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剛剛說完，一股懾人的威壓在殿內鋪開。

暗一不由有些頭皮發麻。

他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當時聽完后，心就不由咯噔一跳，頓覺不好。

如今……

“好像？”

凜冽的威壓下，如同洶涌而來的暴風雨。

“是……是屬下疏忽，請圣君責罰。”

在此事上，暗一沒有任何辯解余地，確實是他疏忽了。

暗一跪地請罪。

“去找，翻遍整個皇宮，也要將人找出來。不然，你也不用回來了。”

“屬下明白。”

暗一冷汗涔涔，直到出了大殿，才發現自己背后已然濕透了。

立刻帶人搜尋起來，只是沒想到，很快下面人匯報，人找到了，就在凌云閣后面的假山內。

“怎么回事？不是說人不見了么？”

這一天就沒安生過，所以暗一積壓了一肚子怒火終于爆發。

感覺到頭頂上的威壓，來人聲音微虛，“……回大人，原本我等發現了有鬼祟身影在凌云閣出沒，兄弟們立刻去追，后來得知凌姑娘不在殿內，便下意識以為……”

暗一明白了，原來是鬧了個烏龍。

咬牙，“那現在人呢？”

“回大人，已回殿內，不過有件事很奇怪……”

“說！”

“今晚兄弟們追蹤時，暗中有至少兩方勢力在阻撓，后來屬下發現，其中一方原來是那姑娘身邊的靈獸。至于另一方……”

他猶豫了下，還是道，“好像是貴妃娘娘身邊的人。”

暗一目光微沉。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告訴兄弟們，今日起打起精神，再有失誤，我也保不了你們。”

“是，屬下告退！”

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

暗一擰眉。

好在未出大事，不過今晚確實有些蹊蹺。

至于芙蓉閣那位……

暗一不敢隱瞞，自然一五一十告訴了圣君。

帝千絕聽后，神情莫辨。

須臾，只冷冷說了句，“再有下次，你便去荒窟領罰吧。”

荒窟，是培養暗衛，刑罰堂設置之處，暗一便是從那出來。

而從那里出來的暗衛，再回去，那便是徹底淪為一顆棄子。

永無出頭之日。

當即暗一冷汗都出來了。

低頭，“謝圣君不罰。”

“嗯。”帝千絕頓了下，道，“傷如何了？”

暗一頓了下，立刻明白圣君在問什么，心中一暖，“屬下皮糙肉厚，沒有大礙。”

“去讓圣醫看看，不要大意。”

“多謝圣君。”

“嗯。”

隨即是一陣沉默。

暗一悄悄抬眸，看到高座上的男人竟呆呆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暗一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圣君，要不要去看看凌姑娘？”

可問完他便后悔了。

想到下午發生的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他便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耳光！

說什么不好，偏偏說這個！

“圣君息怒！”

原本以為男人會動怒，卻不料帝千絕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怎么？在你眼中本君就是一個喜怒無常之人？”

暗一冷汗直流，“屬下說錯話了，請圣君責罰……”

“行了，本君也沒怪你，不用一直跪著，起來吧。”

暗一這才明了，圣君真的沒動怒，這才松了口氣，站了起來。

帝千絕目光落到窗外，此刻夜色正濃，今日月光有些暗沉，被陰云遮蔽，影影綽綽，將整個宮殿也襯得晦暗陰沉。

“本君去了也只是徒增她厭煩罷了，又何必自討沒趣。”

帝千絕聲音懨懨，漫不經心。

暗一一怔，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明的情緒。

澀澀的，難以言喻。

這樣黯然消神的圣君，他何曾見過？

在暗一心中，圣君原本就該是高高在上，傲視一切之人，怎會為了一個他人，甚至是一個區區女子露出這樣的神情？

暗一猶豫了下，最終，仿佛是豁出去般，將心中憋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圣君！天下這么多女子，您為何偏偏只對她……依屬下之見，圣君乃萬金之軀，尊貴無比，只要您招招手，中土那么多的名門閨女，大家千金隨您挑，何故要在一人身上吊死！況且，屬下實在不知那女人究竟有哪里好，值得您如此厚愛……”

暗一說這些，已經做好了被罰的準備。

只是帝千絕卻并未動怒，依舊望著窗外，口中呢喃，“是啊，她究竟有哪里好……呵，就連本君亦說不出她究竟哪里好……”

帝千絕似在回應暗一，又似在自言自語。

“暗一，你可曾遇到這么一個人，日夜思之，牽腸掛肚。明知不可為，卻控制不住目光總是時刻追隨她。哪怕再多人，也能一眼能看到她。她的身影，模樣，面容，一舉一動，都如同烙印，刻在腦海。揮之不去，抹消不掉……”

“只要是面對她，原本的驕傲，從容，鎮定通通不見。看到她與另一個男人親密，便恨不得立刻殺了那個男人！讓她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身上，只能待在自己身邊。哪怕她不愿，也要用最卑鄙的手段威脅她，留住她，讓她臣服。”

“哪怕換來的是她厭惡，懼怕的目光，也甘之如飴。因為比起她的無視，寧愿她恨我，也好過在她心中，永遠只是一個沒有半分重量的陌生人。”

帝千絕聲音幽幽，清晰回蕩在殿中。

而這短短幾句話，卻在暗一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讓他久久無言。

“……你出去吧。”

當暗一出來后，亦許久未回神。

須臾，暗一仰頭，發出一聲長長嘆息。

從未想過，那樣一個驕傲自負，從未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男人，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若非情之深處，又豈會如此？

情，真的是一個神奇的事物。

“來人。”

“大人。”

“調遣一隊暗衛，秘密駐守于芙蓉宮外，貴妃有何異動，立刻來報。”

“大人？”

暗衛一驚，畢竟那可是貴妃娘娘……

暗一未多解釋，只是揮揮手，“去辦吧。”

“是。”暗衛領命退了下去。

“你說什么？”

此刻，芙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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