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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內。
顧千舟滿臉的郁悶,顧家雖然家大業大,可也架不住顧錦年這般鬧騰啊。
殺儒囚文,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一口氣得罪三千讀書人。
這三千讀書人背后牽扯的勢力又有多少?
顧家沒必要得罪這么多人啊。
“老爺子,您寵錦年,孩兒知道,但您也不能這般寵溺他啊,這事是有人在背后使壞,可錦年也做的太激進了,點到為止是最好的,雙方都沒有任何損失。”
“如若您再這么摻和進來,以后只怕錦年更加無法無天,而且顧家便會樹立無窮無盡的敵人,孩兒在的時候,可以照顧錦年一二,可錦年終究要成為顧家的家主,得罪這么多人。”
“這又是為何呢?”
顧千舟有些關心急切,雖然這幫人找顧錦年麻煩有錯在先,他也恨。
可做事不能這樣做事,做的太絕了,一口氣得罪三千讀書人,真要往死里得罪了,老爺子在的時候還好,他在的時候也還好。
可當他們不在的時候怎么辦?
你把人家送進大牢,更是以謀反之罪為名,要是陛下徹查起來,別說什么法不責眾,肯定是有污點在身,耽誤了人家以后的前途。
這就是死仇。
未來不找回場子,誰咽的下這口氣。
所以他認為,現在點到為止,由自己出面,上下打點一番,倒也不是低聲下氣,直接放人,再去六部一趟,把事情解釋清楚,差不多就得了。
事解決了,除了三十個死有余辜之人,其余都沒有任何損失,你好我好,大家好。
這就是顧千舟的想法。
只是聽著顧千舟羅里吧嗦,顧老爺子目光不由充滿著沒好氣。
“愚蠢。”
“我本以為你應該知曉點事,沒想到你入了這官場,別的沒有學會,凈學了些人情世故。”
“你還是不是老子的種?”
顧老爺子罵了一句,訓斥顧千舟。
聽到這話,顧千舟低著頭不語,但他面色不改,依舊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蠢。”
“你難道就看不出來,錦年是故意這樣做的?”
“你就沒有看出錦年到底想要做什么嗎?”
“你真以為錦年只是為了出一口惡氣?”
到了這一刻,顧老爺子實在是有些氣了,不為別的,而是這個被自己寄以厚望的長子,居然如此愚蠢,還不如自己的孫兒。
不,不是還不如,是完全不如啊。
“錦年的意思?”
這下子顧千舟真有些懵了,不明白這里面到底蘊含著什么意思。
顧千舟神色疑惑,看向老爺子,他不覺得這有什么計謀,反而覺得是自己老爺子為了偏袒顧錦年才這樣吧?
“唉。”
“整個京都,突然之間,聚集三千讀書人,找錦年麻煩,這件事情可大可小。”
“錦年性子雖然有些沖動,可能寫出千古文章之人,又豈是不識時務者?”
“你真當錦年不知道得罪這三千人的后果是什么嗎?”
“他知道,而且比你更清楚,但他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你就真的想不到嗎?”
顧老爺子壓著聲音開口,目光冰冷。
而剎那間,顧千舟愣住了。
隨后,他腦海當中浮現一個可能性,緊接著看向自己的父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爹,您的意思是說,錦年得罪這么多勢力,是故意為之的?”
“他想要行孤臣之路?”
顧千舟恍然大悟,但還是不敢確定,而是看向自己父親。
顧老爺子望著門外,眼神平靜,同時點了點頭道。
“錦年已經選擇了屬于自己的道路。”
“在你看來,他是莽撞沖動,一時之怒,胡作為非。”
“可他要的就是這個反應,整個京都,甚至六部百官都認為他在胡作為非。”
“因為沒有人愿意得罪這么多讀書人,可錦年做了。”
“他這般做法,就是要站在這幫世家閥門,文臣百官對面,只有這樣,陛下才會對他安心,只有這樣,未來的皇帝也會對他安心。”
“他未入官場,卻已東西官道最為核心之事。”
“瞧瞧你,再瞧瞧我這個孫兒,簡直是云泥之別。”
“你還在這里東嚷嚷西嚷嚷。”
顧老爺子幾乎是一瞬間洞悉了顧錦年所有想法。
顧錦年擺明了就是想要將事鬧大來。
為什么要鬧大?
理由很簡單,站在權貴的對立面,得罪了權貴是什么下場?肯定是處處被針對處處被打壓。
如果是一個平民百姓,沒有任何勢力的情況下,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除非此人有驚天之才華。
但如果本身就是權貴呢?那就不一樣了,你得罪了這么多勢力,但只要不得罪真正的大勢力就沒有任何問題。
一個王朝最大的勢力是誰?
