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王朝。
四海大殿。
中洲大帝端坐龍椅之上,他黑色的龍袍,更是添上一分沉重,大殿內空蕩蕩,除了殿粱之外,別無他物。
他不需要滿朝文武來此跪拜朝會,而是單獨會見,任何事情由他一一吩咐,下面的人照做即可。
這看似不可思議,但在中洲王朝,卻沒有任何一點不可思議。
這位帝王,前半生是傳奇,后半生也是傳奇。
以一己之力,統領中洲王朝,鎮壓百家,行圣王之道,順者生,逆者死。
霸氣無雙。
隨著太監的聲音響起。
中洲大帝的聲音也隨之回應。
“見。”
很快,一道身影緩緩出現在大殿之外。
此人,八尺身材,龍行虎步,氣宇軒昂,面相英俊,頭頂麒麟冠,身穿白玉麒麟袍,在中洲王朝內,只有帝王才能著龍袍,即便是皇子,也不允許穿龍袍。
他很耀眼,出現的一瞬間,便奪人目光,如天驕一般,似天穹之上,無法遮掩的星辰。
“兒臣贏寧,拜見父皇。”
贏寧走了過來,他站在四海大殿之外,朝著自己的父皇深深一拜,恭恭敬敬,沒有一絲逾越。
然而,見到自己親子歸來,中洲大帝眼神當中沒有半點喜悅,依舊是高高坐在龍椅上。
“大道府開放了嗎?”
中洲大帝開口,平靜詢問道。
“并未。”
“是府主讓兒臣下山一趟。”
他開口,給予回答。
“何事?”
中洲大帝開口,直接詢問道。
“府主讓兒臣去大夏王朝,尋一人。”
贏寧出聲回答。
“是顧錦年嗎?”
中洲大帝問道。
因為大夏王朝最有名的人,當今也只有顧錦年一人了。
“不是。”
后者搖了搖頭。
“那就說清楚,去了大道府以后,連說話都不會了嗎?”
中洲大帝開口,他沒有怒意,可這句話,卻讓后者不由感到恐懼,咽了口唾沫,也不敢亂來,立刻出聲道。
“府主讓兒臣尋因陀轉世。”
“大道府,玄機閣長老已推算出因陀轉世疑似在大夏王朝之中。”
“兒臣第一時間趕回宮內,告知父皇,如若父皇需要,兒臣若尋得因陀轉世,立刻帶來,看看能否為我中洲王朝做些什么。”
后者如實交代,不敢有半點隱瞞。
“因陀轉世?”
中洲大帝有些沉默,但過了片刻,他搖了搖頭道。
“朕,不信轉世之說,即便當真有轉世之說,那自然更好,無需帶來,朕一統天下,就是需要強大的對手,敵人越強大,中洲王朝也會越強大。”
“不朽的王朝,永遠需要敵人,沒有敵人的王朝,只會腐爛生朽。”
中洲大帝出聲。
說完這話后,他又淡淡出聲。
“你一路趕來,也辛苦了,賜入殿十步,與朕共食。”
聲音落下,后者立刻向前走了十步。
這是無上榮譽,這殿外到殿內,一共一百零八步,所有臣子,只能在殿外匯報國事,入十步也算是一種榮耀。
很快一些黑衣太監走來,端來黑色玉案,擺在贏寧面前,以及中洲大帝面前。
只不過,這玉案面前的食物,并非是山珍海味,而是米糊糠食,旁邊一杯茶,更是樹根雜草,光聞都有一股朽木之味,令人不適。
贏寧沉默,也不敢說什么,直接端起茶飲了一口,茶水苦澀難喝,水質都極差無比,至于這米糊之物,吃進口中,他只能硬生生吞下去,根本沒有半點享受之意。
然而,中洲帝王卻細細飲茶,沒有半點不悅,吃一口米糊,細嚼慢咽,兩者對比顯得十分怪異。
一個仿佛如吃砒霜,一個則如吃山珍一般。
這是中洲大帝每日的進食物,而且這就是樹根雜草茶,糠食米糊,中洲大帝自登基之后,每一頓都是如此,如若有些地方發生災荒旱情,中洲大帝都會絕食不飲。
他要與民一般,最底層的百姓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對自己無比的苛刻,動輒三五日不眠不休,也正是因為如此恐怖的意志力,讓人敬佩。
因為,整個中洲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帝王自封修為,他的實力沒有人知道,但他卻將一切實力全部封印,除非是生死存亡之時,否則絕不解封。
以凡人之軀,統御山河,故而三五日不眠不休,在旁人看來好像不算什么,可了解之后,才會知道此人有多恐怖。
用膳過后。
中洲大帝緩緩出聲。
“退下吧。”
簡簡單單三個字,讓贏寧有些驚訝,他從大道府歸來,按理說自己這位父皇應當會問自己關于大道府的信息。
可沒有想到,自己這位父皇只是簡簡單單與自己一同用膳,然后讓自己退下?
