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拒絕議和!掌摑宰相!大夏宣戰!匈奴暴怒!第一百四十四章:拒絕議和!掌摑宰相!大夏宣戰!匈奴暴怒!←→:
“世子殿下。”
“議和契文由李相簽署,奉楊大人之令,請世子殿下速速趕往邊境。”
聲音響徹,透過人群,直接傳入了玉輦當中。
玉輦內。
原本正在閉目休神的顧錦年,陡然間,不由睜開眸子,皺緊了眉頭。
李善簽議和契文?
這件事情,跟李善有什么關系?
陛下的密令,是讓自己抉擇。
李善只是輔助罷了。
即便自己沒來,也應該是楊開楊尚書簽下這契文啊。
而玉輦內,顧老爺子卻不禁流露出冷笑之意。
讓顧錦年更加好奇。
“爺爺。”
“此事你怎么看?”
顧錦年望著老爺子,滿是好奇問道。
“沒什么好看的。”
“他已經浮出水面了。”
顧老爺子顯得十分淡然,對于李善的所作所為,他沒有半點驚訝。
“浮出水面?”
“爺爺,您的意思是說,李相有問題?”
顧錦年瞬間便明白老爺子的意思。
但他有些驚訝。
堂堂大夏宰相,要是有問題的話,的確是一件大事,難以想象。
“朝堂當中,每一個人都有問題,他們背后的勢力,錯綜復雜,官位越高,身后牽扯的利益就越大。”
“而且往往很多事情,都不是個人可以左右,就好比倘若這次議和,倘若是爺爺讓你答應,你也會因為顧家的原因,改變自己的想法。”
“只不過,大部分人都會做好一點,做的穩妥一點,李善這一次,也算是露出了馬腳。”
顧老爺子沒有直接說明李善有沒有問題,而是用解析的方法,讓顧錦年自己去想。
“露出馬腳?”
顧錦年沉思。
李善最大的問題就是越級簽署契文,這件事情是禮部為主,李善雖然貴為宰相,但也無權干涉,除非陛下特意下達密令。
不然的話,這種行為,就是一種越權,不僅僅越禮部的權力,更主要的還是越了陛下權力。
自古以來,相權與皇權就是對立的,相輔相成也有,但那是初期。
相權輔佐皇權。
可越到后面,相權的力量越大,那么皇權的力量則會越少。
當相權超越皇權的時候,結果無非兩個。
被殺或者篡位。
這就是宰相的命運,自古以來,沒有幾個宰相能夠得以善終。
并不是皇帝氣量小,而是相權影響太大了。
當朝堂當中,皇帝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相權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時,那么不殺宰相,就意味著慢性死亡。
只不過。
這件事情,明顯不是相權越制,很顯然這個李善有自己的私心。
顧錦年心中浮現許多種可能性。
而顧老爺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陛下派他來。”
“是有用意的。”
“藏了這么多年,也該露出馬腳了。”
顧老爺子看的很透徹,他道出一個關鍵點,讓顧錦年徹底恍然大悟。
這次議和,永盛大帝派李善過來,擺明了就是一種試探。
他要用議和之事,來試探李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可以有私心,可以貪贓枉法,可以掌握權力,但絕對不能通敵。
建德難之后,永盛大帝不相信朝堂百官任何一個人,他對誰都有戒備之心。
