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炎望著拳頭上滿是血的凌雪薇，眉梢微蹙。

“黛兒——！”

此刻的銀衍幾乎不相信他的眼睛！

他的黛兒，他的寶貝小徒兒，竟被人活活打成這樣？！

“你做什么？為何要這么做？畜生！！簡直是畜生！！”

“畜生？”

凌雪薇仿佛對他的爆喝視而不見，只是淡淡勾唇，“我若是畜生，你這寶貝徒兒便是畜生不如。”

“混賬——！”

銀衍幾乎要氣瘋了，指著旁邊夜冥軍大罵，“你們這群吃干飯的！沒看見黛兒被打成這樣了也不上去阻攔！廢物！！都是廢物！！”

“請老圣君恕罪。”

夜冥軍齊齊跪地。

老圣君畢竟是帝君尊師，他們自然不敢輕怠。

可這位凌姑娘也是帝君心尖上的人啊！更何況，這位凌姑娘方才身上的殺氣，實在讓他們不敢妄動。

“你為何要這么對黛兒？黛兒她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銀衍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是拳頭卻是攥得緊緊的。

那邊鳳鳴身子一顫。

“我凌雪薇殺人，向來不問緣由，想殺，便殺了。”

一番話，淡漠，狂妄，可謂囂張至極。

一時間，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還從未有人敢在梵胥帝宮這般大放厥詞！

“混賬！！混賬！！”

在銀衍的爆喝中，鳳鳴卻微微濕了眼眶。望著擋在身前明明比他還瘦弱嬌小，此刻卻散發出讓他無比安心的身影，心頭發酸得幾乎窒息。

這種感覺，陌生而溫暖。

讓他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鳳鳴何德何能，竟讓凌雪薇如此相護，甚至不惜開罪無數人！

“你小小女子竟如此惡毒，害了黛兒還仍不知錯！老夫今日就親手教訓教訓你！”銀衍已經怒不可遏。

轉眼身子眨眼呼嘯而來！

“砰！”

有人卻比他動作更快，夜墨炎緩緩收手，以絕對強勢的姿態擋在凌雪薇身前。

銀衍落地，臉色難看，“炎兒你讓開！到現在你還要護著這妖女么？！”

“師父，薇兒不會無緣無故出手。”夜墨炎神情堅定。

一席話，是毫不掩飾的信任和維護。

凌雪薇心中一暖。

此刻懸著的心才落下，終究她還是擔心的，擔心夜墨炎跟別人一樣責怪她，詢問她，追問她。

可夜墨炎卻未問一句，只是選擇相信。

無條件地相信。

“好、好啊，你們一個個翅膀硬了，都不聽為師的話了是吧？若是今日我一定要殺了這妖女呢？”銀衍氣得渾身發顫。

卻見夜墨炎一動不動，強勢的態度已然說明一切。

銀衍一個踉蹌，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沒想到，自己寵愛了數年的徒兒今日為了一個女子，與他反目成仇！真真是白養了那么多年！

夜墨炎的心意，讓凌雪薇感動。

夜墨炎護著凌雪薇，凌雪薇自然不會讓夜墨炎為難。

“銀老爺子，今日，我放過她，只是不想臟了自己的手。您是夜墨炎的師尊，晚輩自知今日之舉觸怒了您，可我并不后悔。”

凌雪薇目光清冷，“因為您寵愛了數年的這個徒兒，不配為人。您若真的了解她，今日便不會有此一幕。她若真的懂您，便不會放任自己做下那豬狗不如之事。而您，同樣也不了解夜墨炎。”

淡淡拋下最后一句話，她在銀衍鐵青的臉色下，徑自轉身來到鳳鳴跟前。

“還能走么？”

鳳鳴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沖凌雪薇微微一笑，緩緩點頭。

凌雪薇拉著鳳鳴轉身便想離開。

這時，忽然有人擋在凌雪薇面前。

凌雪薇望著眼前之人，臉色鐵青，“讓開！”

銀雪不為所動，只單單凝望凌雪薇身后的鳳鳴。

“鳴兒……”

一聲鳴兒，將凌雪薇壓抑在心中的怒火徹底激發！

說白了她最氣的，還是眼前這個人！

初見鳳鳴時，少年鮮衣怒放，肆意灑脫。

可如今呢？！

既然沒有能力保護他，為何要去招惹他？！

鳳鳴為了銀雪甘愿放棄一切，可銀雪做了什么？

就是因為他的放任，不負責任，才導致鳳鳴后來的一盡苦楚！

“你不配得到他。”

凌雪薇聲音重歸淡漠，眼神凌厲，“你心中有太多的抱負，仇怨，你不相信任何人。自私，狹隘，無情，卻又渴望光明，渴望解脫。但鳳鳴太過純粹，他對你的感情，不摻任何雜質。可你卻試探他，防備他，冷落他，孤立他，因你是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人，又豈會相信別人？”

“所以，你不配。”

鳳鳴身子一顫，喉頭抑制不住地哽咽，被他用手死死捂住。

銀雪何等耳力？當聽到那聲壓抑而痛苦的聲音時，整個身子陡然一僵。

可卻固執地沒有退開。

“讓開！！別以為我會跟鳳鳴一樣，對你處處容忍！”凌雪薇殺氣已經蔓延眼眸，仿佛下一秒便會撲上去。

整個空氣如墜冰窟。

所有人心高高懸著，唯恐她會再做什么什么驚天動地的事來。

“薇兒。”

卻在這時，夜墨炎走了過來。

“這件事讓師兄和鳳鳴自己解決。”

“夜墨炎！！”

凌雪薇當即怒了，也不管什么場合了，直接爆喝。

旁邊夜冥軍當即冷汗唰的一聲下來了。

“薇兒。”

夜墨炎面露無奈，目光落在凌雪薇身后的鳳鳴身上，“他是愿意的。”

凌雪薇表情一頓。

緩緩低頭。

——他是愿意的。

須臾，終究是一聲嘆息。

是啊，若是不愿，怎會默默承擔這一切痛苦？

若是不愿，又豈會放下一切自尊，驕傲？

若是不愿，又豈會為了那人一個笑容，一個動作便高興地忘記一切？

傻鳳鳴，這樣真的值得嗎？

“薇薇。”

袖子被輕輕拽了拽，凌雪薇低頭，對上鳳鳴清澈的眸子。

終究還是抵不住他的祈求，放下了他。

凌雪薇讓到了一邊。

帶著迫不及待，和失而復得的喜悅。

“既然害怕失去，就牢牢守著，你護不住，那就別怪其他人來替你護。”

話落，凌雪薇也不看銀雪驟然黑沉了的臉，扭頭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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