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給徐坤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安撫他內心深處的焦慮和逐漸對上方的不信任而已...

他最多暫時情緒穩定...保不齊以后對上方產生怨念。”

西門長慶扇動幽綠的翅膀，在宇宙漆黑的幕布中拖拽出一道流螢。

趙無疆腳踏水波飛劍，若是不笑，頗具仙風道骨，而他笑的時候，除了溫和，總有一副邪氣凌然的氣質。

他笑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不是冠冕堂皇的話。”

西門長慶微微蹙眉：

“你來自官方，自然信任官方。”

“那你說，不信官方信誰？”趙無疆搖頭一笑：

“信吸人民血的永生科技公司？

信覬覦整個東方道統的西方還是北方？

還是信自己？”

西門長慶一愣，每次他都感覺自己說不過趙無疆，同時他每次都感覺趙無疆說的有道理。

“事實是，絕大多數人，連自己都不信。”趙無疆眸光深邃：

“或者說沒有那么堅定的相信。

人定勝天？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能初時相信，一旦遭逢變故，可能就相信命運使然這幾個字了...

希望自己能做到，和堅信自己能做到，再到自己做到，中間的差距是很大的。

有幾個人能堅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沒有幾個的，這需要強大無比的信念，心氣，不為那些磨難所動搖！

更需要勇氣！

既然如此，自己沒有強大無比且動搖的信念，就去依附一個強大的信念，去信任祂，和祂一起走下去。

東方道統在復興，復興路上多艱難，若是連路上的坑坑洼洼都擊穿了信任，那在真正巨大的風浪面前，無論是從心里還是身軀上，都徹底孤立無援。”

“至少此刻...”趙無疆眸光深深看了一眼星船，仿佛看到了星船內閑談的幸存者，他突然感慨一笑：

“至少將來...

他們都有同胞在身旁...”

“...說不過你。”西門長慶眸光閃爍：

“也許我以后走到最后就是孤零零一個人，也許我根本走不到以后...”

“取決于你怎么選咯。”趙無疆知曉西門長慶在搖擺，在思索一切的利與弊，在反復權衡。

西門長慶喃喃：

“身不由己。”

“是己不由心。”趙無疆吐了口氣：

“當然身不由己...”

“你時常心由己？”西門長慶一笑，眸光微亮，反問道。

“不。”趙無疆沒有否認，也毫不遮遮掩掩：

“我經常己不由心，身不由己...”

西門長慶瞥了一眼趙無疆：

“那你告訴我這個大道理？”

“只是我暫時做不到...”趙無疆語氣幽幽：

“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做到的...”

西門長慶搖頭一笑：

“怎么你在憐憫我？有一種悲憫的味道...”

“我在憐憫...所以人...”趙無疆在此刻，仿佛回到了當初，回到了荒古年間，那個漫天風雪之中，乞求張木舟拯救所有人的妖神。

他憐憫世人，忘了憐憫自己。

所以他拯救了世人，卻唯獨沒有救下自己。

只是可憐馬兒未得好歇，可他忘了，同樣在寒夜中的他，也未得好歇。

他始終都被困在那一場場風雪中，只是他不知道。

就像他不知道現在，他依舊被困在風雪中，這后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將要凍斃之人的夢。

終究...

有人會憐憫他，因憐憫他，從而想要喚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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