但他立志要做一位好皇帝,所以很多事情,沒有絕對證據的情況下,永盛大帝不想走殺臣之路。
不想復制太祖的路,他希望用自己的能力,震懾百官,也希望用自己的能力,讓百官看到,他是一位好皇帝。
但永盛大帝可以容忍一切,卻有著自己的底線。
顧錦年徹底想明白了。
試探。
一切都是一個試探。
陛下在試探李善,同樣的陛下也在試探很多東西,祁林王,寧王,包括自己的老爺子。
甚至陛下還在試探自己。
給予權力,看看自己怎么做。
是啊。
皇帝不就是這樣的,讓你掌握權力,去做一件事情,無論你怎么做,結果如何,都不可能直接改變國家的命運。
但通過一件事情,就可以知道你到底是跟誰站一起的。
天子疑心。
當真令人細思極恐。
“接下來,做你想做的事情,也做你該做的事情。”
“你記住,無論皇帝怎么做,他不會對你起疑心,你是他的外甥,而且你走的是儒道之路,蘊養浩然正氣。”
“他們不同,他們是官員,是皇帝的臣子。”
“李善露出馬腳,陛下會處理他,你要記住,你現在的目標只有一個。”
“要使我大夏振興,百姓富足,這是爺爺對你的期望,無論你用什么手段,也無論你做什么,只要你心系百姓,你將不敗。”
顧老爺子嚴肅開口,這是他的告誡。
不管發生任何事情,與百姓站在同一陣線上,那么都將所向睥睨,立不敗之地。
“孫兒明白。”
顧錦年點了點頭。
很快,契文送入玉輦內。
顧錦年仔細觀看著這份契文。
上面寫清楚了各國條件。
扶羅王朝愿給予五萬萬兩白銀,大金王朝遣派十萬僧人,自費建寺,為兩國超度亡魂。
大夏王朝只需要答應修改史書,再同意匈奴國設立防線即可,不過有特別標注,會在大夏王朝的監督下,修建防線。
看完這份契文。
這回顧錦年確確實實有些不解了。
扶羅王朝出銀子。
大金王朝派僧人。
大夏王朝只需要修改一下史書,外加上同意設立防線,就答應歸還邊境十二城,這跟白送有什么關系?
史書這東西,改與不改,其實不是太大的事情,因為不是抹去這段歷史,而是改的筆墨不太重,促進友好團結。
看對方給什么好處。
十二城歸還,只為了修改史書,這不算什么。
至于修建防線,算有些過分,但也不算太過分,畢竟十二城歸還,修建防線還好,真正開戰的時候,這種防線也沒有任何作用。
這份契文,怎么看都感覺還不錯的樣子。
是的。
還不錯。
這契文的條件,無論是哪一種,對大夏王朝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下子顧錦年總算明白李善為何敢直接越權了。
他的確有越權的理由。
因為這個條件,好到無法挑剔。
如果是這樣的契文,李善還真有理由去解釋。
“爺爺,您看。”
顧錦年將契文交給顧老爺子。
后者只是掃了一眼契文,隨后嘆了口氣。
“你還沒明白陛下的心意嗎?”
顧老爺子望著顧錦年,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這話一說,顧錦年當真有些不理解了。
“陛下從頭到尾,都沒有想要議和。”
“這一仗。”
“大夏必戰。”
顧老爺子出聲,僅是三句話,卻讓顧錦年愣在玉輦內。
這的確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
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議和之事?
