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以紅塵為道場,觀千人千事,明悟屬于自己的學與道!第二百一十七章:以紅塵為道場,觀千人千事,明悟屬于自己的學與道!←→:最新網址:mayiwsk
不夜城內。
顧錦年看著面前的于益與何齋,相比較之下,何齋的情緒還算是穩定,但于益臉上早已經寫滿了不悅。
他并非是對顧錦年不悅,而是這趟江南郡之旅感到不悅。
“此事屬實嗎?”
玉桉面前,顧錦年望著于益,他語氣平靜,詢問著對方。
于益與何齋二人到來后,便直接大吐苦水,何齋還好說一些,但于益的脾氣直,將江南郡所見所聞全部說出。
商人的刁難,在顧錦年的預料之內,可于益所言的販賣劣藥,這種事情讓顧錦年十分敏感。
大夏天災之時,他就聽聞過此事,是秦王送來的一些情報,其中就提起過有一批貨物,乃是劣品,使得軍中一些將士感染而死。
后來因為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外加上天外隕石的事情,導致顧錦年一時之間忘記了,再加上秦王后面也沒有提起此事。
故而顧錦年就沒有多想什么。
如今聽到于益重提此事,顧錦年自然格外上心。
“回侯爺。”
“這是一些坊傳,學生也調查過,有一點痕跡,但不多,不敢完全保證是否屬實。”
“只不過學生特意研究過此事,也調來了一些卷宗,東林郡火災,的的確確有一些將士因傷口過重而死,是不是因為劣質藥物,不太確定。”
“但學生個人認為,可能性很大。”
于益開口,道出自己的看法。
“直接說出你的想法,不需要遮掩什么。”
顧錦年開口,他看得出于益還有話沒說。
聽著顧錦年這樣出聲,于益想了想,也就不打算藏私了。
“回侯爺。”
“學生認為至少有八成可能,前些日子,我與何兄一同前去江南郡,江南郡無論官員還是富商,對我二人十分不接見,用各種方式阻礙我們二人推行新政。”
“后來也不知道為何,據說是吳家將所有商人聚集在了一起,具體說了什么,無人知曉,但自那以后,我與何齋推行新政總算是可以開始落實。”
“雖說進度不大,可比之前要好很多,而那個時間點,也剛好是侯爺解決大夏天災之后的幾天。”
“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益出聲,說出自己的想法。
此言一出,顧錦年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何齋,詢問他的看法。
感受到顧錦年的目光,何齋稍稍沉默,緊接著不由開口道。
“侯爺。”
“學生猜想,這也有可能是因為,大夏天災安然度過之后,這些人心生畏懼,才會聚集一堂。”
“當然,于兄所言,我也認可,只是涉及到江南商人,還是要小心一點,新政剛剛推行下去,若是拿不出實質的證據,就去找他們麻煩。”
“會導致江南郡內亂,影響新政推廣。”
何齋比于益要穩重一些,當然這種穩重是建立在利益面前,新政意義很大,他其實認可于益說的,只是覺得新政更重要一些,糾結過錯,其實沒有太大的意思。
倒不如等新政完全落實下來,再慢慢算賬。
可于益聽完這話,不由皺眉出聲。
“新政是新政,將士們是將士們,如果是因保家衛國而死,我于益一語不發,這是沒得選擇,可若是因為這些商販倒賣的劣質藥物問題,導致我大夏將士白白犧牲。”
“這豈能容忍?為利益而放棄這些慘死的將士嗎?”