是皇帝。
是圣上。
顧錦年這樣做,文武百官可能都不喜,但那又如何?皇帝器重就行。
甚至皇帝極其樂意看到這一幕,因為這代表著你無法和對方和解,你只能借助皇帝的權勢,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
皇帝最討厭的不是一個官員,而是一個官員集團。
可如果你是一個人,那么皇帝可能會考慮拉你成為自己的心腹,如果你跟其他人有大仇的話,那成為心腹的概率就更大。
就好比當今的夜衣侯,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顧家太大了。
無論永盛大帝是怎么想的,顧家都必須要重視一個問題。
功高震主。
即便永盛大帝是千古一帝,有無與倫比的胸襟,也有絕對的手段。
可架不住下一任皇帝小心眼啊?
永盛大帝能壓制住顧家,可下一任皇帝能否壓制住顧家嗎?
現在的永盛大帝不會去思考這個問題,可他晚年的時候就會思考這個問題。
顧老爺子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可現在,顧錦年完美解決了這個問題,解決方法也很簡單,與大夏所有勢力為敵。
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一切問題便游刃而解,只要顧家沒有真正的謀反之心。
那么顧家三代都不會倒臺。
這一刻,顧千舟是真正的沉默,他真的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兒子城府竟然深到這個程度。
這簡直是將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啊。
“孤臣之道,即便是權貴,也極其艱難,錦年這般做又是何苦?”
最終顧千舟嘆了口氣。
他明白顧錦年的心意了,可身為父親還是有些不忍,不希望自己兒子走這條路。
這條路注定要與滿朝文武,與整個大夏權貴爭斗,每一步都無比艱辛。
這沒有必要。
“千舟,你想錯了。”
“錦年有一顆赤子之心,他與你不同,與顧家所有人都不同。”
“但像極了老夫年輕時。”
“不過錦年這般,也的確有些莽撞,他可以這樣做,只是有些人不需要得罪。”
“你去查一查,被扣押的讀書人中,有沒有那些國公王侯家的,若有的話,讓他們父輩來見一見老夫,敲打敲打,再放過他們。”
對比顧千舟的想法,顧老爺子并不以為然。
得罪了就得罪了。
就如同戰爭一般,兩軍交戰,往往輸的一方,總是有所顧慮,唯獨一往無前,才可爭得一線生機。
“好。”
顧千舟點了點頭,至于心中的擔憂,也少了一半。
畢竟知道自己兒子是有目的,他反而不會太過于焦急,就怕自己兒子一時惱怒犯下大錯。
而與此同時。
皇宮外。
百官聚集。
顧錦年鬧出這么大的事情,這幫文官怎可能善罷甘休。
只是他們在宮外已經等候一個時辰了,可皇帝就是不見。
“諸位大人,陛下正在休養,無論發生任何事情,必須要等到下次朝會。”
“四日后,朝會就要開了,還望諸位大人不要為難小人啊。”
一名太監開口,他也是有苦說不出,百官在外面叫喊著,皇帝又不愿意見他們。
他夾在中間實在是沒脾氣。
而且這已經是他第五次出來回答了。
不見,不見,就是不見。
得到這個答復,百官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而此時,刑部尚書的聲音不由響起。
“走,我們去找宰相,總不可能讓顧錦年胡作為非吧?”
“殺儒囚文,大夏王朝都未曾出現過這般事情,顧錦年當真是膽大妄為。”
“僅僅只是因為口頭沖突,殺儒囚文,今日他顧錦年還是個學生,明日若是他入朝為官,豈不是要將我等全部誅殺?”
“小小沖突,便直接殺人,有沒有將刑罰放在眼里,這大夏是他顧家的嗎?”
百官怒斥。
不少官員是真的憤怒了,尤其是刑部官員,顧錦年今日所作所為,就是在踐踏刑部。
發生了任何事情,刑部可以來調解,刑部可以出來解決。
哦,你說殺人就殺人,你說扣押就扣押。
我刑部干什么的?
吃干飯的嗎?
這就是典型的目無王法。
這如何不讓刑部官員集體暴怒?