感受到顧錦年的疑惑,顧老爺子沒有說一句話,而是讓隊伍繼續前行。
大約半個時辰后。
大隊伍即將抵達潼關城時,顧老爺子忽然開口。
“停。”
他開口,隨后目光平靜,從玉輦中走了下來。
顧錦年也不啰嗦,立刻跟著自己爺爺下車。
待爺孫二人走下玉輦后。
顧老爺子讓隊伍繼續前行,回潼關軍營。
自身則帶著顧錦年前往另一處走去。
顧錦年不清楚老爺子想要做什么,但沒有多問,而是跟著自己家老爺子往前走。
兩人走了很久。
差不多有半個時辰。
終于,在一處平原當中,老爺子止步了。
遠處,是一處陵園。
只不過,顯得荒無人煙。
這處陵園很大,大到只能用一些碎石搭建城墻,當做防護。
陵園的入口,有一些將士把守著,但看到顧老爺子出現后,這些將士們齊齊立正身軀。
“我等見過鎮國公。”
他們紛紛開口,顯得無比恭敬。
顧老爺子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而是帶著顧錦年前行。
一老一少走進這陵園內。
剎那間,一陣清風吹來。
一陣陣的黃沙吹在腳下,而陵園內,是一個個石墩,很奇怪不像其他墳墓一般。
陵園內部很大。
一個個石墩出現在顧錦年面前。
黃沙滾滾,又有一種道不出的荒涼。
沒有什么雕像,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東西,甚至連墓碑都沒有,有的只是這一個個石墩。
只不過,這石墩上都擺放著一些東西。
但這些東西都很古怪。
老爺子前行,走了一會后,他忽然停住了。
而后指著這一處的石墩緩緩開口。
“錦年,你低頭看看。”
他開口。
顧錦年低下頭,望著這塊石墩,而石墩上有一張風干無比的人皮,人皮僵硬,且有泛黃,但上面還有淡藍色的紋字。
字體扭曲,可顧錦年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一瞬間,顧錦年不由皺起眉頭。
而顧老爺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是大夏,山魁軍,第五方陣的將士,一共一百七十二人。”
“十三年前,邊境十二城失守,大夏駐城將士,藏于城內,反抗匈奴,被活捉,在背部刻夏狗二字,隨后撕下其皮,送于大夏。”
顧老爺子平靜開口,語氣之中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而是一種平靜。
然而顧錦年聽完此言,不由沉默了。
緊接著,顧老爺子再往前走了幾步。
他指著一處石墩出聲。
“再看。”
聲音響起,顧錦年看去,這處石墩上,擺放著數根腿骨。
“永盛元年,六月十五,十二城失守,天魁軍,第九營,戰至二百四十人,匈奴人使其下跪,高喊大夏子民如豬狗,天魁軍二百四十人,無一跪下,”
“被斬斷腿骨,拋尸荒野,飽受折磨。”
顧老爺子說完此話,又指向另一處。
顧錦年將目光看去。
但令人驚訝的是,這處石墩上,是一口鍋。
“永盛元年,六月十五,匈奴破城,大軍屠戮,一戶人家當中,正在起早做飯,渾然不覺,匈奴將士沖入此人家中,將男子斬殺,將這戶人家剛出生的嬰兒,丟進沸水鍋爐當中,這口鍋就是罪證,他的母親,更是被數十人糟蹋。”
顧老爺子的聲音,平靜無比,沒有任何情緒。
可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六月十六,寅時三刻,十五名不足十歲孩童,被匈奴人用戰馬踐踏而死,渾身骨裂。”
“六月十六,午時一刻,十二城淪陷,數千大夏百姓被集中,三千四百五十人,無論老少婦孺,無一幸免。”
顧老爺子說著一件件事情,他的語氣看似平靜,可每一件事情,卻給顧錦年極大的震撼。
尤其是看到這一樣樣的罪證,內心怎可能止水?
很快,顧老爺子來到一處怪異的石墩面前,這些石墩都不大,但密密麻麻,看起來至少有五百以上。
“六月二十一日,匈奴人抓來五百四十九不足十歲孩童,封控四街,任這些孩童隨意逃亡,十名匈奴將士,持戰刀追趕孩童,見到一個,殺一個,挖其雙眼,斷其雙臂,為其戰利品,提供匈奴將士玩樂。”
說到這里的時候,顧老爺子沉默了。
他的內心,有一些觸動。
再往前幾步。
顧老爺子繼續開口。
“匈奴將士,將我大夏女子囚禁于一樓之中,三百余人,最幼者五歲,那一夜,匈奴人笑聲從城內傳到城外。”
“那一夜后,三百余人,沒有一個活口。”
顧老爺子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突然大喊一聲。
讓顧錦年看向前面。
這一刻。
顧錦年朝著前方看去。
荒蕪一切的陵園內,一個巨大的石坑出現,石坑當中,是堆積如山的白骨。
令人驚愕。
顧老爺子望著這處的白骨,面容無比平靜道。
“十二城百姓。”
“十二城百姓之骨,多數在此。”
“一人一骨。”
老爺子出聲,他用最簡單的話語,道出戰爭最殘酷的一面。
這大坑當中,何止十萬白骨?