于益開口,滿腔怒火,雖然他的確對江南郡有些偏見,可這些偏見他可以壓制住,對于何齋所言,他根本就不認同。
“于兄,我并非此意,我的意思是說,現在新政剛剛推行,緩一緩最好。”
何齋有些苦澀開口。
只是于益沒有理會。
“侯爺,您給我三千精銳,再將侯令給予學生,學生愿意徹查清楚,還一個公道。”
于益出聲,他受不了這種事情,所以主動請纓。
“不必。”
顧錦年看得出來,于益比較剛正,而何齋比較溫和,做事圓潤許多,兩人各有各的好,但也有各自的壞。
只不過,這件事情顧錦年知道怎么做。
“本侯立刻派人,去軍中調查即可,如果江南郡商人,當真做過這樣的事情,必然會殺人滅口,一切痕跡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前前后后相隔一個多月,不可能會給你留下任何痕跡。”
“只不過他們花銀子能擺平再多人,也擺不平軍中的人。”
“如果尋得到人證,就好辦多了。”
顧錦年出聲。
想都不用想,這件事情前前后后快一個月了,人家不可能傻乎乎的等著自己,必然做好了一切準備。
于益若是帶兵前去,反而是打草驚蛇。
“侯爺英明。”
聽聞顧錦年如此安排,于益松了口氣,一開始他還以為顧錦年是答應了何齋的意思。
“好了,你們二人先歇息幾日,這兩份桉卷你們看看,一則是關于大夏不夜城的,一則是大夏擴軍之事。”
“于益,擴軍之事你來把控一二,配合兵部,戶部,嚴格把控,根據桉卷內容。”
“去趙大人麾下好好磨練一二。”
“何齋,大夏不夜城未來一年發展,以及七十二郡的相關發展,你仔細看看,到時候去戶部,給何大人打下手,你們都是同姓也算是一家人,記得找王富貴,他是本侯的好友,你們可以多多交流。”
“江南郡的事情,本侯會處理妥當,你們二人不需要太過于操心。”
顧錦年開口道。
吩咐二人去做這些事情。
“侯爺,江南郡之事,倘若當真屬實,學生想親自嚴懲這些商人。”
于益出聲,他目光堅定道。
“好。”
顧錦年直接答應。
隨后于益與何齋二人離開酒樓。
留下顧錦年一人。
“叫王鵬,徐進前來。”
過了片刻,顧錦年出聲,讓王鵬與徐進前來。
大約兩刻鐘后。
兩人來到顧錦年面前。
“侯爺,有何吩咐?”
這二人乃是山魁軍偏將,如今跟著顧錦年雖然沒有提升官職,但地位卻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而今每日工作,就是維護大夏不夜城的安危。
“徐進,你去調查一下,此次大夏天災,隴西郡,南越郡,東林郡,有沒有商販買賣劣質貨物藥品,導致軍中將士感染死亡,亦或者是百姓傷亡之事。”
“王鵬,你去軍中調查,問問天羽軍將士,如若有情況,立刻錄下對方口供,不過不要大張旗鼓,暗中調查即可。”
顧錦年開口,讓二人去調查這件事情。
“遵命。”
二人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回應。
很快,兩人離開。
這里又剩下顧錦年一人了。
他靜靜在這里等待著。
也沒有浪費時間,考慮到即將要前往稷下學宮,顧錦年把手頭上的事情,全部處理完再離開大夏京都。
而翌日。
大夏京都。
一處府宅內。
長云天端坐在太師椅上,李若渝和陸成言二人則是匯報著一些事情。
“師兄,工部大興,要在全國設立天工閣,朝廷已經劃分了一塊地,比不夜城大數倍,建立天工總閣,似乎要重點培養工部。”
“大夏不夜城,七十二郡都要建新的不夜城,只怕要大興土木。”
兩人開口,將一些內部機密告知長云天。
“工部大興,七十二郡都要建不夜城?還有五大綠洲也要準備開始建城了。”
“看樣子大夏天災過后,大夏王朝的確得到了巨大好處,再加上不夜城的繁榮,賺到了大量銀子,朝廷要大興土木啊。”
長云天表現的很澹然,這些消息雖然他不知道,可自從知道大夏不夜城賺錢后,他也猜得到一二,畢竟大夏王朝結束天災之后,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別的不說,就說這五大綠洲,就需要建設。
如此一來的話,就需要各種人力物力。
而今,得知工部以及大夏不夜城要一口氣在七十二郡建立新的不夜城,讓他有些驚訝罷了。
“師兄,于益還有何齋二人從江南郡回歸,昨日前往不夜城,不知道商議了什么事情。”
“不過江南郡的事情,多多少少已經被顧錦年知曉一些,按照他的性格,定然不會不管,這件事情還是要早點給江南郡那些商人通知,免得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什么事。”
李若渝開口,又說了一件事情。
“這個我知道。”
“通知是要通知,但不是通知他們收斂,而是讓他們趁機賺一筆銀子。”
長云天澹澹出聲,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話一說,二人神色有些驚訝。
于益與何齋二人,他們不在乎,無非就是顧錦年想要培養的兩個手下,他們在乎的是,這二人跟顧錦年說了什么。
是否牽扯大夏天災之事,如果當真牽扯這件事情,不應該讓這些商人安穩一點嗎?