如此,部分官員直奔相府,商議結果。
而一部分人,卻又自己聚集,去商談此事。
但不管如何,整個京都因為此事的的確確沸騰了。
更多的讀書人開始怒斥顧錦年所作所為,更是有不少人在扭曲事實,編造謠言。
什么這些讀書人去大夏書院,態度極好,客客氣氣,就是想問一問顧錦年獻的是什么策,可誰知道顧錦年惱怒不堪,怒斥他們。
有些人只是猜測顧錦年勾結官商,結果就被當場誅殺,更是拿出金令說自己舅舅乃是當朝圣上,誰敢造次。
這種言論,可以說完美深入人心,再編造下去,完全可以出書了。
顧錦年的形象,也瞬間變成了那種目無王法,草菅人命的紈绔權貴,妥妥大反派。
不過整個京都更沸騰的還是那些權貴世家。
這三千多人里面,基本上都是他們的后人,得知自己兒子被抓,一個個跑去求爹爹告奶奶,不管如何先把人撈回來再說。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說。
畢竟懸燈司已經插手此事,一但讓懸燈司插手進來,人就算出來了,估計也得沒半條命啊。
所以整個京都形成了兩股風。
一股是在謾罵顧錦年。
一股是在找關系撈人。
而大夏書院內。
一處庭院,王富貴等人全部聚集在此,看著顧錦年神色當中充滿著異樣,心情很復雜。
反倒是顧錦年,坐在一旁,還有興趣煮茶喝。
“錦年叔。”
“你剛才那樣子簡直是太帥了。”
不過這幫人當中,李基表現最為激動,畢竟顧錦年訓斥三千讀書人。
在少年眼中,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李基。”
“給叔叔好好記住。”
“若是以后有朝一日,你當真登基了,一定要死死防備這幫讀書人。”
“可千萬別被這幫讀書人給騙了,天底下最靠不住的就是這些人,一個個自詡為國為民,實際上都是一群酸秀才。”
“知道沒?”
顧錦年看著李基,認真教導。
只是這話一說,有些人還是略微沉默。
好家伙,教什么不好教這個?李基是太孫,是大夏以后的皇帝,你給他灌輸這個想法,那豈不是坑死讀書人?
“咳咳,顧兄說話還是有些嚴重,太孫殿下理解。”
江葉舟連忙開口,這話可不興說,回頭傳了出去,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一頂什么帽子。
“沒,我覺得錦年叔說的很有道理。”
然而李基不以為然,反倒是覺得顧錦年說的沒錯。
“沒什么嚴重不嚴重。”
“這是事實,大侄子,自古以來史書都是由這幫文官所寫。”
“你順了他們的意思,他們就給你寫好點,你不順他們的意思,他們就把你寫成昏君。”
“無論是你還是叔叔我,如果不想任人魚肉,委曲求全,那么索性就從一開始就跟他們干。”
“要么開始就委曲求全,他們說什么,我們照做,要么開始就跟他們鬧著來。”
“李基,叔問你,你想不想以后都被這幫人管著?哪怕有朝一日你當了皇帝,就因為多花了一兩銀子,說錯了一句話,就被這群人盯著揪著罵著?”
顧錦年還真不是生氣,而是用最簡單的東西給李基洗腦。
“不想。”
李基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而顧錦年很滿意。
“那你就記住,別給這幫人臉,你給他臉越多,他就越囂張,反正橫豎都被罵,不如就惡心死他們,學學太祖怎么做的,管你文官不文官,敢啰嗦直接砍了。”
“骨頭再硬,硬的過鍘刀?”
顧錦年認真說道。
李基也將這句話牢牢記住。
您還別說,自己爺爺現在不就是這樣的,明明手握大權,明明做了這么多好事,還被所有官員這罵那罵,有時候一個人氣的跳腳。
再仔細琢磨琢磨顧錦年這話。
是啊,反正終究是落不得一個好名,那不如就跟他們對著干。
同樣都是權貴,都是頭一回當人,憑什么得讓著你啊?
“錦年兄,真別說了,這話說不得啊。”
“顧兄,別說了,別說了。”
王富貴與江葉舟連連開口,這話越說越過分,也越說越恐怖。
面對兩人的勸說。
顧錦年倒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反正這個梁子他是結了,而且顧錦年也是有目的的。
這件事情就是做給皇帝看的。
打敗謠言的唯一辦法是什么?就是殺。
殺到沒有人再敢散播謠言。
不給點教訓真當他顧錦年是吃干飯的?
至于得罪人?
得罪不就得罪?自己又不是靠這幫人上位的,自己靠的是顧家,靠的是才華。
而且經過這些日子的思考。
顧錦年心里也清楚,自己若是入仕,就必須要走孤臣之道。
絕對不能拉幫結派,不然的話,不就等著自己舅舅削自己?
自己舅舅雄才偉略,無懼顧家,但后代能不能鎮壓住顧家,還真說不準,對于皇權來說,這種不安分的因素,就應當抹除。
狠是狠了點,無情也是無情了點。
可問題是,當皇帝的要是不狠,能坐穩位置嗎?
答案是不能。
“懸燈司有那么恐怖嗎?”