尸骨如山。
這僅僅只是四個字。
可現在,卻映在顧錦年面前。
看到了這一幕幕的情景,顧錦年徹底沉默。
而顧老爺子只是注視一會后,便轉身拍了拍顧錦年的肩膀道。
“你在這里好好看著。”
“等你什么時候想明白陛下為何一定要戰時。”
“什么時候回去。”
老爺子沒有多說什么了,轉身離開,留下顧錦年一人待在這里。
隨著老爺子的離開。
陵園當中,顯得更加安靜與荒涼。
沒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也沒有什么宏偉的建筑。
這里,除了一個個石墩,還有一件件器物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了。
顧錦年靜靜站在這里。
望著這一切。
老爺子用最簡單的方式,告訴顧錦年大夏最慘的故事。
這是一段歷史。
也是所有大夏子民心中的一段傷痛。
十三年前。
匈奴破大夏十二城。
戰火紛亂,一匹匹戰馬疾馳在城內。
此時此刻。
一道道黑色的光芒出現,這些光芒一瞬間席卷了整個陵園。
但在外人看來,沒有任何變化。
黑色的氣體,使得天地變色,刮起大風,顧錦年難以睜開目光。
而周圍,一棟棟樓宇拔升而起,形成一座古城景象。
唏律律!
戰馬嘶吼之聲響起。
一道道身影出現,沖向這座古城當中。
戰火紛飛,顧錦年看到了兵荒馬亂,也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一支匈奴鐵騎沖殺進來,他們手握戰刀,在城內疾馳,發出肆意無比的笑聲。
這笑容,如同惡鬼一般,見到城中百姓,便是一刀劈殺下去。
百姓驚慌失措,朝著兩旁散去。
有孩童在人群當中散離,匈奴鐵騎幾乎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踩踏成血泥。
頭骨碎裂,鮮血直流。
不僅僅是孩童,但凡跑慢了一步,就化作肉泥。
這群人,仿佛地府出來的惡鬼一般,戰馬之上,染上鮮血,他們的戰刀,猩紅無比。
火焰四起。
整個城池如同人間煉獄一般。
各種驚恐之聲響起,此起彼伏,令人恐懼害怕。
顧錦年將這一切的一切全部看在眼里。
他的腦海當中,不禁回憶起前世的一段記憶。
兩個不同的時空。
卻發生相同的事情。
依舊是慘無人寰。
依舊是喪盡天良。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顧錦年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可他又不能做什么,他也無法做什么。
當馬蹄踐踏而來時。
顧錦年伸出手抵擋,卻無能為力,因為這是幻境。
匈奴人,闖入城中,他們走進一戶人家中,大開殺戒,而后伴隨著凄厲無比的尖叫聲與女子哭泣掙扎之聲。
他們來到酒樓之上,將一個孩童拎在手中,從高高的酒樓,直接丟了下來。
酒樓掌柜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有老人家顫顫巍巍逃跑著,卻被直接砍斷雙腿。
壯丁們被直接屠殺。
女子們被無情糟蹋。
孩童哭泣,眼中是絕望,有孕者因過度驚嚇與奔跑,痛苦無比,躺在地上發出哭聲,匈奴人騎馬而來,一刀斬去。
這畫面,令人咬牙切齒。
這畫面,讓人靈魂顫抖。
大夏的將士,持著兵器阻擋,他們幾乎不要命一般的沖鋒。
但步兵在騎兵面前,幾乎沒有任何懸念。