這與他想象中不一樣。
說實話,他都已經做好了問答準備。
只不過,剎那間的失神之后,贏寧站起身來,道了一句兒臣告退,便離開了四海殿中。
待贏寧走后,不到片刻鐘,又是一道聲音響起。
“陛下。”
“鬼谷先生求見。”
聽到這聲音,中洲大帝立刻點了點頭。
“見。”
“入殿二十步。”
當下,一道黑衣老者,出現在大殿外,老者行動緩慢,朝內走了二十步后便止步。
“臣,叩見大帝。”
鬼谷先生開口,朝著中洲大帝跪拜下來。
“先生客氣。”
“朕說過,先生見朕可免跪拜之禮,還請先生下次不要如此,否則朕不安。”
中洲大帝出聲,面對鬼谷先生,他站起身來,沒有端坐在龍椅之上。
這是最高的榮耀,也是最大的尊重。
“天機臺已測算出王朝之天命。”
“此番東荒魔窟鎮壓過后,天命提前一年,如若無大事發生,兩年之后,天命將落于世間。”
“這兩年時間,需獲天意印記,等到天命降臨時,將會有天地賞賜,誰掌的天意印記越多,獲得的賞賜也會越多。”
“其中不缺乏長生不死藥。”
鬼谷先生開口,道出天命之秘。
而他提到長生不死藥,中洲大帝終究還是動容一二。
“好。”
“這是天意所為。”
“掌長生不死藥,朕就可以開創萬世之輝煌。”
中洲大帝出聲,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
“還有三件事情。”
“其一,中洲王朝售賣靈晶于大夏王朝,卻不曾想,大夏王朝并無購買靈晶之意,此事古怪,”
“其二,天機臺測算,顧錦年為掌天命印記數量之多,又獲天命眷顧,如若不出意外,兩年之后,顧錦年當獲最大好處,請大帝下旨,勸降或誅殺。”
“其三,刑部尚書推行新法,魏武侯之子以及七公子觸犯律法,刑部尚書商辛前來求問陛下,該如何處置?”
鬼谷先生開口,他的語氣十分平靜,但這番話說完后,卻顯得格外冷漠。
聽著鬼谷先生之言,中洲大帝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出聲道。
“大夏王朝遭遇天災,急需靈晶,朕將靈晶以常規價格暗中售賣給大夏王朝,他們不要,這不符合常理。”
“靈晶或許只是一個幌子,大夏王朝可能發現新的靈晶礦山。”
“但不管如何,還是要徹查大夏王朝靈晶之事,小心謹慎。”
中洲大帝針對第一件事情,如此說道。
實際上,大夏王朝出現天災之后,大金王朝,扶羅王朝,東荒諸多國家都在落井下石,而中洲王朝正常來說也是要落井下石。
可這位大帝拒絕了,不但拒絕,而且暗中在幫助大夏王朝,其原因也很簡單。
他不希望大夏王朝亡國,他希望大夏王朝能一步一步成長起來,唯有這樣,才能穩固自己王朝的統治,并且讓自己王朝有危機感。
若太無敵,人心就會產生輕視,優秀的敵人,往往能完善自我。
這就是大帝氣魄。
緊接著,針對第二件事情,中洲大帝繼續開口。
“顧錦年勸降,但不可殺。”
中洲大帝出聲,給予這個回答。
“遵旨。”
饒是鬼谷先生,也不可勸說中洲大帝,只能同意。
“至于新法推行,無視一切,將魏武侯之子,與七公子一同凌遲處死,當著百姓的面,不可姑息。”
中洲大帝出聲,十分無情。
無論是功臣的兒子,還是自己的兒子,只要違背他的意思,一律斬。
對此,鬼谷先生沒有任何一絲驚訝,因為這位大帝就是如此。
新法推行,這是至關重要的,他贊同大帝之言。
只不過,當中洲大帝說完這話后,他還是忍不住詢問另外一件事情。
“不殺顧錦年,大帝是為何意?”