“之前聽錦年哥說懸燈司,那幫讀書人一個個臉色都白了,這是怎么回事?”
也就在此時,趙思青的聲音響起。
她美眸中滿是好奇,同時也是岔開話題。
免得顧錦年圍繞這個做文章,被有心之人聽到,傳出去也不太好。
此話一說。
王富貴不由苦笑道。
“大夏最恐怖的就是懸燈司,活人進去,活死人出來,基本上就沒有人能在懸燈司討到好處,趙姑娘,您說可怕不可怕?”
王富貴出聲,他沒去過懸燈司,但稍稍知道懸燈司的情況。
此話一說,趙思青依舊滿是好奇。
而蘇懷玉的聲音隨之響起。
“懸燈司內有四十八套酷刑,針對四十八種不同的人。”
“其中有一種酷刑叫做牙刑。”
“用真氣打斷滿口牙齒,但不會全部打碎,而是打斷一半,而后用鐵針鉆入牙中。”
“只需要輕輕一頂,犯人便會痛到雙目爆裂,苦叫不堪。”
蘇懷玉很認真的科普。
眾人一聽這話,臉色微微有些變,雖然他們沒有遭遇過這種痛苦,看聽起來就感覺有些滲人。
“這還僅僅只是開胃菜,還有一種酷刑,名為足罰,讓你站在燒紅的銅鐵上,你足下會瞬間起水泡,用竹簽撕裂開來,涂抹各種臟污之物。”
“使其發膿腫脹,而后再敷上草藥,用藥布包扎,等待三日后,藥布與血肉黏在一起,再強行撕裂,藥布之上會扯著血肉。”
“這個時候給你準備藏紅藥浴,將你雙足浸泡在內,一瞬間你會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而且一般來說,雙手手掌也會一同炮制。”
蘇懷玉說了一個比較簡單的刑罰。
剎那間,眾人徹底能理解懸燈司為什么這么恐怖了。
這簡直是虐待啊。
傷口破裂還泡藏紅藥浴,藏紅這玩意是既是輔材,也是藥物,味道辛辣,光聞一下便無比刺鼻。
這玩意泡水,別說泡在傷口上,就算是滴兩滴常人都受不了。
“其實這個根本算不了什么,最可怕的是蟲刑,給你服用一種湯藥,讓你渾身軟綿無力,再把你丟進一個水缸之中,里面全是蛇蟲,不過都被拔了牙。”
“這水缸里放有特制藥物,以致于這些蛇蟲痛苦不堪,就必須要找地方鉆,一般來說.......”
蘇懷玉繼續科普。
只不過說到這里,顧錦年都受不了了,連忙擺手道。
“別說了,別說了。”
倒不是做作,純粹就是心理上受不了,前面兩個還好,后面就純粹有些惡心人了。
其余人也是如此。
光聽頭皮都發麻,何況親身體驗。
李基臉色就有些發白,他小小年紀,更受不了這種東西啊。
“顧兄,要不這件事情點到為止吧,若是讓那些讀書人受這種刑罰,就算活著出來,也差不多成了廢人,到時候真要得罪不少人啊。”
江葉舟開口,還是想為那幫讀書人求求情。
“不。”
“懸燈司刑罰雖多,可對付那些讀書人,我六叔有分寸的,無非就是抽打他們一頓,鬧不大的。”
“眼下不給他們一個教訓,今日之事,明日還會再顯。”
“行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今日多謝諸位幫忙,這份恩情,顧某銘記于心。”
顧錦年起身。
沒有心慈手軟。
望著離開的顧錦年,眾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終嘆了口氣,也沒有多說什么了。
如此。
時間也緩緩流逝。
整個大夏王朝,京都與江寧府都無比熱鬧。
相比京都的熱鬧,江寧府的熱鬧只是個形容詞罷了。
自從糧價漲到二百六十兩后,江寧府就跟瘋了一般。
價格一日比一個日。
上午還是三百兩一石,過了一個時辰,就三百二十兩了。
到了晚上更是四百兩一石。
如此離譜浮夸的價格,導致不少米商是徹徹底底懵了。
他們發財歸發財,可也知道價格不能太離譜,不然的話真當朝廷不會秋后算賬?
可問題是,一開始還好,賣就賣吧,總有一些亡命之徒,不怕死的家伙。
只是這些人居然賣了兩天。
兩天也就算了,價格一直再瘋狂飆升,而且只要出貨,就有人買貨。
甚至有個小機靈鬼,跑去他們那里排隊,直接把所有糧米全部買走,然后轉手拿出去賣,不到半個時辰就賣干凈了。
一百兩白銀一石買來。
三百多兩賣走,一來一回也就是兩個時辰的時間,凈利潤就高達兩千兩銀子。
主要還是因為幾個大米商再控制數量,不允許他們一口氣賣太多,要給朝廷營造一種自己也沒米的錯覺。
以后真算起賬來,還可以扯皮。
這下子這幫商人坐不住了。
我賣一百兩,人家都賣到四五百兩銀子一石了。
而且這幫人糧食也不少,想怎么賣怎么賣,他們還要受限制,一天只能賣多少。
雖然也能賺錢。
可憑良心說,做商人最討厭什么事?