四百將士們,幾乎是被屠殺的一面。
可即便如此,這些將士們也沒有選擇退縮。
“將軍,不可再戰啊。”
“這是無用功,我等應當保存精力,在巷街之中,與他們周旋,他們騎兵太厲害了。”
有將士開口,他并非是畏懼,而是認為這樣做只是白白犧牲。
沒有必要。
應當離開此地,借助巷子街道這種矮窄之地,與匈奴兵大戰。
然而,面對這樣的言語。
為首的將軍,卻神色平靜。
“若退,死的便是百姓。”
將軍淡淡開口。
這一刻,眾人頓時明白了,選擇在這里與他們一戰,并非是做無畏的犧牲。
而是拖延時間。
給百姓們拖延時間逃跑。
明白這點后,眾將士也徹底沒有任何言語了。
他們立在這里,無懼一切。
“殺。”
震耳欲聾的殺喊聲響起。
這群將士,無畏向前。
半個時辰后。
四百多人,僅剩下一人,唯一活下來的人,面上全是鮮血,有部分敵人的,但大部分是自己同胞之血。
他眼神已經迷離,體力不支,匈奴鐵騎高高俯視著他。
眼神當中滿是不屑。
“殺。”
他已經無力,可到了最后一刻,他的聲音,震耳發聵。
血光之下。
他倒下來了。
沒有任何奇跡發生。
匈奴人們,將他們的尸體,懸掛在城墻之上。
城墻上。
一個個將士被活捉,他們在上面被行刑。
這是一種耀武揚威,這是一種踐踏。
但,這都不是絕望的,當城門被匈奴人掌控后,城內關閉。
從城門被徹底關閉后,真正的可怕出現了。
化作人間煉獄。
一幕幕畫面出現。
有百姓,慘死在匈奴人刀下。
有百姓,被活活虐殺。
有百姓,成為這些匈奴的玩物。
將士們,受盡折磨,
他看到,有的將士,箭羽穿心,也依舊在敵人面前
他還看到,有將士們為了保護百姓,故意暴露自己的身影,死在匈奴人刀下。
這一刻。
沒有一個將士是怕死的。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身肩著什么。
這就是大夏將士。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顧錦年從幻境中醒來。
周圍的一切,在這一刻徹底平靜下來了。
依舊是荒涼。
依舊是一個個石墩。
可這些石墩,在顧錦年眼中,已經徹底變了。
他們不在是一種祭奠。
而是一段段令人無法忘記的仇恨。
這一刻。
顧錦年徹底明白老爺子說的那句話了。
陛下。
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議和。
為什么?
因為,這份仇恨,陛下忘記不了,也不可能忘記。
這是國仇。
怎可能輕易忘記。
此時此刻,顧錦年也徹底明白,修改史書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史書修改。
這人間煉獄,就能修改嗎?
幾筆青墨簡單。
可這段歷史,怎能讓人忘記?
誰又敢去忘記?
想到這里。
顧錦年深吸一口氣,這一刻他不再猶豫,朝著陵園之外走去。
之前。
他站在國家利益之上,去思考這次議和之事。
認為這次議和,大夏應當什么都不能答應對方。
可現在,他徹底明白。
大夏不需要議和!
陛下不想要議和!
因為這些人不會答應。
他們雖然死了,可他們還在看著,看看誰會忘了他們,看看誰在遺忘他們。
越是如此想,顧錦年心中的憤怒就越盛。
后世人。
不去銘記這份血的仇恨也就算了。
有人選擇忘記。
有人選擇無視。
有人為了利益想要抹去。
更有的人,竟嚷嚷著應當放下仇恨,注視前方。
這,怎敢?
這,配甚?
不羞愧嗎?
還是人嗎?