他好奇,忍不住詢問,而非是勸說或者是忤逆。
聽到這話,中洲大帝揮了揮長袍道。
“朕從來不怕敵人,朕只怕敵人不夠強。”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鬼谷先生沉默,片刻之后,鬼谷先生沒有再提這兩件事情。
而是提起另一件事。
“二公子從大道府歸來,大帝有何想法?”
鬼谷先生開口,如此問道。
“先生是何意?”
中洲大帝沒有回答,反倒是詢問后者是怎么覺得。
“大道府亙古存在,來歷神秘,內有經文無窮,強者如云,培養各大體系,各大王朝之中的天驕俊杰。”
“只不過,這大道府有神力一般,任何人自大道府出來,無論他曾經來自何處,都會有巨大的變化,只認大道府弟子身份,不認可其他身份。”
“二公子雖是大帝您的親子,可從大道府出來后,只怕已經變了。”
鬼谷先生開口,他這番話也不算特別委婉,但也沒有那般赤果果的直接。
的確。
大道府,這是一個十分神秘的組織,府主是誰無人知曉,大道府在何處也沒有人知道,一切有關于大道府的資料都很少。
人們只知道,大道府非天驕不收,而且必須要在十二歲之前,才能入大道府。
最多不可超過十四歲。
無論任何勢力,就好比佛門,佛門對思想控制這一塊拿捏的爐火純青,但饒是佛門弟子前往大道府學習之后,回來就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
六親不認,只認自己的道理,認可自己是從大道府出來的人,而不會認可佛門。
所以鬼谷先生的意思也很簡單,這個二公子已經變心了。
中洲大帝聽得出對方的意思,但他沒有任何波動。
“大道府。”
“無非是樹立他們無敵的自信罷了。”
中洲大帝淡淡出聲。
“朕方才與他共膳,看得出來,他比以前自信太多了,雖然依舊在朕面前還有些畏懼,但已經很可貴了。”
“這是一件好事,朕不希望朕的兒子,畏懼朕,恐懼朕,總有一天這江山是要交到他們手中,若畏懼他人,豈可為帝。”
中洲大帝傲氣無比,不在乎這些。
“大帝氣魄,臣,敬佩不已。”
鬼谷先生開口,他恭恭敬敬稱贊了中洲大帝一聲,如此之氣魄,當真是世間少有。
“先生。”
“墨家靈陣龍舟,預計何時可以生產出來?”
中洲大帝沒有談論贏寧的事情,而是詢問這件事情。
“回大帝。”
“如若不出意外,一年之后,工部便可大批生產靈陣龍舟,仙門聚靈陣,墨家巧奪天工之手,配合工部,只需一年。”
“這等龍舟,可聚集天地靈氣,日行千里,無需耗費任何靈晶,等到天命降臨,或許會有新的改革,到時候日行萬里也不足為過。”
“到時,這龍舟徹底生產后,用以軍用,征戰南蠻,也就輕而易舉,運輸糧草將士,快人一步。”
“并且再將部分用于中洲境內貿易生產,可使中洲王朝貿易繁榮。”
鬼谷先生開口,自信無比。
“好。”
“一切多謝先生,等待大事定下,朕立新朝,鬼谷先生為朕新朝之國師,封王!”