不就是看到別人比自己賺錢嗎?
還他娘的是同行?
于是乎一群糧商去查,結果發現好家伙居然是外鄉人,抄小道過來賣米。
怪不得這么不守規矩。
而且這幫外鄉人更狠,派人過去交涉,直接就是一句話,我賣完就走,你管的著嗎?
一句話堵死所有人。
就算去搞破壞,說他的米有問題,也沒有半點用啊。
現在是什么年頭了?江寧郡發洪水,銀子雖然不多,可最起碼換米還能吃口飯吧?
誰他娘的在乎有沒有問題。
再說了,你們賣的米就沒問題?滲沙子,拿陳米,你們就干凈嘛?
您還別說,還真沒說錯。
也就是因為這事,大大小小一些米商既是牙疼也是眼酸。
不僅僅如此,前兩天還好,到了今天這種不守規矩的米商更多了,都是從四面八方過來的,價格一個比一個高。
這回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餓死膽小,撐死膽大,上頭穩坐釣魚臺,可下面人熬不住啊。
主要是看別人賺錢,比自己虧錢還難受。
于是乎,什么禁令不禁令,什么規矩不規矩,先把銀子賺了再說。
如此,所有米商幾乎不約而同的漲價,而且越來越離譜。
僅僅只是兩天時間,價格已經暴漲到六百兩銀子一石了,這種天價,導致百姓也徹底傻了。
六百兩銀子一石,誰買?誰會買?
之前六十兩一石,一百二十兩一石,為了活命,咬咬牙也就算了。
可現在六百兩一石,鬼才買。
但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有人買,而且大量人買。
結果一出,所有米商簡直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六百兩一石都有人買,這他娘的簡直是離譜。
可喜的是,百倍利潤,一石米百倍利潤啊。
都別說其他的,只要賣出一萬石,就能賺五百多萬兩銀子啊。
江寧府所有米商都瘋掉了,各種謠言四起。
無論米商頭頭怎么說,怎么嚴令,都沒有任何作用,因為這利潤太過于恐怖。
有人已經察覺到問題,這其中有很大的貓膩。
可問題是,大部分商人已經徹底被這巨大的利潤給吸引到了。
并且消息也早就傳開四周郡府。
早在七八天前就有人高瞻遠矚,知道現在賣米能賺錢,所以早就來了,結果來了以后,不到一個時辰,帶來一百多石糧食全部賣光。
價格也不貴,二十兩一石,對比江寧府內的價格來說,這些真正的外鄉人還真不敢賺太多,一是良心過不去,二是也不知道消息。
等知道以后,說懊悔也有,說難受也有,但第一時間是什么,趕緊回縣里繼續運米來啊。
這趟回來,就算辛苦一點,大不了賣六十兩一石,只要賣的比江寧府便宜。
那就血賺。
而這些返鄉人的行為舉止,也瞬間引來更多人的關注。
跑一趟賺幾百兩銀子,等于尋常人兩三年的工錢,而且運的多賺得多,各地的府,縣,鄉徹底沸騰了。
于是乎,米價狂漲的第三天。
整個江寧府外,密密麻麻全是人,不過這回不是難民了,而是從四面八方過來賣糧的。
一個個三天三夜就睡了三四個時辰,用最快速度,抄最近的小道,跑過來賣米。
當得知府內米價漲到六百兩七百兩一石后,這些人也興奮狂歡了。
心想著六百兩太狠了,我三百兩不過分吧?