顧錦年走出陵園,他快速往潼關軍營走去。
大約半個時辰左右。
顧錦年來到了潼關軍營。
軍營外,站著數十名將士們,他們手持兵刃,無論風吹雨打,聳立不倒。
他們駐守邊境,吃著這天下最苦的苦,保護身后千千萬萬的百姓。
將士們看到了顧錦年,似乎是國公之前通知了,他們沒有阻攔。
見到顧錦年后,更是一個個恭敬無比。
“我等見過世子殿下。”
他們身在邊境,卻也聽說過顧錦年的威名。
為民伸冤。
這般的行為,使得顧錦年在軍中有著極好的名聲。
可面對眾人的恭敬一拜。
顧錦年立刻拜了回去,沒有絲毫世子的架子。
“諸位將士鎮守一方,保家衛國,何須大禮,應當是顧某向諸位行禮。”
顧錦年朝著眾人深深一拜,他不是做作,而是發自內心。
若未去陵園之前。
他很難有這樣的覺悟。
“世子殿下請。”
感受著顧錦年這般的大禮,這些將士們有些受寵若驚,他們請顧錦年入內。
很快,顧錦年直奔軍中大營,他要去尋找李善。
軍中大營內。
顧錦年人還沒有就去,李善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這件事情,已經定下了。”
“匈奴國的條件,沒有一點苛刻,銀兩不需要大夏出,礦山可以拿回,只需要修改一下史書,就可以拿回十二城。”
“這難道就不可以嗎?”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難不成,當真要這些將領們去送死,你才愿意?”
李善的聲音響起。
在與楊開對話。
聽到此言,楊開的聲音也緩緩回應。
“老夫并非是說相爺做錯,而是此事不應當直接定下,老夫并未同意,再者,世子殿下也沒有來,這件事情,楊某不認可。”
楊開出聲,他的意思很簡單。
他沒有同意,這件事情不作數。
“楊開。”
“你怎如此糊涂?”
“再者,顧錦年來與不來,又能如何?你是禮部尚書,難道你就沒有自己的判斷?”
“老夫且問你一句,這條件是否滿意?”
李善繼續說道。
聽到這話,楊開也不由嘆了口氣。
“這個條件的確可行,但終究太快了。”
實話實說,楊開其實也清楚,這個條件的確不錯,可就是太快了,沒必要如此之快。
應當好好溝通一二。
“既然可行,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好了,既然老夫已經簽下契文,這件事情就這樣做吧。”
“回京之后,老夫會向陛下交代。”
李善也不多說,他來負責此事。
可就在他話音落下時。
顧錦年的聲音在外響起。
“李相大人。”
“不必了。”
這一刻,大營當中,所有人不由看向大營外。
很快,顧錦年走進大營內。
他目光平靜,掃了一眼大營當中的人。
左右都是武將,老爺子不在,李善坐在首位,楊開則坐在左邊第一位。
“我等參見世子殿下。”
看到顧錦年,武將們齊齊朝著顧錦年恭敬一拜。
他們都是國公手下的將士,對顧錦年自然禮敬。
而顧錦年也第一時間朝著眾人一拜。
緊接著直接來到李善面前。
“李相大人。”
“這件事情,無需大人回京交代。”
“下官不同意議和。”
顧錦年淡淡開口,他對著李善稍稍一拜,而后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同意?”
“為何不同意?”
看到顧錦年到來,李善的面容平靜無比,至于顧錦年所言,李善沒有任何變化。
“只因修改史書。”
“我大夏絕不可能修改史書。”
顧錦年語氣平靜,但目光無比堅定。
“呵。”
“當真是不明事理。”
“那本相問你,怎樣你才答應議和?”
李善有些怒意了。
在他看來,匈奴國的議和條件,如此之好。
這都不答應。
就因為意氣之爭?
就因為你顧錦年討厭匈奴國?
一點都不為國家考慮。
“無條件歸還十二城。”
“主犯將士,自裁謝罪。”
“匈奴國國君,下罪己詔。”
顧錦年出聲,這就是他的要求。
可此言一出。
李善笑了。
“愚昧無知。”
“憑什么?”
李善是真的被顧錦年氣笑了,在他看來,顧錦年就是在這里胡言亂語。
“憑我大夏將士,不畏死。”
“憑我大夏王朝,國骨在。”
“憑我大夏子民,不忘卻。”
“憑我顧錦年,可三削匈奴國運。”
“李相大人。”
“這些夠不夠?”
