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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這個消息以后,三人各自退去。
梁岳回到講義齋,第一時間就將此事告知了王汝鄰。
這一次仙種的消息與之前的九秘天書、悟道樹不同,那些都是他遇到機緣,憑借自己的手段就能拿下,當然是越保密越好。可這次爭奪仙種,不是他一己之力能夠做到的,就需要引人求援。
相比之下,王汝鄰身為他親師父,是要比誅邪司更加親近一些,梁岳才選擇了先告知他。
“仙種?”王汝鄰聽到這個消息,眼睛頓時為之一亮。
“這事兒你可不能告訴陳素他們,咱們悄悄地拿下,看看是什么品類。十大仙種就沒有廢的,不管是什么,都能讓你大受裨益。”他盤算著道:“白原進不了城,馬上就是彩衣節,到時候我親自陪你走一趟。”
師父既然出馬,那此事當然十拿九穩。
梁岳對仙種的事情不再擔心,反倒捕捉到了關于白原的字眼,“白原師弟他……”
進不了龍淵城的,大概只有門口貼著的通緝犯或者過不了照妖鏡的妖物了。
“人族哪有八歲孩童就有這般戰力的?”王汝鄰道:“白原其實是出身妖族,只是化形八年,要論真的年歲,比我都要大個十幾倍不止。其實伱聽他的名字,也不難猜出來他是什么妖。”
梁岳其實內心也早有猜測,只是擔心太過冒昧,所以一直沒有詢問確認過。
此時見白原在一旁笑瞇瞇聽著,應該也不在意人提及,他便也順著話茬說道:“白原、白猿,師弟他應該是……”
“沒錯!”王汝鄰頷首道:“白原他就是一頭鹿妖。”
“……”梁岳沉默了一小會兒。
還以為是一頭練劍的白猿呢,白原這兩個字和鹿有什么關系嗎?
咋的,你也看過名著嗎?
就聽王汝鄰解釋道:“九鞅月鹿部的圣地名為玉桂原,那里是月宮鹿生活的地方,當月光灑落時,玉桂晶瑩如雪,便是一片白原。聽到這兩個字就想起鹿,不是很正常的嗎?”
到底哪里正常了?
這聯想也太強行了吧!
梁岳內心默默吐槽,正常人都會覺得你是猿才叫白原吧,你是鹿應該叫白鹿啊。
“我雖是妖族出身,可一心追隨師父修行,希望師兄不要介意我的身份。”白原誠摯地說道。
“當然不會。”梁岳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秉性純良,是人是妖,又有什么關系呢?”
“嘿嘿,這個自然。”王汝鄰也朗聲笑道:“我王某人的徒弟,能有什么壞心眼?”
嗯……
梁岳對此話存疑,可是礙于身份又不太好反駁。只能在心里默默念一句,白原師弟出淤泥而不染。
和我是一樣的。
師徒三人在內間說了好一陣小話,衛萍兒則在大廳待著,但她也不覺得有什么,人家同門師徒有話說很正常。
她只是一個人在那里擺弄自己淘到的東西,眼中光芒閃爍,看來已經在思考回去以后如何煉化了。看她意猶未盡的樣子,對于這一次羅剎鬼市之行被打斷還有些許遺憾,說不得以后還要再來,將這里當成一個快樂老家。
又過了許久,羅剎宮內響起了鐘聲。
城關大門終究還是打開了,一眾魔修失望地離開,梁岳幾人也隨之走出城門。門外熒熒鬼火,數之不盡,戴著鬼面走出去便有一只血紅燈籠怪迎上來,打開門戶。
離開森羅秘境之后,王汝鄰帶白原回到云止觀,梁岳則是與衛萍兒連夜回城,到誅邪衙門將事情真相稟告陳素。
龍虎堂的蓮華香,實則是要享人間香火!
