夫能趕上副香主。
怒吼聲伴隨著他揮動大刀的聲音在木屋內乍響,床上的女子沒使鞭子,突然掏出一把飛針朝著闖進來的人直射。
一人擋刀,一人擋飛針。
叮叮當當好多聲響起,兩個用劍的極為狼狽,很快被逼了出去。
殷大明與使鞭女子跟著沖出,他一臉兇狠,想追上去把人做掉。
只聽那兩人大喊:“在這!”
“這有兩個魔教強賊!”
“好險,我差點被飛針射中!”
“在哪?!”
“好!交給我!”
“魔教旗主!師弟伱把握不住,師兄來把握。”
這些聲音傳入殷大明與那女子耳中,直叫他們摸不著頭腦。
難道魔教旗主不該是兇名赫赫,叫小兒止啼嗎?
怎么像是香餑餑。
沒聽說哪個門派的門人專挑強的打,這不是找死嗎?
讓殷大明更驚異的是,這些喊話的人真不是開玩笑。
“簌簌.”
接連兩道劍光從旁殺來,這些人用的全是快劍,用屁股想都知道是龍泉的衡山弟子。
不遠處的紫旗駐地,也傳來喊殺聲。
殷大明已經來不及去想為什么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兩道、三道、四道、五道劍光!
第六道劍光又要過來時,只聽前五道劍光中有人大喊。
“師姐,這大疤臉是我們的,你對付那個使暗器的惡女人。”
殷大明很是憤怒!
來龍泉的不過是一些衡山派十四代弟子,除了那個大師兄,其他人也敢這般狂傲?
“給我死!”
他蓄力運起破風刀法,九環刀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響擾亂心神。
但,與這五道劍光一交手,他似乎只是內力更深厚一些。
招法上,五道快劍只兩個回合就在他身上留下數道傷口!
殷大明越打越驚!
他與五岳弟子交手過,更明白衡山派的深淺。
如今眼前這幫人的劍法,他卻是看不懂了!
加之周圍光線極暗,那些快劍當真神出鬼沒。
刺啦!
又是一道傷口!
一人舉劍挑中他的刀環,另外兩名衡山弟子跟著架劍。
殷旗主才蓄力想將三柄長劍帶開,忽然有一人欺身而上,以排山倒海的掌式朝他拍來!
他慌亂之下,連忙以掌相對。
這一掌,乃是他的絕學破浪掌!
然而對方的掌力也相當雄厚,加之他蓄力倉促,這一下對掌,登時叫他氣血淤塞,手上的刀再難拿穩。
三柄長劍叫他九環刀脫手,第五道劍光不講理殺出,殷大明來不及反應,只覺得胸口一痛!
魔教旗主,飲恨在五名衡山弟子手上。
臨死前,他似乎瞧見五雙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
“怎會如此”
“衡衡山弟子,怎會如此”
殷大明的身體還沒倒下,那使暗器鞭子的魔教女人已經先他一步倒在地上。
朝那個女人出手的,只有一個,被喚作師姐。
顯然不是衡山大師兄。
藍旗副旗主,竟被一個默默無聞的衡山女弟子所殺。
“轟”的一聲。
殷旗主帶著疑惑死不瞑目,與那個女賊人頭碰頭倒在一起,就和剛剛在床上一般,呼呼大睡。
周圍的喊殺聲還在繼續,不過完全是一邊倒。
三大山莊加衡山派足足來了兩百多人,藍旗與殘余的紫旗,連五十人都不到。
幾名高手被衡山弟子圍殺之后,余下的任務便是不要放跑一人。
殷大明與那女賊人的尸體被摸了一遍,
竟沒任何收獲。
席木樞嘆了一口氣,“可惜,此人掌法不俗。”
“為何要將一身武功深埋地下。”
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衡山弟子的身上也未曾攜帶劍譜刀譜。
雖知道這聲抱怨極為無理,可席木樞一想到丟了一套掌法,還是很心疼。
然而,
走進草棚木屋沒多久的艾根才突然壓著驚喜的聲音,喊他們入內.
這一晚因為有三大山莊的人在此,衡山弟子比較低調。
在死尸身上翻來撿去,實在不像大派弟子作風。
他們趁夜色做得隱晦,偶爾被人瞧見也會推說檢查是否有活口。
此前自然是不屑為之的,
現在嘛,早在大師兄的教導下明白了“勤儉起家”的道理。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衡山派在這天下的名門大派中不算大戶,需要大家一起經營。
萬陽山下高手不多,除了殺掉幾個要逃掉的賊人外,趙榮沒出手幾次。
眾門人才練劍不久,此番萬陽山下這一戰,當真是不可多得的鍛煉機會。
門派的變化他瞧在眼中,甚為欣慰。
獨當一面的門人越多,他這個未來掌門才越輕松。
未到天明,萬陽山下的喊殺聲便停止了。
丘廣軍、舒光祉,獨孤卿帶人將山下的尸體全部搬到山上,拋入那破寨下的山谷中。
過些年月,都會變成谷中枯骨。
三位莊主瞧見一具具尸體被拋下去,當真有點恍惚。
在龍泉耀武揚威的魔教兇人,就如此收場了?
