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一時目瞪口呆,回神后連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好了,已經死了。”
井若云哆嗦著扔了銅壺,一把抱住謝蘊:“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這東西怎么這么嚇人……”
謝蘊看著已經徹底被血染紅的銅壺,又看看地上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的一灘爛肉,一時竟有些不知道“嚇人”這兩個字說得到底是誰。
嘈雜的腳步聲迅速由遠及近,隨即殿門被撞開,謝蘊本以為是巡邏的宮人聽見了動靜過來查看了,卻不想進來的竟然是殷稷。
她下意識推開井若云,朝他走近了一步:“你怎么來了?”
“出什么事了?我聽見這邊有聲音。”
屋內沒有點燈,他看不清楚殿內的情形,只是隱約嗅見了周遭奇怪的血腥味,強烈的不安讓他控制不住地上前,一把將謝蘊拉進懷里,上下撫摸著她的后背,耐心地安撫。
“我沒事,只是進來兩條蛇,都沒有碰到我。”
“蛇?!乾元宮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殷稷越發緊張,明明屋子里沒有點燈,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卻仍舊圍著謝蘊看了一圈,掌心幾乎摸過了她身體每一寸,確定真的沒有傷,這才松了口氣。
“皇,皇上……”
玉春氣喘吁吁追了進來,卻是一腳就踩在了那灘爛肉上,整個人跟著一趔趄,好在他靈活,伸手扶住了門框。
宮人跟在他身后陸陸續續沖進來,火把的光將房間照得通亮,玉春這才看見自己踩到了什么,被惡心的一哆嗦:“這什么東西?皇上,您剛才有沒有踩到?”
殷稷也看了一眼那蛇尸,臉色十分陰沉:“這可不是尋常的蛇蟲,如此歹毒……傳朕的旨意,調集禁軍,戒嚴宮墻,給朕挨門挨戶地搜!”
謝蘊有些猶豫:“長信宮且等一等吧,深更半夜的驚擾了太后怕是不妥……”
“沒什么不妥的,”
殷稷臉色漆黑如墨,將謝蘊緊緊圈在了懷里:“關系到你,不能有任何疏漏……去搜,什么地方都別放過!”
玉春連忙答應著要出去傳旨,謝蘊忙不迭囑咐了一句:“去長年殿的時候小心一些,別嚇到良妃。”
許是沒想到她這么惦記良妃,玉春很是驚奇地看了她一眼,卻還是應了一聲,轉身匆匆退了下去,不多時外頭就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是宮人出去傳旨了,很快殷稷剛才的話就會傳遍宮闈。
“去主殿吧,這里不安全。”
謝蘊也心有余悸,聞言便沒有拒絕,只扭頭看向了井若云,卻見對方正看著她和殷稷,神情有些恍惚,一點羨慕悄然流露出來。
原來男人是可以這么緊張一個人的……
“井姑娘?”
謝蘊喚了一聲,她連忙回神:“什么?”
“隨我們去主殿吧,這里讓人檢查一下,你剛才不是說你那屋也有蛇嗎?讓宮人去看看。”
她連忙擺了擺手:“我在這里就行,不去給你們添亂了。”
許是動作太急,她竟險些摔在地上,連忙扶住了身邊的柜子,雖然站穩了,姿態卻頗有些狼狽,她尷尬的笑了笑,試圖遮掩過去。
謝蘊卻想起來她腳上還有傷。
“你遭此橫禍本就是因為我,方才又冒險救了我,何談添亂二字?同去吧,待會兒太醫來了,正好看一看你的腳傷。”
“真的不用了。”
井若云懇求地看了過去,滿眼都是真誠,她真的很不想去殷稷的正殿,皇帝駭人的很,他的寢殿肯定也很恐怖,她才不要去。
“我在這里等一等就好,很快就干凈了。”
謝蘊看出了她的抗拒,雖然放心不下,可也不好勉強,只能選了幾個高大結實的內侍去查看她住的北間,盡快清理干凈里頭的東西,好歹給井若云一個安身之地。
只是清理需要時間,所以謝蘊跟著殷稷回了主殿之后,就從窗戶里看見她一個人坐在了偏殿門前的石階上,影子被身后的燭光照成了細細長長的陰影,她仰頭看著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位井姑娘好像和看起來的不大一樣……”
謝蘊忍不住開口,殷稷從她背后附上來,一下一下摸著她的頭發,這是蘭陵的習俗,說是人如果被嚇到了,這樣撫摸頭頂,能安撫魂靈。
謝蘊被他摸得舒服,索性窩在了他懷里,目光卻仍舊看著外頭的人:“你說祁大人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會不會后悔讓井姑娘進宮?”
殷稷不知道祁硯會不會后悔,他倒是很慶幸,如果今天井若云沒有住進偏殿,那分開在兩間里的毒蛇就會集中到謝蘊的屋子里,事情可能就不會這么有驚無險了。
“我記下了她的功勞,不會讓她白白擔了這一次風險。”
謝蘊應了一聲,這番驚嚇雖然比起以往的經歷來說不算什么,可她現在的身體畢竟比不得以往了,眼下危機過去,身體便有些困倦,殷稷將她放在龍床上,在她腰間搭了搭薄被:“你睡吧,這次我保證,不會再有任何東西打擾你。”
“那你呢?”
殷稷眼神沉凝:“我覺得這幅情形很眼熟,當年在上林苑,有人就對你用過這種手段。”
這說的是蕭寶寶,謝蘊不是忘了上林苑的事,只是不想先入為主,怕會誤導判斷。
但殷稷對此卻毫不在意,他并不在意會不會冤枉,他只知道自己的逆鱗被人碰了,所以寧可殺錯,也絕對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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