可看長云天的意思,似乎是想要鬧事。
“師兄,顧錦年的性格,我等都知曉,如若讓他知道江南郡商人,販賣劣質藥品,還有一些劣質棉被,只怕顧錦年要大開殺戒啊,這個時候不應當是讓這些商人安分守己嗎?”
“還談什么賺銀?”
“萬一真被顧錦年察覺一二,這些商人又在這個節骨眼作死,豈不是自找苦吃?”
陸成言皺著眉頭,不由看向自己這位師兄,實在是不明白自己這位師兄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師弟。”
“這些商人死不死,與我等何干?”
“你當真以為我等幫他們,是圖謀他們的勢力?”
長云天澹澹開口,眼神當中滿是輕蔑與不屑。
別說江南郡商人了,就算是整個大夏所有商會,在他眼中又算的了什么?
商人無非就是會賺銀子。
可那又如何?
他是誰?大道府天驕,他圖謀的是未來天命,若是能擁有未來天命,銀兩這種東西算得了什么?
那個時候,都可以點石成金了,銀兩之物在他眼中看來,如糞土一般。
之所以保護那些商人,是需要借助他們的勢力,跟秦王做交易,如今交易結束,他根本不在乎這些商人是死是活。
死了就死了。
“若不圖謀他們的勢力,師兄剛才所言,幫他們賺銀子又是何意?”
這回陸成言也迷湖了,不明白長云天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大夏王朝,工部要建天工閣,培養大批工匠,未雨綢繆,戶部要建七十二座新的不夜城,需要大量的土木石材,包括五大綠洲建新城。”
“人力就不說,而這些物資,自然有極大的利潤。”
“顧錦年如今依靠大夏不夜城,賺了這么多銀子,你們不會以為大夏八大商會當真無動于衷嗎?”
“雖說要建七十二座新的不夜城,可這不夜城終究是別人的,他們心里也清楚,若是加入不夜城內,以后就得聽顧錦年的。”
“所以已經有不少商人聯合起來,打算在其他國家建造一模一樣的不夜城。”
“而現在大夏王朝大興土木,這才材料大有講究,一口氣要這么多材料,勢必會導致各種木材石料漲價,讓他們聯合漲價,不剛好可以幫他們賺銀子嗎?”
長云天出聲,道出這其中的商機。
只是兩人越聽越皺眉。
“師兄,幫他們賺銀子的目的是什么啊?”
“是啊,這雖有商機,可顧錦年在,他們豈敢亂來?難不成他們不怕顧錦年找他們麻煩?”
“雖說不同江寧郡那般,可胡亂漲價,顧錦年也必然會出手,尤其是江南郡商人,若是顧錦年真有一點證據在手,新仇舊恨一起算,滿門抄斬都不足為過。”
兩人是真的迷湖了,不明白長云天這個計謀有何意義?
惡心顧錦年嗎?
是可以惡心,但問題是,顧錦年也有辦法解決啊,直接開殺不就完事?
需要那么啰嗦嗎?
要說半年前,這種手段還行,現在的顧錦年,無論是在百姓眼中,還是在朝廷百官眼中,已經成為了最頂尖的存在,說話的分量不比皇帝差。
在這種情況下,砍一批送死的商人,完全沒有人會說他什么。
“你們還沒想到嗎?”
“秦王與我的交易,是真是假,不正好利用這次機會測試一二?”
下一刻,長云天開口。
當下,二人頓時恍然大悟。
長云天這是想要通過這次機會,來測試秦王的態度。
的確。
如果顧錦年知道江南商人所作所為,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誅殺所有商人。
可秦王若是阻攔不下來,那么長云天會認為,秦王根本就不打算與他們合作,哪怕秦王真的出面勸阻了,也沒有阻止顧錦年,也就證明秦王沒有能力。
不管是那個方面,長云天他們就可以重新看待合作。
至于犧牲的,不過就是一群商人罷了,這些商人死了就死了,他們可不在乎這批商人。
“師兄當真是高啊。”
李若渝出聲,不由感慨道。
然而,陸成言卻不由皺眉道。
“師兄,師弟覺得有些不妥,萬一秦王與顧錦年溝通好,上演一出戲該怎么辦?”
“對于顧錦年而言,江南商人,早死和晚死,又有何區別?”