陳素聞言也是眉頭微蹙,“世間三位神圣已經把路堵死了,這廝倒是真會另辟蹊徑,讓他找到了這樣一條道。”
“還不知他打算利用這香火愿力做什么,若是他打算以此強行成神,那可能會對吸用蓮華香的百姓造成極大傷害。”梁岳道:“得找一個妥善的方法阻止他才行。”
“呵,放心吧。”陳素沉思了下,便又恢復笑容,讓他不必擔憂,“既然到了可能事關神仙境的地步,那就不必我們操心了。我這就傳信回三清山,將此事稟報師尊。等師尊有了指令,我再進宮去見皇帝。”
世間三大神仙境,肯定都不希望再多一個能與自身平起平坐的人。
大神官背靠朝,與九鞅武神闊牧野存在對立,掌玄天師雖然身在九州,可皇權與神權之間也存在制衡,他肯定也不會幫助大神官對付闊牧野。
因為一旦九鞅倒了,那朝廷下一步的矛頭,可能就要對準玄門。
現有的狀態對他們來說,都是最平穩的框架。一旦世間多了一名神仙境,也不知道會對誰不利。除非是那個神仙境是九鞅人,那闊牧野可能還會支持。
可李龍禪身為朝國師,若是由他來打破這個格局,那恐怕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陳素既然說了會傳信掌玄天師,那梁岳他們自然就不擔心了。
天塌下來也有個兒高的頂著呢,何況掌玄天師不僅能頂著,他還能一只手給天打漏,再縫縫補補或者干脆換個新的。
從陳素的閣樓里走出來,天色已經大亮了,算算日子,今天正是五月十四號。
也就是說,今晚慶典就將開始了。
彩衣節的慶典一般持續三天,由五月十四開始,熱鬧三個晚上。現在雖是大清早,外面就已經開始有喧鬧聲,大人們在忙著準備、孩童們已經在四處奔跑歡鬧。
今年的慶典最后一天還會有東海大軍的凱旋儀式,那更是舉國歡慶的重頭戲,屆時一定盛況空前。
梁岳更在乎的,自然是奪飛花的儀式,這些都是由今晚開始的。
他本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會兒,為晚上的活動養精蓄銳。可正往外面走著,就見聞一凡腳步輕快地走過來,擦肩而過之后小聲道:“跟我來。”
“嗯?”梁岳回頭看了一眼聞師姐的背影,便跟了上去。
就見她走到一片閣樓后的角落里,仔細打量了四周之后,才停住腳步,回身看向梁岳。
“怎么啦?”梁岳也跟著過來。
面對著聞師姐一雙靈光氤氳、好像會說話似的眼睛,他還是有點不太習慣。
“最近彩衣節很熱鬧嘛,我想出去逛一逛,可是大家都不讓。”聞一凡微微皺著五官,“他們怕我不習慣中了七情咒以后的狀態,遇到什么事情容易出意外。可是你也知道嘛,我的狀態與普通人沒什么區別。”
“我也覺得師姐出去逛一逛應該沒關系。”梁岳笑道,“不過大家的擔憂,也是出于關心你嘛。”
他開口就是主打一個誰也不得罪。
“我也不能整天悶在誅邪衙門里嘛,太無聊了。”聞一凡忽爾抬額一笑,“你幫我一個忙吧?”
“怎么幫?”梁岳問道。
“謝主事讓露枝看著我,她就在誅邪司內布置了很多耳目,一直盯著,我沒法出門。”聞一凡說道:“你有沒有辦法能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我好趁機溜出去。”
“這個……”梁岳稍加思忖,“讓我想想。”
片刻之后,梁岳與陳舉二人湊到一起,看起來神秘兮兮的樣子。
不過他們好像并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碰頭的地方后面,就有一朵迎風飄搖的小黃花,帶著些許的靈性。
“把我叫過來神神秘秘的,是有什么勁爆消息?”陳舉眼光湛亮地問。
“當然了,這事兒可不能我一個人知道。”梁岳拉了他到近處,小聲道:“不過我告訴你了以后,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
“放心吧,哥們兒的嘴你還不信嘛。”陳舉立刻拍胸脯保證。
而在不遠處許露枝的閣樓內,正在屋子里百無聊賴的小姑娘突然翻身坐起,微微閉眼,側起耳朵,將神識凝聚過去。
就見二人背后那朵小黃花兒,都微微湊了過去。
“我前兩天聽說,我家那頭發生了一起倫理大案。”梁岳壓著嗓音,緩緩講道:“是有一個賣炊餅的街坊,天生身材極矮,相貌丑陋,卻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娘子。”
“咦?”陳舉納悶道:“又窮又丑,怎么娶美嬌娘,莫非是有什么過人之處?”
“那我是不知道,他那娘子原是一個大戶人家府里的丫鬟,因為相貌出眾被主家看重,想要納為小妾。可那府里偏偏是大娘子主事,就把她發賣給了相貌丑陋的賣餅的,原本倆人也是在過安生日子,誰知那賣餅的卻有個弟弟,是一名捕頭,曾徒死猛虎,你猜怎么著……”
“啊?她還勾引小叔子?”陳舉一拍大腿,“這婦人姓甚名誰,我可想結交一下。”
“那你是想晚了。”梁岳接著講道:“……”
他說的奸情人命、一波三折,陳舉邊聽邊捧哏,更加效果非凡,聽得背后那朵小黃花都快歪到地上了。
一直到故事聽完,陳舉才撫掌嗟嘆,“這一對奸夫淫婦,我可當真要引以為戒。”
有人聽書看樂子,有人聽書照鏡子。
想來他是代入了大官人的角色。
梁岳算著時間肯定夠了,便起身道:“這大官人家里的故事也頗為精彩,以后有機會再給你講。”
陳舉便追過去道:“反正現在也是閑著,你就現在說說唄。”
“不行。”梁岳笑道:“我得走了,出去有點事情。”
陳舉失望的嘆息一聲。
而閣樓中的許露枝也隨之發出同樣的嘆氣,“唉。”
她收回注意力,兀自有些遺憾,這故事實在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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