但也有少部分人憑著良心,算上來回路費等等,十兩銀子一石出售。
這種人贏得難民感激。
而大部分人待價而沽,坐在府外,由官兵保護,擺出四五百兩一石的價格,只比府內便宜一點點,然后開始做美夢。
只可惜的是。
四五百兩一石,根本就沒人買,之前一百二十兩一石,一群人湊一湊,勉強能湊出一些,購買幾石大家分一分,差不多就得了。
四五百兩一石,不是他們不想活命,而是沒錢買。
買不起。
除了快死的人,根本賣不動。
也就在此時。
江寧府內。
顧寧涯坐在一處酒樓,面前三個男子激動無比道。
“大人,周圍數百條小道上,全是過來賣米的外鄉人,每條道路都擁堵不堪,運輸糧米,光是一條小道上,運米之數,恐怕至少有幾十萬萬石啊。”
“大人,屬下打探清楚,周圍諸多府縣百姓,已經提前割麥,都朝著江寧府來了。”
“大人,此次已經購買一萬五千石糧米,全部運入官倉之中。”
三人開口,告知一個個好消息。
“好。”
“現在把所有人全部撤走,再去告知郡守大人,可以開倉放糧了。”
“還有,通知夜衣侯,龍舟可以亮相了。”
得知消息,顧寧涯大喜,立刻開口,吩咐下去。
“敬遵大人之令。”
三人沒有廢話,直接動身。
很快。
江寧郡郡府內。
得知可以開倉放糧后,張旸有些驚訝。
隨后再得知江寧府外,涌入大量外鄉賣米之人后,這一刻張旸徹底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好。”
“好。”
“好。”
“居然是這個計謀,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張旸徹底想明白陛下到底要做什么了。
不是殺商,而是以人心攻人心啊。
這一招,妙,妙,妙。
“快,傳本官之令,開倉放糧,再去通知城外所有百姓,朝廷運糧已到,每日三餐,所有難民無須再購糧米。”
“再去通知下面的人,糧價高于六兩以上,封禁店鋪,記錄再冊。”
張揚激動無比,他徹底想明白了。
這幾日他愁到白發叢生,可想明白陛下的意思后,他欣喜若狂啊。
一瞬間。
江寧府內,一道道敲鑼打鼓之聲響起。
“糧來了,糧來了,朝廷運糧來了,郡守有令,開倉放糧,所有難民可去府城四門,領取救災糧,每人每日三餐,無須購糧。”
敲鑼打鼓的聲音響起,江寧府的官兵也極其興奮,這些日子他們見到太多冷暖,也在為難民發愁。
如今開倉放糧,他們自然興奮。
而四門城外,也響起如雷一般的聲音。
“糧食來了,糧食來了,朝廷運糧來了,郡守有令,開倉放糧,大家不用擔心沒糧了,朝廷運來的糧食足夠吃上三個月。”
“大家快去賑災地,每日可領三餐,保證人人有飯吃,不會再有人餓死了,不會再有人餓死了。”
一群官兵沖了出去,他們敲打著銅鑼,喜極而泣,一個個在難民堆中狂奔,將這個喜訊告訴大家。
下一刻。
無數難民愣住了。
他們愣在原地。
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你說的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真的有糧來了嗎?有糧來了嗎?”
“朝廷真的送糧來了嗎?”
一道道聲音響起,所有難民都期待著這一日,都渴望著這一日。
如今聽到了,他們反而有些不敢相信,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一遍遍的詢問。
“沒有騙你們,沒有騙你們,真的,糧食來了,糧食來了,大家不會被餓死了,你們不會餓了。”
官兵哭著喊道,因為沖出難民之地,他看到了一具具尸體,忍不住哭。
也就在這時。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天穹之上,一艘艘龍舟出現,每一艘龍舟如同巨獸一般,在天穹劃過。
數千精銳站在龍舟之上,一個個宛若天神一般。
“吾乃夜衣侯,奉陛下旨意,前來送糧,開城門。”
夜衣侯之聲響徹整個江寧府上下。
十三艘龍舟,如同十三頭巨獸,在天穹劃過,給予無數人生的希望。
“有糧了,真的來糧了,朝廷送糧了。”
“哈哈哈哈,不會有人餓死了,不會有人餓死了。”
“圣上英明,皇帝英明,朝廷萬歲,陛下萬歲,大夏萬歲啊。”
“大夏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時之間,百萬難民狂喜不已,所有難民幾乎全部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們熬了這么久,沒想到終于等到了糧食運來。
他們幾乎都已經絕望了。
然而在最絕望之時,看到了希望,這如何不讓人喜極而泣啊。
但依舊有些人,抱著自己已經死去的親人,指著天穹上的龍舟,哭泣大喊。
“爹,你看看,朝廷運糧來了,爹,你醒一醒啊,你睜開眼睛啊,咱們有救了,咱們不會餓死了。”
“娘子,娘子,你看,糧食來了,糧食來了,你為什么不多堅持堅持啊。”
哭泣聲不知為何,有一些傷感。
有一老嫗,望著龍舟,雙眼已經流不下淚,她全家沒有死在逃荒的路上,而是死在了城外。
因為她們沒有銀子,只有她一個人活到了現在。
她的夫君死了,她的三個兒子死了,三個兒媳死了兩個,一個被買進府里當了丫鬟,就給了兩升米,就兩升米啊。
四個孫子死了,三個孫女也死了。
全部都死了。
如今看到了生希望,可她并沒有任何一絲絲喜悅。
取而代之是麻木。
是沉默。
因為對她來說,生與死已經沒有那么重要了。
然而,對于城內米商來說,他們臉色無比難看。
朝廷糧食運來了。
官倉開放。
這對他們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他們的米再也不能賣天價。
一時之間,這些米商聚集在一起,商量對策。
可真正麻的是這些外鄉人。
他們連夜趕來,就是為了賺一筆快錢。
可沒想到的是,朝廷的糧食運到了,這就意味著江寧府不缺糧食了。
而他們現在如果把糧食運走,先不說成本有多夸張,這一路上的耗損也不小啊。
再者,運回去做什么?自己家吃嗎?