“魔教賊人的兇威,好像沒我們想象中那般可怕。”
“是啊.”
獨孤卿道:“但衡山弟子,卻超乎預料。”
“晚上這一戰縱然光線不清,我卻瞅見了不少衡山弟子的手段。這魔教藍旗人馬單拉出來,要差衡山弟子很多。”
“不錯,”落在隊伍后,與二人結伴下山的舒莊主很是納悶,“我怎覺得一個個都劍法犀利。”
“但在江湖上,衡山弟子的名頭與他們展露的劍法相比,委實不夠響亮。”
“傳聞大都夸大其詞,為何到衡山派身上反變得保守?”
丘廣軍早年便與劉府打交道,接觸衡山派最深。
他隱晦道:“個人淺見,之前的衡山派不是這樣的。”
“似乎與大師兄有關。”
“如今三脈弟子團結在大師兄身邊,他又是萬中無一的天才,衡山派才有了興盛之勢。”
丘廣軍這么一說,兩位莊主都覺得合理。
早年間,衡山派三脈相爭的傳聞可是屢見不鮮。
獨孤卿鄭重道:“我三大山莊渡過這次難關,定當以大師兄馬首是瞻。”
“自然如此。”
“不過只是龍泉兩旗人馬被剪除,放在魔教身上簡直是九牛一毛,我擔心饒州分舵乃至中原之地的魔教南下報復。”
“此事我們不好決斷,但聽大師兄如何吩咐。”
“丘兄是總莊主,就請丘兄擺宴,我等也好問策。”
“好!”
三大山莊大批人馬分次返回山莊,沒敢大肆宣揚滅掉龍泉魔教的消息。
否則,待在龍泉的江湖人恐怕得連夜逃走。
誰不知魔教手段殘忍,報復心極強。
此地與衡州府的情況截然不同,五岳劍派乃是一面抗衡魔教的大旗,衡山派作為五岳之一,有他們在,衡州府的武林人士自然更有膽氣。
天塌了先砸到個子高的。
龍泉這邊呢,幾乎是沒個子高的。
“舒莊主,五仙教的人還在貴莊嗎?”趙榮忽然問道。
不明趙榮用意,舒光祉很小心地解釋,
“五仙教對我舒家有恩,否則這些魔教賊眾,可能已經殺入莊內了。”
“她們暫時還在山莊,”
“但聽陶護法說,三日后她們就啟程返回云南古寨。”
三天,這也太急了吧。
趙榮嗯了一聲,心中想著要不要去找苗家妹子。
實在是眼饞那酒。
當天回到丘家山莊,聽丘廣軍提起饒州分舵一事,趙榮便在傍晚將三大莊主聚齊,給他們一個準信。
三大山莊在龍泉的這股力量,趙榮是很看好的。
尤其是他們已經聚攏在一起。
衡山派想要壯大,外圍可少不了這樣的助力。
三大山莊在龍泉扎根,也等于衡山派在龍泉扎根。
趙榮覺得,雙方的關系還能再拉近一些,以后可指望他們的鑄劍大師多鑄幾柄好劍。
丘家明劍廳內。
三位莊主再聚,這次的心情與前幾日截然不同。
困擾三大山莊許久的問題被趙榮快刀斬亂麻解決掉,這是他們能瞧見的,卻不知白馬莊的鋪墊多么重要。
若那些人都到饒州分舵,都來吉安府。
鑄劍山莊根本擋不住。
明劍廳內,趙榮連續推辭,還是被三位莊主請到主座上。
擺在他們眼前的,是吉安府周邊的大致地圖。
知道莊主們擔心什么,趙榮開門見山:
“饒州分舵的人在,我衡山派也在,幾日后我們就回衡陽,但龍泉之事衡山派依然會管。”
一顆定心丸,先給莊主們吃下去。
“大師兄的意思是”獨孤卿道,“若饒州魔教繼續發難,我們再去衡陽求救?”
“不,太慢了。”
趙榮搖頭,“這次有五仙教與點蒼派牽扯,魔教行動才慢上一拍,下次直接到龍泉,可能不打招呼就打上門了。”
“那時我們想趕也趕不及。”
三位莊主各自打了個寒戰。
“這里是廬陵,”趙榮朝地圖一指,“再往北推便是撫州府。”
“先安排你們的人到撫州,慢慢朝饒州滲透,這難不難?”