中洲大帝霸氣開口,直接許諾王位。
“多謝大帝。”
后者立刻道謝。
很快,他逐漸退場。
四海大殿當中,也只剩下中洲大帝一人。
如此。
轉眼之間。
三天時間過去。
功德金雨在東林郡下了整整三天。
一來是恢復生機,二來是度化怨魂,三來則是給一些百姓治療傷勢。
而且東林郡很多良田被毀,如今在功德金雨之下,恢復生機,土地變得肥沃,顧錦年沒有拿出大夏龍穗出來。
畢竟將士人手不足,有一個江中郡暫時已經夠了,不能盲目種植糧食。
基本上大問題已經解決,接下來就是前往南越郡。
東林郡內。
府城當中。
得知顧錦年要前往南越郡后,秦王親自相送。
“錦年兄弟。”
“這回大夏天災,你這算是天大的頭功啊。”
“說實話,我要是老爺子,這回不給你封個王,當真有些說不過去。”
秦王護送著顧錦年出城,眼下還有一個南越郡沒有處理。
如若南越郡之事處理完畢。
那大夏天災就徹底定下來了,至于這天外隕石,說句實在話,顧錦年能召喚隕石,在很多人眼中,這天外隕石算不得什么。
“不要。”
“隨便給我加點頭銜就好,封王不行,我不要。”
顧錦年出聲,表明自己的心意。
不管如何,自己不碰王位,這玩意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只要威望足夠,即便自己是個侯爺,也不比王爺差。
“錦年兄弟啊,哥哥我該怎么說伱,以你現在的實力,地位,威望,封王給你又能如何?”
“你還怕什么這個那個啊?你總不可能擔心老爺子算計你吧?”
秦王有些沒好氣,他一眼就看穿,顧錦年純粹就是提防。
“秦王老哥,你這話就有點不太好了吧,我對陛下敬重的很。”
“主要是最近太高調了,我想低調一下。”
顧錦年開口,這話半真半假,當然防備這玩意也不是主要原因,自己現在已經五境了,再往上一步,就是六境強者,無暇肉身的加持下,只怕至少也是準七境的實力吧?
自己怕什么?別說封王了,當真坐了一字并肩王又能如何?
只不過,顧錦年管得了自己,不一定能管住后代。
他不想成為世家,老話說的好,兒孫自有兒孫福,沒有兒孫我享福。
保不準后代出個坑貨,敗壞名聲都是小,殘害百姓是大。
所以,侯爺就行,一直這樣下去就好,該給的也給了,剩下的靠自己去拼。
“低調?”
“錦年,就你還低調?”
秦王開口,不過還不等他繼續說什么,顧錦年便直接加快速度。
“老哥,我先走了,救災為主,你好好在這里善后。”
“等回頭結束了,咱們去京城好好喝一杯。”
顧錦年出聲,說完這話,便直奔南越郡。
“唉。”
“行了,一路平安。”
“等回京一定要來我府上好好吃一頓。”
秦王在后面大聲開口。
顧錦年也只是伸出手來,搖了搖便離開了。
東林郡距離南越郡也就一千五百里路。
不算很遠。
正午出發,不到傍晚便趕到了南越郡。
玉輦內,方敬成依舊在審批一些災情公文,而李基已經酣暢大睡,這段時間李基沒少受苦。
搬運物資,外加上給人換藥,這些臟活累活,秦王可不慣著李基,不做就打。
李基也不傻,心里清楚自己二叔是在幫自己稍稍樹立點皇家威望,無論出于任何目的,李基都心存感激,所以干起活來也勤快。
如今好不容易休息,自然倒頭大睡。
玉輦內,有夜明珠鑲嵌在蓋頂之上,光芒柔和。
方敬成將最后一份公文放在一旁,望著顧錦年道。
“受東林郡大火的原因,南越郡冰雪已經開始融化,那些灰燼飄到南越郡內,也使得不少百姓感染肺病。”
“侯爺能否再下一場功德金雨?”
