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他們已知道四個作案時間點。
十月初十的早上,小樹被一個男人帶出去做工的時間點。
一個是冬子被害的十一月初八未時;十一月初九辰時左右,瞎眼小乞丐失蹤;平安則是初十午時。
余道林找了兩位能證明徐東毅時間,以及他所教班級里孩子們,都能證明他在案發這天在干什么。
寧宴去找書院里的先生。
說是書院但更像是私塾,因為很小,一共只收了三十四個學生,分了甲乙兩個班,原有三位先生,但上個月有一位先生生病去世了,現在書院里加上徐東毅,就只有兩位先生。
寧宴問汪先生,“上個月初十的早上,徐先生在書院里上課?”
“對!”汪先生記得很清楚,“初十那天本來早上是我的課,但不知為何我腹痛難忍,腹瀉了一上午。”
“是徐兄幫我代課的,他還將兩個班的學生聚在一起,此事你可以問問學生們。”
寧宴又問冬子被害時間,汪先生道:“初八那天上午徐先生遲到了,中午他就沒有回家,和我一起吃的我夫人送來的飯。”
“前一天雪很大,炭不夠用,徐先生就讓孩子們在外面玩,堆了十幾個雪人,各式各樣的,孩子們玩得很開心。”
余道林一臉失望地看著寧宴。
寧宴蹙著眉,和汪先生道謝,去問徐東毅班里的孩子們。
孩子們斬釘截鐵地道:“初八那天個下午我們玩得特別高興,我還堆了兔子呢。”
“你的兔子丑死了,哈哈。”
“哼,你的熊瞎子更丑,圓鼓鼓的。”
孩子們嘰嘰喳喳,滿室的哄鬧聲。
寧宴含笑聽著他們胡亂吵著嘴,汪先生讓他們安靜,大家才安靜下來。
“徐先生對你們很好嗎?”她問道。
孩子們幾乎毫不猶豫地點著頭,一個站起來回道:“徐先生很風趣。”
“徐先生很和藹,只要我們好好讀書,他從不訓斥我們。”
寧宴翻了翻書院中的教案記錄。
他們雖然人不多,但細節做得很完善,每次上課都會大概記錄這天上了什么課,布置了什么作業。
徐東毅更細致,他還會詳細記錄每個孩子的出勤情況,有幾個連續三天沒來上課的,他就會在沒上課的孩子后面畫上紅圈。
第二天這個孩子就會出勤了,寧宴問汪先生,“徐先生會上門請孩子回來上課嗎?”
“是的,徐先生很負責,只要超過三天,他都會親自登門詳問情況。”汪先生語氣里都是欽佩,“如果是缺錢,他還會幫對方出束脩,如果實在無法繼續學業的,他也會幾次規勸。”
寧宴聽著都覺得很感動,這樣的徐東毅確實是一位很稱職的先生。
“多謝了。”寧宴在書院里四處走了走,停在三位先生共用的休息房間,他們每個人一張桌子,桌上堆著教案和作業。
書本放在后面的柜子上,很有條理。
徐東毅的桌案上很整潔,放的東西也都是和教學有關的。
“真的是我們錯了嗎?”余道林撿了個土塊,丟水里去了。
寧宴沒說話,又折返去了徐東毅的住處,找了鐵鍬,將她上午看到的,顏色不一樣的土翻出來。
但讓她很失望,挖了三個深坑,兩個人忙得一身汗,卻一無所獲。
什么都沒有。
寧宴也迷糊了,“如果不是他,可他卻處處都符合兇手的特征。”
世上哪有這么巧合的事?
“可說是他,但他沒有作案時間啊。”余道林很暴躁,“老大,我去一趟博安縣吧。”
博安比較遠,來去要兩天。
“你帶上金樹一起吧。”寧宴問他,“如果徐東毅不是兇手,衙門能關他多久?”
徐東毅不是庶民,他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對于這樣的人抓捕和定罪,都比較慎重,《周律》也有明確的時間規定。
“三天。”余道林回道,“他今天中午去的衙門,三天后就必須將他放出來。”
寧宴囑咐余道林路上小心。
余道林迅速回城,喊了金樹,兩個人帶著畫像直奔博安。
寧宴繞著屋子走動。
前面幾天,兇手犯案很頻繁,如果接下來三天沒有案件發生……
她的直覺,徐東毅一定有問題,因為從見到他問起案件時,他的反應思維邏輯是不對的。
普通的無辜的人,猛然聽到自己作為重大連環殺人案的嫌疑人,第一個反應一定是害怕。這種生理反應,一則來自于對案件本身的害怕,殺人又不是殺雞,正常人都會害怕。
二則,是來自于對衙門的害怕。百姓都知道,不管有沒有事,進了衙門也得脫層皮,就算徐東毅有功名,也多少會受到苛待。
可他的反應,只有生氣。
僅僅是生氣。
此外,他配合的態度太好了,那種表現出的坦蕩,已經有些刻意了。
“怎么會這樣?”寧宴端個小凳子,坐在徐東毅家門口,看著田野思考著每一個細節。
遠處的小徑上,有一個人將馬停在路邊溜達,他人則負著手晃蕩著走過來,寧宴沖著對方揮了揮手。
“坐在這里干什么?”裴延問她。
“在想案子,幾個地方想不通。”寧宴給他拿了凳子出來,“你出差剛回來?”
裴延翻了個白眼,“正巧路過,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坐在這里,過來看看。”
寧宴也對他翻了個白眼,徐東毅家離官道很遠,裴延就算長了十只眼睛,也不可能看清楚她臉上的“鬼鬼祟祟”。
“將軍是不是也喜歡查案?”寧宴問他。
“不喜歡。”裴延問她,“沒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寧宴眼睛一亮,“對哦,你幫我看看冬子死前最后的畫面。”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