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啪嗒！

啪嗒！

就在楚默尚且為之震動時，忽然他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循聲望去，赫然就見著遠處有一道身影正緩緩走來。

那是一位身形無比偉岸的存在，身著一襲白衣，渾身氣度儼然，仿佛一尊仙王臨凡，此刻行走在沙堤岸邊，身后留下一串腳印。

他的眼眸極為深邃，似乎蘊藏著無窮世界的生滅，然而在眼波流轉間，卻有著一股淡淡的悲傷，以及濃郁到幾乎化不開的孤寂。

那種感覺，就像是明明置身于人潮之中，但卻獨自背負著所有重擔，無人理解，無人跟隨。

“他是誰？”

驀然間，楚默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念頭。

與此同時，這位白衣身影也注意到了楚默，神情有些詫異，似乎沒料到在這片沙堤居然還能見到其他生靈。

不過他也并未開口，只是走到了沙堤的邊緣，眺望著遠處一望無際的大洋，沉默不語。

見此情景。

楚默忍不住問道：“敢問前輩，這里是什么地方？”

“無邊界海。”

白衣身影沒有回頭，淡淡說道。

“無邊界海？”

楚默心中一動，露出疑惑之色，此地他并沒有任何印象。

“無數時代以前，有動亂席卷諸天，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恐慌，在那個年代無數至強者出世，與動亂廝殺……無邊界海，便是主戰場。”

“這里，是抵御動亂的最前線。”

白衣身影望向遙遠的堤岸深處，那里的大洋波濤洶涌，無數巨浪滔天，將一句句骸骨翻涌出來，而后又被海水所淹沒。

“無邊界海乃是上古時代的人族超脫至強者以生命為代價煉化而成的無上大陣，封印了界海與世界之外的通道，人族依托無邊界海阻擋動亂的侵襲。”

“那一戰神魔泣血，諸天生靈都被打崩，這里也成為了一片絕地，許久未曾有人到來。”

“如今，雖動蕩漸漸平復，可人族也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強者，而動蕩又即將來臨，最為黑暗的時刻已經到來。”

他似乎在緬懷，又似乎解釋，平靜地講述著。

而聽著這一番話的楚默，不由心中掀起波瀾。

這處無邊界海，竟是由超脫至強者所煉化的大陣。

如此說來。

那大洋中的尸骸，豈不都是當初血戰的人族強者遺骨？

想到這里。

楚默不由問道：“前輩，那個時代究竟發生了什么？所謂的動蕩又到底是什么？”

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動蕩這個詞。

他已經聽過了太多次。

但始終都不清楚具體的根由，此刻既然有機會詢問，而這位前輩看似也有解釋的想法，自然要立刻詢問出來。

“那個時代……”

白衣身影搖了搖頭：“那個時候我也并不清楚，當初我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不朽者，并未參與最終的決戰，至于動蕩就更不了解。”

“我只知道，一旦動蕩來臨，整個世界都將被傾覆，無數生靈隨之寂滅。”

“在那個時代，還有至強的超脫者以生命為代價煉化大陣，阻隔動蕩的來襲，可如今這個時代無人能達成祂的成就，一旦動蕩掀起，無人將會幸免。”

聽著這番講述。

楚默心中狂顫，一時無言。

整個沙堤岸邊，一片寂靜，只有海浪的翻涌聲時而傳來。

他早已不是當初懵懂無知之人，已然深刻地明白過來，超脫到底是何等的存在，那是道主之上的絕強境界，是諸天億萬生靈中跳出歲月、時空的存在。

而按照這位前輩的描述，當初擁有超脫至強者，方才將動蕩被平息，并且還是以自身的生命為代價，外加無數至強者的隕落所鑄成。

但即便如此，動蕩也僅僅只是被逼退，并未真正滅絕。

念及此處，楚默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可是超脫者！

真正超越道主，達到了不可知、不可揣測的領域。

可最終還是在動蕩中隕落。

但在這個時代，人族并未涌現超脫者，動蕩又即將來襲，該如何抵擋？

楚默并未親身經歷，甚至此刻他也只是被冥冥中牽引到這里，去見證一段往事——說白了，不過就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過去的事情。

如同觀望者紀錄片。

但設身處地地想一想，他都有一種絕望的感覺。

“動蕩來襲，人人勢如危卵，無法置身事外。”

“但我們所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只是盡可能地提升修為，以殺傷動蕩，或可為諸天生靈再次爭取一個紀元的時間，等待超脫的出現。”

白衣身影似乎知道楚默的想法，緩緩說道。

“明白了。”

楚默重重地點頭。

他知道對方的做法。

無非就是以一個紀元的強者奮力廝殺，以生命為代價為種族延續，等待著超脫者的誕生，繼而能夠力挽狂瀾，徹底掃平動蕩，再不濟也能鎮壓動蕩很長的時間，為人族換取喘息之機，一圖更為興奮的發展，最終反攻。

但……

想要達成這樣的愿望，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何等的沉重？

那可是一代代人族強者前赴后繼，以生命為代價所換取而來！

而他們所能求的。

也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機會罷了！

或許人族再也等不到超脫者，便會在動蕩的一次次卷土重來中覆滅。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但他們沒有選擇的余地。

“呼……”

楚默長舒一口氣，平復內心復雜的心情，轉而問道：“前輩，既然如此，您又為何忽然來到這里？”

“這是我的使命。”

白衣身影淡笑道：“如今人族尚且還未曾做好準備，我作為看守無邊界海之人，需要為人族爭取一些時間。”

楚默點點頭，行了一禮：“多謝前輩解惑。”

他這一禮行的很是鄭重，心中更是涌現出無窮的尊敬。

因此從對方的話語中，楚默已經明白。

對方所說的爭取時間，不過就是想橫渡無邊界海，殺入動蕩之內。

但這么做。

十有八九是回不來，要隕落其中，成為那界海中眾多骸骨中的一份子。

面臨生死，還能這么坦然，楚默自然尊敬無比。

“好了，這里即將成為大戰之地，不會安全，你也盡快離開吧。”

說罷，白衣身影打出一道仙光，將楚默包裹起來。

隨即他身影一閃，便來到了界海的邊緣處，望著那海浪中無數的骸骨，口中似是輕嘆，又似感慨地自語：“黑暗已經持續了無盡紀元，也不知最終是否能有人踏足超脫，帶領人族渡過最后的劫難……”

他有些疲憊的搖搖頭，隨即深吸一口氣，猛然沖到了那界海深處。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

無邊界海似乎有所感應，陡然間巨浪翻涌起來，形成滔天的海浪，朝著沙堤席卷。

天穹更是昏沉下來，電閃雷鳴，烏云蓋頂，一道道神音轟然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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