顧錦年已經知道李善的本性,故而他沒有任何禮讓。
而此言一出,軍營內的將士,一個個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他們沒想到,顧錦年居然如此勇猛,而且又如此好戰,說出這等言語。
“這件事情,你沒有什么資格插手。”
“老夫念你是世子殿下,看在國公的份上,不與你計較。”
李善沒有理會顧錦年了。
他懶得理會。
可就在此時,楊開的聲音卻緩緩響起。
“李相。”
“陛下密令。”
“此次議和之事,全由世子殿下抉擇。”
楊開出聲。
道出陛下密令。
此言一出,李善瞬間皺緊眉頭,他望著楊開,后者面無表情。
當下,李善深吸一口氣。
隨后看向顧錦年。
“世子殿下。”
“你方才所言,匈奴國不會答應的。”
“這沒有必要,見好就收。”
“對大夏王朝來說,是一件好事。”
李善出聲,他如此說道。
“不會答應。”
“那就打的匈奴國答應。”
“還有,何為見好就收?匈奴國屠戮我無數大夏子民,殺我大夏將士,這是血仇,歸還十二城,是匈奴國應當做的事情。”
“怎么從李相口中,歸還十二城,反倒成了敵人的恩澤?”
顧錦年冷冷開口。
“是。”
“匈奴國的確有些地方令人發指,可這畢竟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過去的已經過去,現在大夏王朝不能戰。”
“顧錦年,你有沒有想過,你一時沖動,將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幾十萬大軍作戰,錢財銀兩耗費無數。”
“這場仗贏了,大夏要付出不少于十萬將士的生命。”
“這場仗若輸了,那王朝岌岌可危。”
“一時之怒,不是一件好事。”
“這些你知道嗎?”
得知顧錦年掌握最終抉擇權后,李善沒有之前那般的高高在上,取而代之是苦口婆心,希望顧錦年能明白一些道理。
可這些話說完后。
在顧錦年眼中,更加令人作嘔。
“李相。”
“耗費掉的軍費,我顧錦年能出。”
“死去的將士,大夏不會忘記。”
“而且,大夏不會敗。”
“大夏也從來沒有敗過。”
“十三年前,匈奴國趁我大夏動蕩,襲擊而來。”
“十三年后,若我大夏害怕失敗,那下一個十三年,失去的還會在失去,拿不回的,依舊拿不回。”
“總而言之,下官心意已決,不同意議和,”
“楊大人,擬信一封,告知匈奴國,大夏不議和。”
“李相無權干涉此事。”
“契文作廢。”
“唯獨匈奴國無條件歸還,主犯自裁,匈奴國國君下罪己詔,賠償十萬萬兩白銀,否則宣戰。”
顧錦年也不跟李善啰嗦。
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可。”
然而,不等楊開出聲,李善直接站起身來,否定顧錦年所言。
“這件事情,已經過了十三年,應當考慮當下局勢。”
“不能因為你一念之差,使我大夏陷入戰亂。”
“顧錦年,我知道你恨,可你決不能如此。”
“邊境之恥,已經過去了十三年,要選擇放下了,大夏需要和平,東荒也需要和平,利于天下。”
李善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
可這樣的言論,在顧錦年看來,卻充滿著可笑。
“敢問李相一聲。”
“你有什么資格說放下?”
“邊境之恥,大夏百姓死有接近百萬百姓,二十萬將士,慘遭屠殺。”
“你憑什么說放下就放下?”
