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小四跑過來拉她的手，可是才碰到，她就嘶了一聲：“疼……”

小四松開她，看見她手上的凍瘡，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改握住她的胳膊，她卻還是躲過了：“我，我胳膊也疼……”

從前，疼了她是不敢說的。

小四想起昨天娘的哭聲，掀起她的袖子一看，目瞪口呆：“這！”

“沒事的……”賤丫把自己的袖子擼下來，紅了眼睛。

“我們去玩！”小四不再抓她胳膊，牽著她的袖子走：“等奶奶她們商量好，我們就去找你娘，把你討過來！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

一刻鐘過后，婆媳三人帶著賤丫到了沈家門口。

趙金蘭這會兒還在跟兒子吃小米飯：“小丫頭也不多長點肉，就換了這么點小米……兒啊，你多吃點。”

她正要再罵兩聲。

大門忽然被一腳踹開！

看見莫家人帶著賤丫過來，趙金蘭人都傻了：“你，你們……”

“趙金蘭！”高鳳霞故意叉腰怒罵：“你家的孩子憑什么扔我們家門口？你自己不想養了也不能塞給我們家啊！誰不知道你們家這孩子是個災星！”

賤丫身子一抖，石冬月悄悄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孩子，別怕！

賤丫深吸一口氣，咕咚跪在地上：“娘！娘您別賣了我！我愿意干活兒！您把我帶回去吧！”

“少來！”

趙金蘭一開始還有點糊涂，自己不是把她賣了嗎，怎么沒被吃了？

不過一聽她要回來，趙金蘭顧不上其他，直接炸了：“我不要你了，你愛跟誰走跟誰走！”

“娘！我求你了！”賤丫嚎啕大哭。

石冬月眼里劃過一抹心疼，站在趙金蘭面前，卻只能狠下心！

她一腳站了出來：“嫂子，這本來就是你家孩子，你不要誰要！”

看見石冬月，趙金蘭的眼神更加怨毒：“你不是死了個孩子嗎？這孩子也是個丫頭，你直接領回去當你閨女不就行了？反正你也不會生！你個瘋子知道個屁！”

石冬月氣的當下就捂住了胸口。“你！”

莫老太太悠悠開口：“趙金蘭，你想讓我們莫家給你帶大孩子？以后要是這孩子想起你來，一走了之，我們莫家可啥都剩不下！養孩子行，你每個月給我們三斤糧食！”

“三斤？”趙金蘭尖叫：“都給我滾！一個粒兒都沒有！老娘的糧食本來就沒多少了，還留著養我兒子呢！”

看熱鬧的眾人直接看傻眼了，趙金蘭為了養兒子，把閨女扔了？！

“我覺得不對勁啊，今天趙三兒被人弄回家了，聽說是在山里被什么野獸把腿咬折了，好端端的趙三兒來咱們村干啥？誰不知道他是干啥的！”

“趙金蘭賣了孩子？真是沒良心！這可是她親生的！”

“又饞又懶家里揭不開鍋了唄！”

“誰知道呢，不過賤丫這孩子從小就受苦，長得又……換我我也不敢要啊！”

“鬧什么呢！”村長聞訊趕來。

趙金蘭迫不及待大聲道：“村長，這孩子以后歸莫家了！你快讓他們把孩子帶走！”

大榆樹村村長牛高才是剛當上一年多，很年輕，他爹摔斷了腿后就把這個位置給了他。

“趙金蘭，你想好了，這可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

牛高才語氣嚴厲：“孩子是長得不好看，可是那是暫時的！女大十八變，以后也是你的半個依靠！”

“我呸！”趙金蘭尖聲道：“你愿意要這個依靠你去要！到時候把你們都弄得倒霉了！窮成啥樣了，還哪有錢養丫頭片子！倒霉的災星！”

油鹽不進！

牛高才也懶得勸了，冷著臉寫了斷親書，拉著孩子走過去：“丫頭，你按個手印，以后就跟這家人沒關系了！”

賤丫看著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地方，竟是連半點留戀的心情都沒有。

她閉上眼睛，臉上滑下一滴淚：“好，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以后再也再也不要你了！”

她聲音尖銳中帶著嘶啞，按手印的時候還專門挽起破舊的衣袖，手上的凍瘡和胳膊上遍布的傷痕直接顯現在眾人眼前！

“天啊！”

“就算是個丫頭也不能這么打罵啊，咋說也是自己親生的！”

“這沈家的媳婦真是畜生！自己生的也下得去手！”

“這孩子真是遭罪了……”

眾人小聲的議論并沒有動搖趙金蘭的心，反而讓她越發覺得自己拋棄這個妖怪是正確的。

“這小賤人就是個災星！要不是她，我男人怎么會無緣無故失蹤！還有她這張臉！你看看她哪里像個人！”趙金蘭拿了賤丫的戶帖扔給村長：“快讓她滾出我家！”

莫老太太眼神冷漠：“沈家媳婦，你可別后悔！倘若有一天這孩子飛黃騰達，你不要來認她！”

“我呸！”趙金蘭又是一口黃痰噴出：“老娘就沒見過這么丑的小賤人！看一眼都倒胃口！老娘就是不要她！你少拿激將法說我！就她這個鬼樣子，嫁人都嫁不出去，還想飛黃騰達？你們一家餓死了可不要找我送回來就好！”

很好，這話說得很絕！

莫老太太拿起斷親書：“丫頭，以后你就是莫家的孩子，你愿意嗎？”

賤丫重重地點頭：“我愿意！奶奶！”

莫老太太抱起孩子：“咱們回家！高才啊，等開春了，戶帖的事兒還要麻煩你跑一趟！”

“行，嬸子你放心！”牛高才點頭：“包在我身上！”

看著她們轉身離開，趙金蘭咣的一聲把門關上：“兒子，吃！就這窮樣還養這么個災星，還想飛黃騰達？就憑他們！金蛋，以后娘掙了錢給你念書！考狀元！莫家等著倒霉吧！石冬月這個賤人就只配撿老娘不要的東西……”

一路回到家里，莫老太太急急忙忙給賤丫換了衣服，裹上了不算太厚的棉衣，這才開口：“好孩子，咱們改個名字好不好啊？”

賤丫點頭。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好聽的！

“你來得晚，就叫你晚晚吧！”莫老太太想了一路，這名字不錯！

“好。”小丫頭傻笑，“我有新名字了！我有新家了！”

“晚晚，你跟哥哥們去玩！奶奶收拾收拾家里。”莫老太太揉揉孩子枯黃的頭發。

一縷陽光灑進房間，陰了兩天，在這一刻放晴了！

“好！”

晚晚迫不及待換上新鞋，跑出去：“娘！大娘！我有新名字了，我叫晚晚！”

石冬月笑著點頭：“好聽！以后就叫晚晚！”

“走，咱們去玩！”大舟拉起妹妹的袖子：“我們去打雪仗！”

打雪仗是什么？

晚晚愣愣地跟著走。

她不知道打雪仗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去外面，可以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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