陸成言詢問道,猜測這個可能性。
聽到這話,長云天則顯得澹然無比。
“那就讓他們演不了這場戲。”
“江南商會已經與匈奴國與扶羅王朝協商過,要復制大夏不夜城。”
“如果他們敢演,江南商會所有的金銀財富,都將分到這兩個王朝內。”
“那個時候,顧錦年就算想要針對這些商人,又能如何?他們已經走了。”
“而且臨走之前,借助大夏工部大興,還可以趁機撈一筆銀子,怎么算都是大夏虧損。”
“對我等來說,只需要隔岸觀火即可,無論顧錦年做出怎樣的選擇,我們都能贏。”
長云天澹澹出聲,顯得無比自信道。
話說到這里,陸成言也算是恍然大悟了。
“行了。”
“這件事情,就先這樣,如今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宰相之位,胡庸是何意?”
長云天看向李若渝,好奇問道。
“回師兄,我與陸兄二人多次提到師兄,胡大人的意思,也想要與師兄見一面。”
后者開口。
“好,那就勞煩兩位師弟,幫我安排一下,見一見胡大人了。”
長云天出聲。
這件事情,他勝券在握,原因無他,不管胡庸得到了多大的利益,他始終相信,沒有一個人能夠抵擋宰相之位的誘惑。
胡庸本身也配得上這個宰相,要說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與此同時。
不夜城內。
徐進與王鵬二人已經調查完畢,來到顧錦年面前。
“回侯爺。”
“仔細調查后,并沒有太多線索,此次大夏天災,也不只有江南商會販賣貨物。”
王鵬出聲,顯得有些沉默,畢竟這也算是差事沒有辦好。
顧錦年沒有說話,而徐進繼續開口道。
“侯爺,屬下前往天羽軍,也沒有調查任何結果,所有將士似乎對這件事情,有所保密。”
“屬下看得出來,應該是有人給予警告,但天羽軍畢竟是侯爺您的部隊,倒也聽到了一些消息。”
“按照他們意思是說,這件事情主要還是得問秦王部下,至少天羽軍內部,沒有將士因為藥物感染而死。”
徐進出聲,道出這則消息。
不過這也算是沒什么很大線索,一切都是猜測罷了。
“侯爺,咱們接下來該怎么做?”
王鵬開口,詢問顧錦年。
“看樣子,于益所言,八九不離十了。”
顧錦年澹澹出聲,他靠在椅子上,眼神當中閃過許多想法。
“找不到線索很正常,若是找到了線索,反而才有鬼。”
“清理線索,本身就留下了一條線索。”
顧錦年出聲,對于王鵬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在他的預料之內,說實話大夏天災,這些商人做點偷雞摸狗的事情,這是必然的。
可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反而不正常,是有人出手抹平了。
倒不是說,顧錦年以小人之心去猜測,而是千人千面,江南郡商人不會做這種事情,其他商人難道也不會做這種事情嗎?
這世間有好的一面,自然有壞的一面。
水至清則無魚。
故而,顧錦年可以確定,這背后另有隱情。
可讓顧錦年有些沉默的是,天羽軍居然不敢說出真相,這必然是有人提前打過招呼。
而且出事的人,也都是秦王手下,實話實說,這點才是顧錦年比較擔憂的地方。
他擔心,秦王牽扯進來了,尤其是前些日子,秦王與陛下發生的矛盾,如今的秦王,基本上是沒有了爭奪儲君的機會,那么在這個時候,秦王會不會留一個后手?
顧錦年不敢保證。
“先不要繼續調查了。”
“等本侯抉擇。”
想到這里,顧錦年起身,如若他與秦王關系不合,那這件事情反而好辦,可就是因為與秦王關系太好了,讓他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
只不過,無論如何,自己要去找一趟秦王。
很快。
顧錦年起身離開,讓人備上玉輦,直奔京都。
大約半個時辰后。
秦王府內。
顧錦年無需任何通報,直接走進秦王府中。
待顧錦年進入秦王府后。
沒過多長時間,秦王的身影出現了。
“怎么有空來老哥府上?”
見到顧錦年,秦王依舊如往常一般,滿臉的笑容。
“秦王老哥。”
“有件事情找你問問。”
顧錦年笑著開口,并沒有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此言一出。
秦王似乎猜到了什么,直接請顧錦年去后院。
“老弟直言即可。”
兩人走在長廊之中,秦王一如既往。
“大夏天災之時,老哥送來情報,其中提到有些商人,為非作歹,買賣劣質藥物,這些事情是真的嗎?”
