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微知道問不出什么來，她也確實疲憊，胳膊上好幾處擦傷都在隱隱作痛。

她回了房間，簡單的洗漱后躺在了床上。

傷口一直在不斷的疼著，可是一想到周若琦，心里的苦就蓋過了生理上的疼。

特別是周若琦最后那句“我恨你”，反復撕扯著程知微的心臟。

她該怎么挽回那個孩子。

等所有人都休息過后，郭翠華在客廳中里坐了半個小時才回房間。

程商躺在床上，可是郭翠華知道他沒睡著。

多年的夫妻，他們已經是對彼此最熟悉的人。

郭翠華輕聲問：“老程，徐珍珍的死不怪知微，你別為了外人弄得家里不安寧。”

程商一動不動，只是渾身都籠罩著悲痛氣氛。

“徐珍珍不是什么好東西，這六年來她對知微做的事……”

“夠了。”程商爆發出冷喝來，嘲弄的道，“她人都死了，你們還要在這里說三道四，不覺得虧心嗎？”

郭翠華頓了下，程商真如程知微說的那樣，提到徐珍珍的事他就情緒失控。

難道真的是程商背叛了自己？

郭翠華心下涼了半截。

“她當初怎么害知微的，你是知道的，今天的車禍，也是因為她要傷害孩子，和知微有什么關系。”

“她已經死了。”程商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白色的燈光下，他幾乎是雙眼通紅，臉色憔悴陰沉。

那樣的程商，讓郭翠華陌生。

“她都死了，你們干什么還要抓著她不放。”程商頹喪的揪著頭發，情緒隱隱崩潰。

郭翠華直接呆在原地。

程商，到底瞞著什么事？

第二天，程商還是在房間里沒出來，吃早餐的時候郭翠華去敲門，才發現他把門反鎖了。

程知微冷漠的看著，心下都是嘲諷。

她不在乎。

吃完早餐，她帶著程陽程星一起去了璀璨天城。

她要去見周若琦。

周霖在家，低聲吩咐傭人帶程陽程星去玩，自己把程知微拉到一邊。

他握著她手腕的力道極大，薄唇張了幾次，神情明明沒什么變化，卻偏偏叫程知微看出了欲言又止來。

她心下一顫，聲音堅定緩慢，“是不是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

周霖用力將她拉進自己懷里，雙臂緊緊抱著，低啞的嗓音含著重重的鼻音，“是他。”

兩個字，讓程知微渾身顫抖起來。

她雙手緊緊揪著周霖的襯衫，指節泛白，“真的是他……”

“是他。”

程知微用力的閉上眼睛，眼淚簌簌落下，壓低的哭聲抵在周霖的胸口，恨悔纏繞著她的每一寸神經，叫她無地自容。

周霖低頭吻在她的額頭，“他還在我們身邊。”

“他在哪里？”程知微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周若琦，她想告訴他，她才是媽媽。

她以后一定會保護好他，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周霖松開她，牽著她的手去樓上，到了周若琦房間門口，他才松開，低聲道：“進去吧。”

程知微點頭，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淡藍色的兒童房里，并沒有周若琦的身影。

“琦琦。”程知微一顆心提了起來。

周霖皺眉掃了一眼，立刻轉身吩咐人去找。

程知微走了進去，怔怔的打量著周若琦的房間，那種獨屬于他的氣息，叫她忍不住又想流淚。

在房間里待了幾分鐘，想離開的時候，程知微忽然看向墻邊的衣柜里，衣柜門沒有關緊，隱約可見一角藍色的布料。

程知微蹲下去，一點一點的拉開衣柜門。

“琦琦。”程知微哽咽叫道。

里面，周若琦抱著自己的膝蓋，神情呆滯。

他對程知微的聲音置若罔聞。

程知微跪在衣柜前，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抱周若琦。

剛要碰到他，周若琦就往里挪了挪，他抗拒程知微的接觸。

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琦琦。”程知微喉嚨里堵著千言萬語，都變成了討好一樣的溫柔，“你待在這里做什么？”

周若琦重新把頭埋在膝蓋里，又不動了。

程知微攥著手指，眼眶發紅，柔聲祈求一樣的道：“琦琦，我是媽媽啊，我們有親子鑒定結果，我才是媽媽，你出來，媽媽抱抱你好不好？”

周若琦還是一動不動。

程知微跌坐在地上，周若琦冷漠的態度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知微，我來吧。”周霖用了力把程知微扶了起來，光線落在她淌滿淚痕的臉上，委屈而可憐。

周霖低頭湊近她，粗糲的指腹溫柔地擦過她臉頰上的淚痕，溫柔低沉的細細安撫，“徐珍珍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需要時間。”

“可是我才是他的母親啊。”程知微閉了閉眼，心里酸澀的厲害。

“知微。”

“我知道，我只是有點接受不了。”程知微主動讓開了。

周霖半蹲在衣柜前，低聲哄著，“琦琦，來爸爸這里。”

周若琦才肯抬頭。

周霖輕輕松松的把周若琦抱了出來，去了樓下。

程陽和程星都在客廳，看到周若琦的模樣，程星立刻跑上前去，關心的問：“琦琦生病了嗎？”

周若琦坐在沙發上，像是沒聽見一樣。

程陽程星不管怎么玩，他始終都是這樣坐著，但是程知微想靠近他的時候，他會主動避開。

他允許每一個人的接近，除了程知微。

程知微心里無比的難受，心臟被一只大手攥住，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勉強笑著，一整天都遠遠的看著周若琦。

周霖看不下去了，他把程知微拽去了陽臺，低頭皺眉道：“你是打算自己先哭瞎嗎？”

程知微咬著唇，別過臉去，眼淚控制不住一直往下流。

“我對不起他。”

他恨她。

周霖把她攬在懷里，下巴擱在她頭頂，心臟柔軟心疼，“知微，我們已經找到他了不是嗎，以后還有很多的時間陪伴他，他總能走出來的。”

“我知道。”

道理程知微都懂，可心里就是邁不過去那個坎兒。

晚飯是周霖做的，周若琦吃的很少，程知微也是食不知味，氣氛沉重。

周霖的眉頭就沒松開過，看向周若琦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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