方敬成出聲,詢問著顧錦年。
“恩,我已經準備好了。”
“南越郡冰雪之事,我也有辦法處理。”
顧錦年開口。
相比較之下,南越郡之災,反倒是最簡單的,有先天五行旗在,可以有效解決此地的麻煩。
“既然如此,那南越郡之事,就可以稍稍放下心來。”
“眼下只剩下兩件事情需要處理了。”
方敬成開口道。
“先生請說。”
顧錦年點了點頭,等待著對方出聲。
“其一,天外火石。”
“其二,寧王之禍。”
方敬成出聲,指出目前最大的兩個問題。
天外火石最為緊要,直到現在,十七顆天外火石都沒有出現,若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南越郡之災結束后,這天外火石才會降下。
至于寧王之禍,還真是一件比較復雜的事情。
“文景先生有信心解決天外火石,等南越郡之災結束后,想來問題不大。”
顧錦年沉思一番后,給予這個回答。
“寧王的話,先生有何感想?”
顧錦年開口,繼續詢問道。
“侯爺,屬下認為,寧王一直隱忍不發,顯然還是被江中郡迷惑,他一直在等,想等到江中郡爆發,從而起義發兵。”
“這是好事,至少在寧王等待之時,可以有效穩定去解決南越郡等災情。”
“只不過,侯爺前些日子鎮壓東荒魔窟,這件事情瞞不住天下人,想來寧王也已經知曉。”
“如此一來的話,寧王很有可能會動了,屬下有一策,請侯爺取決。”
方敬成梳理情況,而后繼續開口。
“以穩為主,繼續釋放假消息,如今隴西郡,東林郡大災,已經被滅,也安了大夏百姓之心,寧王只怕也在猶豫,而若是在這個時候,讓陛下加派二十萬大軍,前往西境之地,什么都不做,只需要出現即可。”
“寧王會認為,這是朝廷開始動手了,知曉江中郡即將爆發,所以派兵過來,那么寧王會繼續等待,絕對不會主動出手。”
“主動,便是造反。”
“若大夏派兵,在他眼中能成為一個機會,一個造反機會,兩者之下,寧王必會靜心等待。”
“不知侯爺覺得如何?”
方敬成出聲,出謀劃策道。
不得不說,方敬成很聰明,讓大夏王朝加派二十萬大軍,前往西境,營造要打仗的感覺,迷惑敵人。
很不錯。
只是,顧錦年也提出疑問。
“如若這樣,寧王一定會準備迎戰,甚至聯合其他藩王,包括祁林王在內。”
“一個不慎,寧王主動出擊,對我大夏來說,并非是一件好事啊。”
顧錦年提出自己的擔憂。
雖然現在各地災情已經被自己穩定下來了,可顧錦年還是不想繼續招惹麻煩,寧王不亂這是最好的,若是寧王亂了,這并非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歷經這樣的大難,若再出現內亂的話,對于百姓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此話一說,方敬成卻搖了搖頭。
“寧王必然會聯合祁林王,也會聯合其他藩王,祁林王必然在內。”
“可這也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一網打盡。”
方敬成如此說道。
一網打盡?
顧錦年略微沉默。
“畢竟大災還未徹底穩定,若真發生這種事情,還是有些不安啊。”
顧錦年出聲。
并非是他畏手畏腳,而是考慮周全,與寧王廝殺不算什么,可畢竟前面有這么多天災。
這天災剛結束,就開啟內戰,要是能瞬間制敵,那還好說,但問題是,想要解決寧王,必須要一定的時間。
他怕人心惶惶。
然而,方敬成卻微微一笑,顯得無比自信道。
“您忘記了,您已經埋下了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
“有這枚棋子在,寧王就鬧不起來。”
方敬成出聲。
這話一說,顧錦年有些驚訝了,至關重要的棋子?
看著顧錦年有些疑惑,后者不由微微一笑。
“國公帶著五十萬大軍,還有十萬鐵騎,就在江中郡。”
“三個月內,若寧王敢動,國公只需要牽制即可,等到三個月后,江中郡糧食成熟。”
“有那么多糧食在,寧王拿什么跟朝廷打?”