顧錦年望著秦王,他也沒有啰嗦,直接詢問道。
“有。”
然而,秦王直接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謊,只是又繼續出聲道。
“不過這些商人,已經被本王殺了,一個不留。”
秦王笑著開口。
“當真一個不留?”
顧錦年稍稍沉默,但還是問出這句話,同時目光看向秦王。
“老弟是在懷疑兄長?”
秦王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顧錦年,如此問道。
感受到秦王的目光,顧錦年搖了搖頭,而是看著王府內的錦繡繁榮,沉默了一段路,隨后出聲道。
“并非是懷疑。”
“只是不希望發生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秦王老哥。”
“有些事情,順其自然最好,如若強行去爭,并不是一件好事。”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顧錦年出聲,他沒有把話說的很難聽,而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勸解秦王一些事情。
當然,勸人看開,這本身也不是一件好事,有些事情自己沒有經歷過,又有什么資格勸說別人看開。
只是涉及到這件事情,會很麻煩。
如若秦王當真與這些商販勾結的話,那么就會惹來一系列的麻煩,自己出手還是不出手?
若是出手,必然會牽扯到秦王,太子麾下有不少人都等著找秦王的麻煩。
那個時候,于法不容也,秦王與自己關系甚好,也是老爺子一手帶大的人,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走了錯路,顧錦年豈能眼睜睜看著秦王踏入萬丈深淵?
可聽著顧錦年開口。
秦王不由喃喃自語道。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這句話說的真好。”
“可錦年,人生在世,本身就是一場爭渡,若不爭,你怎么知道有還是沒有?”
“若當年太祖不爭,會有大夏嗎?”
“若老爺子當初不爭,會有現在永盛之年嗎?”
秦王沒有反駁,而是用另外一種方式給予解答。
是啊。
人生在世,若不爭,很多東西就沒有,秦王這番話的意思,讓顧錦年感受得到,他心中的不甘。
“愚弟受教了。”
皇室之爭,本身就是一場極其殘酷的斗爭,誰都不想背上罵名,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苦衷,自己的想法,不可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這也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顧錦年只能這樣回答。
“老哥問你一件事情。”
“如果!”
“老哥是說如果,倘若我想爭,你會不會幫我。”
“當然,這是如果。”
秦王突然開口,看著顧錦年提出這么一個問題。
此話一說,顧錦年嘆了口氣。
實際上這個問題,顧錦年以前就想過,現在大夏王朝鼎盛,太子與秦王之間的斗爭,遲早會來,而自己在這場斗爭當中,扮演著一個極其重要的角色。
說句不好聽的話,自己的確可以左右儲君之位。
所以,這個問題,也困擾過顧錦年。
“于情而言,我們兄弟之間關系更甚。”
“于法而言,有些人更加適合。”
“顧家不會參與這場斗爭,無論誰爭贏了,只要不違背這三件事情,我都隨意。”
顧錦年出聲,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秦王有秦王的苦衷,太子有太子的想法,自己不想參與進去,勸阻兩句也就差不多了,人家非要爭,自己有什么辦法?
在思想上面,顧錦年其實已經算是特別開放了。
果然,聽到這話,秦王顯得十分感動。
因為顧錦年乃是儒道后世之圣,而站在儒道角度上來看待這件事情,無論自己有怎樣的豐功偉績,儒者都不能扶持自己上位,更何況顧錦年這種身份的人。
顧錦年沒有選擇幫自己,但也沒有選擇幫太子,甚至顧錦年這番話說的已經很直接了。
誰當皇帝他都無所謂,只要不違背三件事情即可。
這樣的話,很有重量,也讓秦王心中不由一暖,實話實說,他都已經做好了顧錦年勸阻自己,或者是拒絕自己的準備。
而今顧錦年讓他感到無比的喜悅,這種喜悅,發自內心。
“那三件事情?”