都裝麻袋了,還吃?
賣的話,估計又要被米商狠狠壓價,完全是得不償失啊。
一時之間,這群外鄉人開始瘋狂壓價。
什么三百兩,一百兩的。
十兩銀子就買。
可惜的是,難民壓根就無視他們,有免費的糧食不吃,吃你這種糧食?
十兩銀子?
五兩銀子都不賣。
不過也有一些人還是有些提防,擔心朝廷運的糧不夠,所以主動來買。
十兩銀子一石。
可其他外鄉人看到這一幕,肯定不干啊。
直接降價。
九兩,八兩,七兩,六兩,到最后價格降到五兩銀子一石,再少了也不會有人賣,畢竟血虧。
五兩銀子剛剛好,正常米商如果打壓價格,他們賣是三四兩一石。
現在賣掉,能夠變現就當白跑一趟,為國家效力,也虧不到哪里去。
而且早點賣掉早點回去,總不能一直在這里風餐露宿吧?
第一批賣掉糧食人,立刻收拾東西回去,回去的路上,看到無數人都在運糧,這幫人滿臉笑容,什么都不說,就特意營造一種大賺特賺的感覺。
倒不是故意使壞,這幫人想法也簡單,就當做是幫難民一把,如果現在要是說沒賺,這幫人掉頭回去,那豈不是只有自己一家虧了?
不過也有人吐苦水說沒賺,說朝廷運糧來了。
可結果呢?
得來的全是罵聲,什么你自己賺了銀子,就不讓我們賺?平時沒看出來你是這種人啊。
總而言之,大勢已定,根本就不可能逆轉。
府內。
所有米商聚集,一個個愁眉苦臉。
隨著鄭公出現后。
眾人紛紛起身,你一句我一句,想問一問接下來到底該怎么辦時。
鄭公的怒斥聲不由響起。
“現在知道來找老夫了?”
“之前去哪里了?”
“讓你們不要賣這么高,不要賣這么高,你們就是聽,如今民怨四起,又有大量外鄉人過來賣米,我看你們怎么收場。”
鄭公也是被氣的不行。
按他的意思,價格穩定在六十兩,即便是有外鄉人過來賣米,完全可以打壓,然后低價收過來,再高價賣出去,形成良性循環。
可問題是這幫人賣的太兇了。
動輒就是幾百兩銀子,實際上根本賣不到這么多銀子,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然而這幫人也跟著漲價,讓這些外鄉人也紛紛開高價。
他們想要收購也沒用,總不可能真三百兩四百兩銀子收一石?這要是收了,引來的人豈不是更多?
可以說,這場糧災,可能徹徹底底被化解了。
“鄭公啊,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您快給我們想想主意吧。”
“我們知錯了,知錯了。”
眾人紛紛開口,罵他們接受,可先想出辦法才是王道啊。
望著眾人這般,鄭公也深深吸了口氣,木已成舟,的確罵也沒用。
“接下來都聽我的,不然的話,都別想發財。”
“朝廷運糧來,并不是一件壞事,外鄉人就不敢過來運糧了。”
“而且現在外面的小糧商,一個個低價出手,你們現在出面,把這些糧食全部買來。”
“主道全部被毀,朝廷運來的糧食,絕對不會太多,最多撐個十日,算上官倉還有一些,加起來二十日差不多了。”
“只要等這二十日過去,我等就可以繼續高價賣糧。”
“但在這個時候,你們不要再貪圖小利,穩住即可。”
“知道嗎?”
鄭公開口。
他并不認為朝廷能運來多少糧食,只要堅持二十日,就沒什么大問題了。
可話雖然是這樣說的。
眾人聽后,卻只是點了點頭,但內心還是有很多焦慮以及反感。
一直讓我們穩住穩住。
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你說朝廷給的糧不多?
你怎么不去看看龍舟有多少艘啊,朝廷連龍舟這種東西都搬出來了,你還在這里抱著僥幸?