丘廣軍三人同時搖頭,“我們生意線就在這條道上。”
“往北再深一點,能到寧國府,朝東一直到臺州,那邊的兵器商人也會找到我們。”
“當然,距離越遠,影響力就越小。”
這個回答已經叫趙榮滿意,又聽他們細道上下游與原料、成品兵器有關的商戶、幫派、道上關系,牽扯相當廣泛。
三大山莊的勢力比他想象中還要大,怪不得能讓點蒼派心動。
趙榮不想浪費這份影響力,當即正面提醒,
“往后你們可直接宣揚與我衡山派的關系,借此招募一批更強的莊客護衛。”
三人點頭,舒光祉則問,“那撫州饒州怎么安排。”
趙榮略微沉吟:
“我們默認龍泉有漏網之魚,饒州分舵很快就會得知這邊消息,但你們可以放心,我會牽扯饒州分舵,他們短時間內不會到龍泉找麻煩。”
三位莊主不明饒州分舵虛實。
他們這些做生意的,這時候已經把趙榮的成本估錯了。
近段時間的太平,其實是左盟主買單。
三人都朝趙榮抱拳,又互相交流了個眼神。
大抵意思:哪怕大師兄不提,等衡山弟子回衡陽,也要追一筆大禮過去。
趙榮敏銳捕捉到他們的眼神,裝糊涂不會點破。
公會發展,沒資源可行不通。
“撫州府、饒州府一帶既然你們熟絡,那就把龍泉的防線提過去。如此一來,便能提前通知到衡陽,我們便能及時來助。”
“當然,這只是下策.”
“大師兄,何為上策?”三人忙問。
“伐木不自其根,則蘗又生也。”
趙榮的眼神忽變銳利,怕他們聽不懂,又道,“抽薪止沸,翦草除根。”
“我要將魔教饒州分舵也拔掉!”
聞言,三人臉上期待之色立變驚悚!
這事情越鬧越大,定要驚動黑木崖。
這是要不死不休了!
趙榮卻面色平靜,“饒州分舵不滅,龍泉永無寧日。”
“此事不會太急,至少要等到五岳盟會之后。”
“五岳盟會!?”
“不錯。”
趙榮給他們信心,“嵩山左盟主一直要鏟除魔教,即便滅饒州分舵,他老人家也會擋在前面。”
“這是我五岳劍派要滅魔教,何須驚慌?”
聽到這爆炸性的消息,如何不慌?
不管是五岳劍派還是魔教,在他們眼中皆是龐然大物。
他們蹚入其中,頃刻就要攪得稀巴爛。
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現在已經沒機會退出了。
“三位莊主不必想太多,我可沒讓你們沖鋒在前。”
“只不過”
三人心慌中凝神望著眼前少年。
“幫我在撫州、饒州一帶多多設招子,越亮越好,如果有你們龍泉這種布置,那就再好不過。”
“屆時有我五岳劍派擋在前面,黑木崖根本看不到你們。”
“只要五岳劍派還在,龍泉山莊就出不了事。”
細細一品,這道理沒錯。
當然,也只能如此了.
“我等竭盡所能!”
趙榮點頭,也朝他們拱手。
叫人全力辦事,又沒有顧忌,可沒那么簡單啊。
衡山派距離饒州有點遠,朝那邊建立情報體系,費時費力,又花費極大。
三位莊主既可代勞,趙榮自然省心。
他們又商量一些細則,趙榮叫他們別冒進,畢竟有接近半年時間。
少頃,丘廣軍趁著另兩位莊主都在,問起鑄劍之事。
趙榮便講了一點想法,
確定他不是要鑄“名劍”級別的寶劍,三人拍著胸口干脆攬下這事。
本沒想獅子大開口,但莊主們太熱情,表示每年都能鍛幾柄好劍入衡山。
那自然是卻之不恭了。
“三位莊上有天賦的年輕人,可送到衡山派。”
“我作保,讓他們直接加入外門。”
“若天賦足夠,以后直升內門,也可學我衡山精髓劍法。”
三位莊主一聽,果然臉色再變!
衡山劍法的高妙,他們可都是親眼見識過的。
此行四十名弟子,哪個放在龍泉不是高手!?
趙榮這幾句話在他們耳中,當真是天大的好處。
既然是衡山派大師兄說出的話,定然不會有假。
一時間,竟讓他們對饒州分舵的種種擔憂都削減不少。
晚間,丘廣軍找來自家女兒。
這么好的機會,自然不能送給外人。
他將今日與趙榮所談之事盡數告訴于她。
丘蒙茵起先頗為欣喜,若能加入衡山派,自然能經常領略大師兄的風采。她心動了,心中滿是愿意。
但轉念一想,
忽然又嘆了一口氣。
“怎么?”
瞧見走到窗邊的女兒,丘廣軍有些心疼,又眉頭大皺。
“蒙茵,你不是一直想去衡山派嗎?”
“大好機會,就在眼前”
沉默片刻
丘廣軍忽聽女兒凄清的聲音:“女兒不算天賦異稟,一直練的都是家傳劍法,初學衡山劍法并沒有多少優勢。”
“加入門派,也只是普通弟子。”
“可”
丘廣軍還待說話。
忽然那凄清的聲音變作堅定。
“爹!”
少女倚在窗邊,雙眸輕顫,叫天上的皎皎月色在她眼中晃動,真如兩汪秋水,望穿天幕。
“我要留在山莊,為師兄.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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