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萬道宗的宗主,鄭東流并不是高高在上、深居簡出的性子,相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領著一幫親傳弟子去內門、外門晃蕩‘視察’。
萬道宗上到副宗主、下到雜役,他都了然于心。
作為修仙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輩,鄭東流持身以正,故而萬道宗上下齊心,坐穩修仙界第一大宗的位置。
沿著連接山門各處的石階而下,身板筆直、背著雙手的鄭東流腳步沉穩,明明沒有釋放靈力,干瘦的身軀卻給人一種猛虎下山的氣勢。
所見宗內之人敬畏的讓開道路,站在兩側作揖行禮,見過宗主。
鄭東流也面帶微笑回禮,看著就像個和藹的長輩。
身后,當時在太易峰的一眾親傳弟子像小獸群,已經在修仙界有了鋒芒。
按照萬道宗的規矩,親傳合道、內門通圣、外門坐照便可以脫離弟子身份去外面開宗立派,但是離開的雖有,留下的更多,畢竟外門想成為內門、內門想成為親傳,努力努力萬一能成呢?
而在其中,選擇成為了親傳弟子,就意味著還要接過師輩的衣缽,扛起萬道宗。
因為親傳弟子是雙向選擇的結果。
之所以有這規矩,是因為有些弟子出身皇朝、世家,他們中的某些人注定要在學成之后回歸家族,不可能留在萬道宗。
故而萬道宗的親傳弟子就是萬道宗的未來。
“我算了算,宗主他老人家半年‘視察指點’一次,這次還不夠半年啊。”趙世澤對著關雯小聲說道:“你覺得這次為什么提前了?”
修士每破一境,壽命便會增長一大截,但是在人族現有的修仙體系下,前期修士的進展半年就是一個坎,故而鄭東流半年一次視察指點。
“或許是因為大師兄合道了吧。”關雯小聲回應:“雖然不是最年輕的合道境,但是最年輕的合道境中期,再加上今年招了五千多弟子,肯定是要讓那些師弟、妹再見識見識大師兄,你說是不,二師兄?”
說著,關雯又想去碰一碰純陽童子姜無涯,姜無涯連忙躲開瞪了她一眼:“跟著宗主和大師兄就行,別問那么多。”
“切~”
關雯白了二師兄一眼,隨即敬畏的看了宗主的背影一眼。
眾所周知,萬道宗是在鄭東流的帶領下成為修仙界的領袖的。
而且他還廢除了太上長老一職,理由也很簡單:萬道宗不需要在危難之際才跳出來威風的‘后盾’太上長老,只需要各司其職、讓天下都心存敬畏、不敢欺辱的一柄柄‘利劍’!
用宗主的話來講,有資格當太上長老的神臨境強者都是長時間困在這一境界的虛職長老,與其浪費資源的養他們閉關,不如多干點事、多指點指點弟子、多看看日月交替、山川河流、人生百態,肯定比單純的閉關有用。
畢竟神臨和神隱是聯系天地的高深境界,只知道閉關的意義何在?
因為此,宗主當初得罪了不少人,但都被他老人家打趴下了。
心懷怨憤者離開宗門,敬畏的從此一直保持敬畏的在宗門做事。
再后來,不用養太上長老而多出來的資源全部用以培養年輕代,當年輕代成長起來之后,便徹底取代了以前的老人,讓萬道宗再無內憂。
而在新老交替之間,鄭東流一人扛起了整個萬道宗。
也因此,神隱境的他明明該有更為悠久、頑強的生命,卻在一萬多歲時就開始盡顯老態。
光是想著宗主的輝煌歷史,關雯就不由在內心感慨,如果和宗主生在一個時代且也是萬道宗的一員,肯定精彩。
于是,她小聲又去問姜無涯有關宗主的事,因為二師兄的師尊、副宗主之一的季文常是宗主的大弟子。
“今安,你過來。”
鄭東流放低一些聲音的開口,姜無涯等人便心照不宣的落后一些,給宗主和大師兄留出私人空間。
陸今安落后半步跟在宗主的身邊,鄭東流傳音入耳:“地府如何?”
陸今安想了想說道:“酆都大帝很忙,當聽弟子說又一個大爭之世要來的時候,他很郁悶。”
“哈哈哈,還是那副老樣子啊……”鄭東流發出爽朗的笑聲:“我都替他可憐。”
“宗主和他一樣。”陸今安輕聲開口:“都有自己的堅守。”
“我們只是做該做的事情,你小子就不用吹捧了。”鄭東流搖了搖頭,話音一轉:“能和他聊這么多,學了不少東西吧?”
“是的。”陸今安微微一笑:“弟子大道已成。”
“好,好好好。”鄭東流撫須一笑,扭頭看著他聲音加重了幾分:“這次老夫的壽宴不為老夫,而為你,老夫要你繼承圣子之位!”
陸今安微微低頭,毫不猶豫的回答:“弟子遵命。”
鄭東流點了點頭,重新看向前方的他目光有些黯然。
陸今安知道宗主在想什么。
萬道宗不是沒立過圣子,但是都死了——全部死于他殺。
只因圣子是鄭東流確立的萬道宗接班人,故而上界、外族毫不手軟。
因為他們不想看到第二個鄭東流。
所以陸今安心知肚明萬道宗圣子意味著什么。
重新背起雙手的鄭東流輕聲開口:“你不要學去世的那些人,想要成為老夫……
老夫只是能守住這里罷了。”
陸今安點頭,聲音平靜:“我不是宗主。”
聽陸今安回答的毫不猶豫,鄭東流枯瘦臉上的笑容濃郁了幾分:“不錯,不錯,成仙可不是為了成為別人……老夫多嘴問一句,你成仙是為了什么?”
“為了……”陸今安聲音一頓,眼底浮現出幾分無奈。
如果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成仙”或是“超脫”,但是現在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師尊、南枝、師姐還有某個讓自己心驚膽戰的身影……
“嗯?”鄭東流奇怪的看向陸今安:“很難回答嗎?”
陸今安深吸一口氣,幽幽開口:“自由。”
現在的他真的向往‘自由’,畢竟她們總想對自己‘圖謀不軌’。
聽著陸今安的回答,鄭東流笑意更濃。
‘自由’二字,玄之又玄。
老人家輕輕撫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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