這是眾人的想法。
可明面上卻不敢說,都是笑著答應。
隨后,鄭公離開,他還有事要辦,該說的也說完了。
等鄭公一走,眾人也離開,只不過三五成群,各自有各自的群體,開始各種議論。
而且回家路上,一輛輛糧車經過他們面前,百姓無比激動。
各種聲音也響起。
什么有糧了,不用擔心了。
什么這幫狗商這下要虧死,馬上豐收一來,他們屯的糧都要成為陳米,到時候虧的血本無歸。
這種言論太多了。
一兩句還好,可說多了以后,這幫人心里也發憷啊。
陳米和糧米完全是兩個概念,價格也極大,江寧郡本身就是魚米之鄉,米價其實一直都不會太貴,六兩銀子是新米,一般陳米價格就是三兩,行情好的時候四兩。
他們收購這些糧食,成本就不止六兩啊,畢竟之前有內幕消息,要是真虧了,那就是真正的血本無歸。
“他娘的,一直讓我們穩住,穩住,他肯定無所謂啊,他有錢有勢,又不是主做米商的,當真虧了,還有其他收入,我們這次要是虧了,那就什么都沒了。”
有人忍不住開口,終于爆發了。
“就是就是。”
“我看啊,這就是想要讓我們送死,還讓我們繼續收購?拿什么收購?”
“得了,別管那么多了,直接賣吧,馬上又要大豐收了,這要是不賣,到時候真是虧到娘家去了,咱們定個數,五兩五一石,有多少賣多少。”
“可別嗆價,這價格已經虧了。”
“行,就按這個說法,權當做行善積德。”
一時之間,這些商人也不廢話,徹底坐不住了。
一個個回去,開始壓低價格,販賣糧食。
而這消息也一瞬間傳到外面去了。
商人降低價格,這可不是小事啊,等傳到外面時,這些外鄉賣米的更是一個個跳起腳罵娘。
覺得這幫米商真是吃絕戶。
但有什么辦法?
只能趕緊賣啊。
價格最終硬生生壓到了四兩銀子一石,剛好不虧銀子,但要說賺就根本賺不到了,只能說真正的白跑,打免費工。
要不是想著就當來賑災,不然心里肯定憋屈死了。
外面降價,里面的商販也開始降價了。
四兩就四兩,現在比的就是誰先出貨。
價格跌到四兩銀子一石,這下子官府坐不住了,直接派人去買。
不過沒有光明正大,而是派一些手下,大肆購買,都不急著運過去,直接簽單就行。
反正糧食就在府內,單子簽下來了,不怕你跑路,你總不可能扛著幾萬石糧食跑吧?
如此,僅僅只是幾個時辰的時間。
郡守府內。
張旸看著堆積如山的糧單,笑的根本合不攏嘴。
按理說,發生這樣的災禍,糧價十兩銀子一石,在可接受范圍內。
四兩銀子一石,這絕對是穩賺的買賣啊。
四萬兩就是一萬石。
四百萬兩就是百萬石。
朝廷之前預計撥款至少是幾萬萬兩,現在最多只需要兩千萬兩白銀,就可以徹底解決未來三四個月的糧食問題。
畢竟豐收在即,可能都要不了這么多銀兩。
“神計,神計,這當真是神計啊,陛下怎么會這般聰慧啊。”
張旸一邊笑,同時也一邊好奇,皇帝怎么如此聰慧。
不過他也沒閑著,等糧單到手,第一時間寫奏折,同時找來顧寧涯,請他送回宮中給陛下看。
同時,張旸看著顧寧涯,也不斷夸贊皇帝圣明。
但顧寧涯直接開始了。
“跟陛下沒太大關系,這計謀主要是我侄子想出來的,當然也是受我啟發。”
話說完,張旸傻了。
“張大人,你不會覺得我顧寧涯沒這個腦子吧?”
看著張旸的反應,顧寧涯有些沒好氣,自己跑東跑西,這幾天一頓好飯都沒吃過,占點功勞不過分吧?
“不是不是,你是說這策略,是你那個侄子顧錦年所寫?那個著出千古文章的顧錦年?”
張旸驚愕了。
“這不廢話,行了,懶得跟你這種鼠目寸光之人啰嗦。”
“這事解決了,你也算是欠我一個大恩情,以后我來江寧郡,要還是這樣招待,你就別怪我顧老六對你不客氣。”
顧寧涯不想多聊什么,直接帶著奏折離開,趕緊去復命。
而張旸也徹底愣在原地。
如此。
一直到翌日子時。
顧寧涯已經飛奔而來。
手持金令。
無視一切。
直接入宮。
將奏折獻給還未入睡的永盛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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