只不過,秦王還是忍不住詢問是那三件事情。
“其一,可以爭天命,不可傷人和,愚弟無法做到不傷和氣,但無論如何,愚弟也不希望發生自相殘殺之事。”
“其二,不可使國家分裂,再如何,若是誰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使得國家分裂,割讓國土,無論是誰,我都不會答應。”
“其三,不得讓百姓受損,民不聊生,一切以百姓為主,皇室的斗爭,以皇室的方法來解決,若是傷到百姓,我也不會答應。”
顧錦年說出自己的想法。
秦王想爭奪太子之位,他能理解,畢竟秦王的確有資格去爭奪。
但因為爭奪皇帝之位,當賣國賊,這種事情顧錦年堅決不同意,至于什么殘害百姓,使得國家受損,他堅決不同意。
誰要這樣做,他必會出手。
聽到這三點,秦王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大夏因你而璀璨啊。”
秦王沒有想到,顧錦年這三點要求,還是為民,這種心胸讓他不得不敬佩。
顧錦年沒有給予回應。
而秦王繼續開口道。
“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兄長會解決,很多事情,不能完全只靠你一個人。”
“皇家該做的事情,皇家自己會去做。”
“你放心,我李遂雖然沒讀過什么書,但也不會去做下賤之事,我是大夏的秦王,即便外面再怎么辱我,我也不會將恨意撒在他們身上。”
秦王開口,這番話無比的霸氣。
顧錦年聽后,更是恭敬一拜。
“既如此,那愚弟明白了。”
秦王能說出這樣的話,顧錦年心中所有的疑慮全部打消。
而且秦王說的也對,有些事情不可能什么都讓自己來,皇室也不是吃干飯的,自己的舅舅,還有太子,秦王,朝堂百官,這么多人都是吃干飯的?
若什么都讓自己事事親為的話,的確有些不好。
索性自己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情留給其他人做。
“什么愚弟不愚弟的,太過于客氣了。”
“走,喝酒去。”
秦王哈哈一笑,拉著顧錦年去喝酒。
“老哥,我不喝啊,我還有事。”
聽到喝酒,顧錦年馬上出聲,他打算去一趟書院。
“別扯,過些日子你就要去稷下學宮,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咱們兄弟很久沒一起喝酒了。”
“這回別想跑。”
秦王呲牙笑道,隨后強行拉著顧錦年留下喝酒。
足足喝到傍晚,這才放人離開。
只是,等到顧錦年走后沒多久。
長云天便來到了秦王府內。
見顧錦年,秦王面上的笑容永遠是溫和,然而見到長云天,秦王面色就顯得有些冷酷。
“學生見過秦王。”
長云天顯得十分客氣,朝著秦王一拜。
“直接說事。”
看著長云天,秦王就沒好氣,這家伙前些日子還在朝堂上彈劾顧錦年,他本來就對長云天沒有喜感,得知這件事情后,秦王更加懶得理會長云天。
如果不是這家伙對自己有一定價值,早就趕走了。
“王爺。”
“于益與何齋二人回到了京都,見了天命侯,今日天命侯前來找王爺,不知道為何事?”
長云天開口,直接詢問道。
聽到這話,秦王也顯得平靜道。
“錦年已經在調查此事了,不過事情做的干凈,暫時沒有惹來什么禍端,但軍中的人,不好壓制。”
“本王也告訴錦年,讓他不要插手此事,但本王還是擔心錦年會暗中調查。”
“好在的是,稷下學宮即將開啟,想來錦年即便是調查,也沒有多余的時間處理。”
“這段時間內,本王會出面,解決這些隱患。”
秦王出聲,他用謊話欺騙長云天,不可能直接說自己搞定了,這樣只會讓對方心生疑惑。
聽到這話,長云天點了點頭,隨后笑道。
“王爺出馬,果然與眾不同。”
“王爺,如今大夏不夜城天下聞名,江南郡商人也與扶羅王朝以及匈奴國協商好了合作。”
“打算在匈奴國以及扶羅王朝各自建造五座不夜城,這其中有一成利潤,完全歸屬于王爺,當做江南各大商會的心意,還請王爺笑納。”
長云天開口,說明來意。
顧錦年如何,他不在乎,因為他并沒有認為秦王一定是自己人,眼下還需要測試一二,而這件事情,就是測試點。
聽到這話,秦王微微皺眉。
只是念頭一轉,他就想到了很多東西。
“想要將家產轉移到了其他兩大王朝對吧?”
“還有戶部與工部,以及五大綠洲,都想要建設,這其中所需要的土木材料,必然會有所漲價,江南商人,想要借此機會,牟利嗎?”