“你沒有資格替他們說原諒。”
“顧某也沒有資格替他們說原諒。”
“此仇,不共戴天。”
“此仇,每一個大夏子民應當銘記于心,不應忘記。”
“歸還本來就屬于我們的東西,卻要讓我們抹去這百萬條生命的痕跡。”
顧錦年目光冷冽。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一雙眼睛,仿佛要噬人一般,注視著李善。
“李相。”
“睜開你的眼睛看看,荒野大帝之上,有百萬孤魂在注視著你。”
“我大夏二十萬將士,正在死死的看著你。”
“他們的仇。”
“沒有一個人有資格遺忘。”
“楊大人,寫信。”
顧錦年懶得搭理對方。
他要宣戰。
讓匈奴國好好看一看,大夏風骨。
也讓這些慘死的怨魂好好看一看,大夏王朝,不曾忘記他們。
銘記此仇。
“顧錦年,你還配為讀書人嗎?你還有一點仁愛嗎?”
“你心中只有殺戮,你的雙眼已經被仇恨給蒙蔽。”
“此事,本相絕不同意。”
李善也不管了,他依舊持著反對態度。
可下一刻。
顧錦年直接甩了李善一巴掌,眼神冰冷無比。
“給我閉嘴。”
“你有什么資格評價本世子的儒道。”
“你要跪著生,是你自己的事。”
“本世子最后警告你一句,這里是西北軍營,不是大夏京都,禮讓三分,稱你一句李相,要不禮讓,你在本世子眼中算什么東西?”
顧錦年的聲音冰冷無比。
而且這一巴掌更是清脆響亮。
打的李善沉默。
也打的軍營將士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他們聽聞過顧錦年做事兇猛,可今日一見,發現這傳聞還是保守許多了。
掌摑當場宰相?
也就顧錦年敢做。
連楊開都咂舌不已。
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的李善,沒有預料當中的勃然大怒,而是沉著臉。
倒不是怕顧錦年。
而是顧錦年說的沒錯,這里是西北軍營,鎮國公在這里鎮守,自己要是敢亂來,只怕鎮國公第一時間就要出現。
鎮國公可不是講道理的人。
到時候只怕場面更加尷尬。
“好。”
“老夫明白了。”
“此等大事,就
世子殿下好好胡鬧吧。”
“老夫現在回京,等候邊境凱旋大勝。”
李善開口,他要離開,說話陰陽怪氣。
“不用。”
“就在這里等著。”
“來人,好好給我照顧李相。”
“寸步不離的保護李相。”
“李相,既然陛下讓您來了,事情沒有徹底落地之前,您還是別走吧。”
顧錦年不打算讓李相離開。
先不說這家伙會不會做點什么極端的事情,怕就怕這家伙又去以后,各種造謠生事。
給自己施壓。
倒不如直接留在這里。
“顧錦年。”
“本相乃是大夏宰相,你還想限制本相的出行?”
李善面色陰沉可怕。
“對啊。”
“李相難道看不出嗎?”
“本世子就是防著你。”
“此番議和,你有什么權力簽訂契文?”
“你憑什么可以簽訂契文?”
“往小了說,你這是越權。”
“往大了說,本世子不得不懷疑你通敵賣國。”
“來人,扣押下去,好好照顧李相,到時候隨本世子一同回京。”
顧錦年直言不諱。
就是覺得你通敵賣國。
你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的話,那就安靜點。
“好!”
“好!”
“好!”
“好一個通敵賣國,好一個越權。”
“世子殿下,等本相回京,必參你一本。”
“就憑方才那一巴掌,本相一定不會與你善了。”
李善沒有任何畏懼害怕。
有的只是憤怒。
“還不帶走?”
顧錦年懶得聽李善在這里聒噪了。
當下,有將士直接進了大營,將李善強制性帶走。
而一旁的楊開,卻有些欲言又止。
“楊大人。”
“寫信吧。”
顧錦年不啰嗦,直接讓楊開擬信。
一個時辰后。
信封送走。
匈奴王庭。
也傳來一道怒聲。
“顧錦年。”
“你當真是不知好歹啊。”
兄弟們,去外地,然后碼黃了,然后在醫院做核酸,等出結果才能離開。
整個人都麻了。
早上起床,出去吃個早餐,就去了醫院,哭了。
到了下午才能趕回來碼字。
明天還要去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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