方敬成微微一笑。
剎那間,顧錦年恍然大悟了。
他還真的沒想到這一點。
當初讓老爺子過來,其目的就是為了營造假象,讓寧王誤以為江中郡要暴亂了。
可沒想到,自己這無意之中,居然布置下這么一顆棋子。
如方敬成說的一般。
這一枚棋子,太重要了。
只要寧王敢造反,老爺子振臂一呼,抽三十萬大軍去跟寧王耗時間。
三個月一過,第一批糧食也熟了,差不多可以收割,如果能拖四個月是最好的。
那就可以大豐收。
一旦到了這個時候,誰能阻擋?寧王和祁林王聯手都耗不住鎮國公。
完全不需要開戰,直接包圍,耗死他們都行。
就比誰的糧食多,誰糧草供應不足,誰就輸了。
不戰而勝。
“好。”
“此計可以。”
顧錦年開口,直接認可方敬成此計。
“先生當真大才。”
“往后,兵部有先生一席之地。”
顧錦年開口,感到十分喜悅,同時也認可方敬成的權謀手段。
此人當真不同凡響。
“多謝侯爺。”
方敬成致謝。
而顧錦年也不啰嗦,直接寫下一封書信,讓自己老舅增兵。
當然,這封信傳到朝野上,必然會惹來一些人爭議,帶走十萬鐵騎,又要了五十萬,現在又來二十萬,實話實說,朝廷不吵才奇了怪。
只不過,顧錦年不管這么多,他不信自己老舅不幫自己。
如此。
轉眼之間,兩個時辰過去。
“前方可是天命候?”
也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在外響起。
玉輦停下。
有人在外面響應,給予回答。
很快,一支精銳鐵騎快速走來。
“參見侯爺。”
鐵騎在外,顧錦年將簾子掀開,剎那間寒風刺骨,直接灌入玉輦內。
凍得李基直接打個哆嗦。
天色昏暗,一眼望去,地面上滿是碎冰,看起來十分可怕。
“侯爺,魏王殿下讓屬下前來迎接。”
“還請侯爺跟隨屬下,地面結冰,要謹慎小心。”
將士開口,從戰馬上走了下來,如此說道。
“好。”
顧錦年點了點頭,而后鐵騎在前方開道。
而遠處,一些將士端著熱水,潑在地上,化解碎冰,免得馬蹄打滑。
這明顯有些多余,畢竟給顧錦年拉車的馬,不是凡品,在冰面上也不會打滑。
一路前行。
沒過多長時間。
來到府城中大營。
隨著顧錦年走下玉輦,魏王的身影出現了。
“錦年。”
“你可算來了。”
魏王走來,也顯得熱情,不過魏王與秦王不一樣,秦王跟國公關系好,自然而然與顧錦年關系近,但魏王與顧家關系一般般。
只能說正常關系。
如此熱情,主要還是因為天災。
“見過魏王殿下。”
顧錦年出聲,拱了拱手。
“別殿下了,錦年,快點想辦法解決南越郡的事吧,已經有多處地方冰雪融化,形成小范圍的到洪災。”
“要是再不解決的話,要出大事。”
魏王有些火急火燎。
“百姓疏散如何?”
顧錦年點了點頭,他理解魏王心急,只不過百姓疏散的事情,十分重要。
“差不多已經疏散好了。”
后者點了點頭。
“行,勞煩魏王殿下標記化雪之地,我直接控水。”
顧錦年出聲道。
他有先天五行旗在手,控水問題不大,只不過這畢竟是一郡之地,自己即便是擁有六境的法力,可想直接調控一郡之水還是很難,只能一部分一部分去解決。
還是需要將士們配合。
“好。”
“我現在就去給你準備。”
魏王出聲,而后立刻走出軍營,大約半刻種后,魏王取來南越郡輿圖。
洪災之地都被標記處理。
得到輿圖,顧錦年仔細確定后,直接離開軍營當中。
仙王玉輦出現。
顧錦年趕往洪災之地。
與其說是洪災,倒不如說是即將成為洪災的地方。
從上空去看,許多地方的確開始化雪融冰,水流也逐漸湍急。
根據輿圖,顧錦年來到最嚴重的的幾個區域,祭出葵水旗。
先天葵水旗祭出。
碧藍色籠罩周圍,很快一頭玄武虛影,出現在顧錦年身后。
“定!”