秦王不蠢,長云天說完這些之后,他就猜到對方的意思是什么。
“戶部工部大興土木,這件事情學生不知,只不過當真要大興土木,江南商會也無法控制全國土木之價啊。”
“當然,商人逐利,學生也不敢完全保證。”
長云天沒有正面回答,但這話里話外的意思也很簡單,自己不確定會,也不確定不會。
就看秦王的意思了。
“本王不管他們想要做什么。”
“本王只要求一點,這筆生意,本王占三成。”
秦王澹澹開口,他沒有拒絕,而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吃三成。
聽到這話,長云天不由皺眉,他沒想到秦王是這個意思,而且一口氣就要吃三成,這有些夸張了。
“王爺,這有些不太好,三成利潤抽走,他們也賺不到什么。”
長云天是真沒想到,秦王居然這么貪,開口就是三成。
“這是他們的事情。”
“他們要不做,本王懶得管,可要是做這種生意,本王一定要吃三成走,否則的話,冒這么大的危險,本王能得到什么好處?”
“七十二郡建設不夜城,五大綠洲建新城,外加上三大災區重建,這生意有多大,真當本王不知?”
“一但被發現,本王面臨可不是就藩這么簡單的處罰。”
“三成,少一點都不行。”
“若是不愿意,那就都別做了。”
秦王也很果斷,說完這話,直接起身離開,留下沉默的長云天。
待秦王走后。
長云天愈發沉默,他倒不是因為秦王要吃這三成,而是他對秦王保持懷疑態度,按理說秦王既然得知江南商人會搞事,應當會以其他溫和的方式處理。
卻沒想到,秦王直接要三成。
三成很多,多到江南商會的人不會答應,但這樣可以證明一點,秦王是真愿意和他們合作。
他不在乎秦王貪,他怕秦王不貪。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還是有些不相信秦王。
沉默了一會。
長云天起身離開。
直奔自己的住宅。
李若渝和陸成言二人沒有離開,一直在這府宅內。
“師兄,發生了什么事情,秦王是什么意思?為何師兄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啊?”
陸成言有些好奇,詢問長云天。
長云天有些沉默。
等坐下來以后,再將與秦王之間發生的事情,全部說出。
待說完后,二人也有些沉默。
“師兄,您還是懷疑秦王嗎?”
李若渝開口,詢問長云天。
“恩。”
“秦王沒有做錯,但我就是擔心。”
長云天點了點頭。
秦王對他們來說很重要,是一顆極其重要的棋子,至少在大夏王朝內,是一顆無比重要的棋子。
可問題是一點,秦王必須要是他們的人,如果不是的話,這枚棋子會害了他們。
“師兄。”
“其實你想多了。”
“老師曾經說過,一個人的性格是不會改變的。”
“其實師弟倒是覺得,秦王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他本身就要爭奪皇位,不是因為我們的參與他才想爭奪皇位,而是他一直就有這個想法。”
“如今師兄的到來,秦王有什么理由拒絕?”
李若渝開口,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若秦王當真想要與我等合作,為何對我的態度,總感覺有些不對。”
長云天皺眉問道�
他最大的疑惑點,就是秦王對自己的態度,完全不像是在合作,反而有一種很嫌棄自己的感覺。
聽到這話,李若渝繼續出聲。
“師兄,這點您還當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你想下看啊,您對秦王保持戒備,那反過來說一句話,秦王為何對您不產生戒備?”
“他是大夏的王爺,您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背景深不可測的存在,為什么您不去支持太子,反而去支持他?他有什么理由相信,您一定是在幫他?”
李若渝出聲,這一句話,讓長云天以及陸成言眼中一亮。
因為這個聽起來還有點意思。
“可如果秦王想要與我合作,為何還與顧錦年關系如此之近?這沒有必要。”
長云天繼續問道。
“那還不簡單,師兄,秦王與顧錦年關系本身就好,雖然顧錦年大概率是不可能支持他,可秦王也不會得罪顧錦年啊。”
“師兄,其實說一句話,您不要生氣,在師弟眼中看來,師兄之所以對秦王有抵觸,完全是因為顧錦年。”
“這次大夏天災,師兄被顧錦年捷足先登,若說沒有一口氣在心中,師弟不信。”
“正是因為師兄有這口氣在,所以師兄處處都想要跟顧錦年去做比較,秦王對顧錦年態度極好,但對師兄您可能帶著一些戒備之心,故而師兄才會這般抵觸秦王。”
“站在師弟這個角度去看,秦王所作所為沒有半點出錯,辛辛苦苦抵御大夏天災,結果落了個殘害百姓的罪名,太子什么都不做,反而被百姓更加愛戴。”
“甚至鬧出父子決裂,這不可能在欺騙我們,即便當真欺騙我等,換句話來說,名聲壞了就是壞了,秦王本來就不如太子,現在名聲敗壞,常規手段的話,秦王絕對不可能成為儲君。”
“除非秦王心中沒有任何爭奪之心,不然的話,只要他有,他就一定想要依靠我們,依靠我們用非常規手段,成為皇帝。”
“他父親是造反得到的皇位,他為什么不可以?”
