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千絕走到一旁的地上，就這么席地而坐，姿勢十分隨意。

接著，他對著凌雪薇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來。”

凌雪薇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走過去，在他一米開外，坐了下來。

帝千絕也沒多說什么，白澤見這邊沒什么事，就離開了。

這里是小世界，沒人能傷害凌雪薇。更何況，這個男人也不會。

他們坐下，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

凌雪薇從沒想過，到了現在這種情況，她和帝千絕竟然也有能和平靜氣坐在一起的時候。

似乎每次對著帝千絕，都是爭吵，矛盾，甚至是廝殺。

如今他們就是敵人，不死不休。

可誰能想到，會有今日？

不得不說，世事無常啊。

帝千絕叫她來，卻也沒率先開口，凌雪薇更不會主動跟他搭話，于是兩人就這么呆呆坐在那，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在我身邊，還想著他？”

“他現在怎么樣？”凌雪薇道。

“我為何要告訴你？”帝千絕語氣頗為不爽。

凌雪薇干脆不說話了。

帝千絕只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氣，這死女人，就不能對他說點好聽的嗎？

“放心，死不了。”

他氣著冷哼道。

凌雪薇的眼睛亮了亮，“那我能看到他嗎？”

“你還是別看了。”

帝千絕瞥了凌雪薇一眼，這也不是敷衍她，乾坤浩瀚之海中每一層考核，都是九死一生，鮮血淋漓。就算這關過了，下次迎接你的，是更難的生死考驗。

“你馬上就要進入乾坤浩瀚之海，若先亂了心，還怎么考？”

凌雪薇眼中閃過詫異，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

“怎么這副表情？”

“沒……”

她的確有些別扭，亦或者是……適應不了。

現在的帝千絕，跟之前不太一樣了，她說不好是哪里變了，但……

就好像回到了在中土的時候。

“就算你活著從乾坤浩瀚之海中出來，也不一定能擊敗他。或許最后，依然只有死路一條。”

帝千絕眉宇微凝，“那個人，實力遠超我們，縱使是我們聯手，也沒有多少勝算。”

“不試試，怎么知道？”

凌雪薇眺望遠方，神色堅定，“不戰而降，不是我的性格。我習慣先去做，至于結果……那就交由命數來決斷吧。”

“命？我以前，從不信命。但現在……”

帝千絕定定地望著她，半響無言。

凌雪薇沒有注意到帝千絕的目光，望著遠處的層巒疊嶂的山川，眼眸清澈明亮。

此刻的凌雪薇，干凈，純澈，如同悄無聲息綻放的梨花。佼佼清麗，美得動人。沒有平日里的防備，就這么靜靜坐在他身旁。

帝千絕呼吸一窒，心口仿佛被什么撥動。

頭頂上有花瓣落下，落在她烏黑的發上，眼眸流轉，粉光與明眸交映間，他瞬間癡了。

眼前的畫面，仿佛定格。

深深刻印在帝千絕腦海中。

此時，此刻，身邊人。

足夠了。

他帝千絕，此生，甘之如飴。

“雪雪。”

忽如其來的一句，讓凌雪薇一怔。

隨即凌雪薇反應過來，雪雪，是在喚她。

“你愛他呢？”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凌雪薇擰眉，剛張嘴回答，帝千絕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若他死，你會很難過吧？”

凌雪薇抿著唇，沒有回答。

夜墨炎隨時可能離她而去，這就如同有一柄劍懸在她頭頂，隨時都會落下。

“若我死了，你也會為我傷心嗎？”

凌雪薇一怔。

對上帝千絕的眼睛，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難過嗎？

她不知道。

畢竟在不久之前，她曾經那么恨他。

可是……

凌雪薇腦子里卻閃過當年在中土，帝千絕庇護她甚至放棄所有陪她來神界的畫面……

“雪雪，你會嗎？”

帝千絕執拗的追問，眼中涌出一種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情緒。

希冀。

凌雪薇定定看他，須臾，別開眼。

“不會。”

平靜，冷漠。

沒有絲毫起伏。

帝千絕無言，隨即，一聲苦笑。

“你這女人，好生無情，難道連說句謊話騙騙我都不行？”

心口有輕微的刺痛緩緩蔓延開來，不過很快就被他壓下。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開始吧，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事……”

帝千絕話鋒一轉，變得正色起來。

“在進入乾坤浩瀚之海前，你要將帶上一樣東西……”

“什么？”

凌雪薇看向帝千絕的手，可下一秒，光芒一閃，接著她忽然發現自己被什么給縛在原地！

“你……”

凌雪薇吃了一驚，她猛然抬頭，隨即就對上帝千絕放大的臉！

她眼眸一縮，接著，唇上一涼。

帝千絕忽然親在她唇上。

凌雪薇倒吸一口涼氣！

頭頂，無數花瓣落在兩人身上。

帝千絕眉眼如畫，閉著眼，有光在他唇邊散開，眨眼就沒入她口中。

這一幕，竟意外的唯美動人。

但若忽略某人的憤怒的話。

只是此刻心神大亂的凌雪薇壓根沒有發現。

這只是一個淺嘗輒止的吻。

帝千絕很快放開她。

同時，也解除了縛印。

原本在這里，他的縛印也支撐不了多久。

凌雪薇大怒，用力擦著嘴，直接祭出黑刃指向他，“你做什么？！”

“收的一點小回報，就當是我救了你的補償吧。”

“你！”

凌雪薇怒不可遏！

這個無恥的男人！

果然不能對他放松警惕！

凌雪薇惡狠狠地瞪著帝千絕，“你最好不要有下一次。”

否則，她就直接砍了這個家伙！

凌雪薇憤怒收起黑刃，轉身怒氣沖沖離去！

“一盞茶后，我帶你進乾坤浩瀚之海，別遲到了。”

帝千絕含笑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她背影一頓，接著頭也不回地就走遠了。

他低低笑出聲，就這么靠在桃花樹下，看著凌雪薇遠去。

靜靜等著她回來。

帝千絕手不由觸上唇瓣，仿佛尤能感受到方才那柔軟和清香。

他唇角揚起，眉眼柔和猶如春風化雨，明媚了整片地方。

雪雪，你可知，鳶尾的花語是什么？

絕望的愛。

這是我愛你的方式。

清醒淪陷，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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