隨著法力涌入先天葵水旗內。
剎那間,湍急的河流,瞬間安靜下來,緊接著河水跟隨著顧錦年的意念之下,逐漸匯合,亦或者直接灑落在土地上。
分流,疏通,改道。
這就是顧錦年要做的事情。
想要解決南越郡之災,只能通過這些方式來解決。
有先天葵水旗在,問題不會很大。
如若沒有先天葵水旗,這南越郡將會成為最大的麻煩。
南越郡內。
諸多人看到顧錦年以神力更改河道,一時之間,引來百姓喜極而泣。
軍營當中。
魏王也是長長松了口氣,好在顧錦年神通廣大啊,不然的話,南越郡就徹底麻煩了。
然而。
也就在此時。
五千里外。
一處地方。
一名黑衣僧人,盤坐在法陣當中,法陣周圍放置十六枚玉石。
隨著黑衣僧人雙手合十,剎那間一道黑氣沒入這十六枚玉石之中。
黑衣僧人臉上也滲出一些汗珠。
“王爺,法陣已經布置好了。”
“六個時辰后,南越郡十六處冰封之地,將直接融為河水,顧錦年雖有先天葵水旗,也難以控制。”
“他境界還是太低,無法發揮先天葵水旗全部威能。”
黑衣僧人起身,緩緩開口道。
“好。”
暗中,一道聲音給予回應。
而黑衣僧人繼續開口。
“王爺,府主安排的事情,我已做完,府主希望王爺也會履行承諾。”
他繼續開口,強調某件事情。
“告訴府主。”
“本王會履行承諾,只不過還希望府主能多給予本王一些幫助。”
“李善已經徹底暴露,大夏天災過后,他必死無疑,朝堂當中,也沒有什么人支持本王。”
“若不派人來的話,很多事情本王也無法越權,尤其是顧錦年在的話。”
暗中的聲音繼續響起。
道出困境。
聽到這話,黑衣僧人有些沉默,過了片刻,才緩緩出聲。
“請王爺放心,府主必然會想到這點。”
“只是時機不成熟,很多天驕無法出府,不過非要說的話,可能近期會有一個人,前往大夏王朝,輔佐王爺。”
黑衣僧人開口,提到這件事情。
“誰?”
后者直接詢問。
“王爺不急,等到稷下學宮開啟之時,他自然會出現,此人是大道府排名前十的天驕,而且是儒道天驕,十年前便踏入大儒境,稷下學宮過后,極有可能成就半圣。”
“他會去大夏王朝輔助王爺的。”
“有他在,王爺也不會束手束腳。”
對方出聲,沒有告知具體是誰,但卻顯得十分自信。
“半圣?”
“若真有此人,對本王而言,的確是好。”
“替本王謝過府主。”
后者出聲,也有些驚訝。
“王爺客氣了。”
“我先離開,若王爺有事,焚香即可。”
黑衣僧人也不啰嗦,說完此話,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待他走后。
暗處。
一道身影也緩緩走了出來。
男子三十歲出頭,穿著錦衣,相貌英俊,氣質溫和,如玉一般。
是晉王。
永盛大帝第四子。
望著法陣,晉王沉默不語,而后抬起頭來,注視著遠方。
如此。
四個時辰過后。
天地大亮。
寧王府內。
書房當中。
氣氛無比壓抑。
侯君站在寧王面前,沉默不語。
寧王負手而立,臉色平靜。
因為就在半個時辰前,他截取情報,顧錦年向朝廷增兵二十萬,但這二十萬不是增到江中郡。
而是增兵到了西境。
這個消息意味著太多東西了。
“隴西郡已定,東林郡也定下來了,聽聞顧錦年以仙器,穩定控制南越郡之災。”
“眼下江中郡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五十萬大軍壓制之下,當真有暴亂,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朝廷增兵二十萬,要來西境,我等到底動手還是不動手?”