“師兄,您覺得呢?”
李若渝繼續開口。
說到這里,長云天沉默了,而陸成言也跟著開口道。
“師兄,李師兄雖然說話有些不太好聽,但事實的確如此,當然李師兄有幾句話可能說的不夠精準,師兄不是因為顧錦年而去做比較,而是因為這些人慧眼不識珠,才會有些置氣。”
陸成言開口,他看到長云天一直不說話,誤以為長云天有些不悅。
畢竟提到了顧錦年,長云天不服氣也合情合理。
所以特意補充一二。
只是,長云天搖了搖頭道。
“李師弟說的沒錯,我這段時間的確因為顧錦年,故而做事有點沖動,而且還不理智。”
“確實,這一點沒有錯。”
“李師弟,你提醒的很好。”
長云天開口,他直接承認自己的錯誤,隨后起身,朝著李若渝一拜。
算是受教了。
緊接著,長云天深吸一口氣道。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看秦王到底會不會這樣做了,如果秦王真的愿意包庇這些商人,就徹底接納秦王,讓他見一見我等的真正實力。”
“免得秦王總把我們當做尋常之人一般。”
長云天出聲,如此說道。
他也想通了,沒有繼續糾結秦王到底有沒有異心之事。
而與此同時。
大夏書院內。
顧錦年看向蘇文景,將自己對學術的看法,闡述了一遍。
蘇文景聽后。
一直沉默到了現在。
“你的學術固然好,比之前要精彩更多,但有一點,就是你所提到的一切學術,都是空談。”
“換句話來說,如同一個精美的石像,卻沒有神在其中。”
“你需要去悟道。”
“以紅塵為道場。”
“觀千人千事。”
“感悟自身的學,領悟出屬于心中的意。”
蘇文景開口,顧錦年這次與他講的一些學術,的確很精彩,可他始終覺得欠缺了一些什么。
所以提出這個想法,讓顧錦年去做。
“以紅塵為道場?”
顧錦年有些沉默。
反復思考。
“你身上的枷鎖太多了,所有的事情都堆積在你一個人身上,你忘記了儒者最開始的修身養性,負擔成為枷鎖,鎖住了你前行的路。”
“錦年,從這大夏京都出發,一個月后,稷下學宮就開了,只要在稷下學宮開啟之前你能抵達即可。”
“這一個月的時間,放下你的榮耀,放下你的身份,以平常心,去見證這世間的一切。”
“善也好,惡也罷,你以旁心觀人心,不要試圖插手,去看,去聽,去感悟。”
“唯有如此。”
“才能領悟出你心中的道,你的學術,才能得到明悟。”
蘇文景開口。
他希望顧錦年去走一走,而且放下一切去看一看。
這些榮耀,身份,地位,實力,其實也算是一種枷鎖。
聽著蘇文景開口,顧錦年陷入沉默。
“那什么時候去?”
顧錦年開口,詢問著蘇文景。
后者搖了搖頭,看著顧錦年道
“不要問什么時候,不要在乎什么時候。
“明日也好,今日也罷,你覺得什么時候可以出去走走,就什么時候去走。”
“記住,放下一切,任何事情都不要去想。”
“不要讓枷鎖真正束縛著你。”
蘇文景起身,拍了拍顧錦年的肩膀,隨后回到了自己的書房內。
而一瞬間。
顧錦年更加沉默。
的確,這段時間太多太多的事情成為了枷鎖,即便在文宮悟道,自己也有諸多事情牽扯。
自己是應當去走走了。
明悟心中的學。
過了一會,顧錦年笑了笑,他起身了,朝著書院外走去。
但很快,蘇文景拿著一首詩走了出來,一臉笑容。
準備讓顧錦年鑒賞一下。
可走出來以后,卻發現顧錦年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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