寧王出聲,他真的有些心煩意亂。
眼下各種局勢都能看出來,江中郡是的確開始亂了,不然為何突然又增兵二十萬?
而且針對的目標是西境,這西北二境,不就是他寧王的地盤嗎?
顧錦年已經開始在防備自己。
自己若是還坐以待斃的話,豈不是坐著等死?
“王爺。”
“朝廷增兵,不是一件壞事,這意味著江中郡麻煩越來越大。”
“眼下,只需要再等三個月,江中郡必然暴亂,那個時候,就是出兵之時,天時地利人和皆占,對王爺而言,如有神助啊。”
侯君開口,雖然前些日子他判斷失誤,可終究是寧王第一幕僚。
所以關鍵時刻,還是勸阻寧王沉下心來。
“再等下去,本王擔心,夜長夢多啊。”
寧王嘆了口氣。
侯君說的,是實話。
可他還是等不及。
“王爺,動還是不能動,不過王爺可以擬信多封,諸位藩王可以準備了。”
“這兩三個月,也好給諸位王爺一點時間準備。”
侯君出聲,說出自己的想法。
而寧王有些沉默。
但也認可這話。
“去擬信吧。”
寧王出聲,點了點頭。
不過,就在他話音落下沒多久,一道聲音在外響起。
“王爺。”
“府外來了個客人,說是冷心公子的摯友,想要來拜訪王爺您。”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
書房當中,寧王與侯君皆然有些好奇。
冷心公子的摯友?
他的兒子他知道,是個徹頭徹尾的敗類,能跟自己兒子關系好的人,基本上也是一路貨色。
只不過這些人,可不敢來拜訪自己。
“讓他來。”
寧王出聲。
淡淡開口。
不多時。
一道身影隨著寧王仆人走到書房外,而后聲音響起。
“學生陸云,見過王爺。”
聲音溫和,不卑不亢。
“進。”
寧王開口,心中也有些好奇。
如此,一位身著儒袍男子,走進書房內。
此人,身高七尺,玉樹臨風,臉上戴著一張面具,頗為古怪,不過即便是戴著面具,依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
一眼望去,就感覺不凡。
“你不是冷心摯友。”
寧王開口,直接出聲。
自己兒子什么樣子自己知道,這種人不可能與自己兒子是好友。
“王爺聰慧。”
對方沒有半點慌張,而是夸贊一句。
“你是誰?”
寧王目光平靜。
“學生陸云,自大道府前來。”
后者朝著寧王微微作禮。
“大道府?”
聽到這個名頭,侯君臉色不由一變,寧王眼中也閃過驚訝之色。
“你找本王,有何事?”
寧王出聲,不過語氣比之前溫和了許多。
“為王爺指出唯一生路。”
陸云輕聲道。
此話一說,寧王與侯君皆然皺眉,這話有些囂張了。
指出唯一生路?
“好大的口氣啊。”
侯君出聲,不由這般開口,注視著對方。
然而,后者一語不發,絲毫不理會侯君。
“說說看。”
“什么叫做為本王指出唯一生路?”
“本王遇到了什么危險?”
寧王饒有興趣看向后者,如此問道。
“王爺。”
“您當真認為,江中郡百姓要暴亂了嗎?”
陸云出聲。
僅僅只是一句話,瞬間讓書房二人直接沉默,尤其是寧王。
他對江中郡極其敏感。
雖然種種痕跡都表示,江中郡要亂,無論是各種消息,還是朝廷的舉措,都營造得出,江中郡要亂。
可人就是這樣的,一件事情,內心是希望能成,但時不時又擔心成不了,憂心忡忡。
寧王為何如此急不可待?
其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發兵他就覺得會有危險。
不坐上龍椅,一切都有變化。
眼下,這個來自大道府的人,戳中了他內心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自然而然,讓他有些緊張起來了。
也讓他不得不重視起,眼前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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