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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顧沒想到自己隨隨便便吹的一句牛,竟然會被魏馳抓到話柄,拿來借題發揮。
一時吃了癟,他看著魏馳,舌尖舔著唇,氣到失語,只能用眼神來回擊魏馳。
秦昊蒼倒是相當自信,爽快應允,并命御前太監去將賞賜領來。
于是,八個質子各要選一名北臻的臣子組隊比試。
但在選人比試前,除了質子外,宮宴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先押銀下注,賭我們八個人誰會是最后的贏家。
八位質子的矮桌前,分別擺放著一個銅盤。
大殿里的人,上到王孫大臣,下到宮女太監,紛紛走到我們八個人身前扔銀子。
那種感覺,瞬間就讓我想起了以前跟于世流亡乞討的日子。
好心人都是像他們這么扔銀子的。
對于其他諸國質子來說,這種事情可能是恥辱。
可對于我來說,聽到銀子撞擊銅盤時發出的那種清脆又悅耳的聲響,便會有種久違的喜悅溢上心頭。
就是那種你餓了好幾頓,終于要有銀子可以買肉包子吃的興奮和開心。
我聽得開心,等得興奮。
可眼巴巴地等了半天,瞧了半晌,竟然沒有一個人給我的銅盤里扔銀子。
連個響兒都沒聽到。
瞧不起本公主怎么著?
我看向身旁魏馳的那個盤子,登時羨慕得不得了。
啊,呸!
我羨慕這個做什么?
本公主現在可以吃飽飯。
我現在的情緒應該是生氣,是惱怒,是羞憤!
這些北臻人竟然敢小瞧我?
盼到最后,其他質子銅盤里的銀子雖比不上魏馳的,可三三兩兩的也都是有銀子的。
唯獨我的盤子里空空如也,連抹塵土都擦不出來。
秦顧在那邊瞧見,捂著肚子笑得肆無忌憚。
他懶洋洋起身,走到我的矮桌前蹲下,從耳朵上取下一個銀耳飾,扔到了我的那個盤子里。
嘴角習慣性地勾起頑劣的笑,秦顧眸眼輕蔑地睇著我。
“賞你的,輸了,就給本王當一個月的馬蹬子。”
我不服氣:“若是在下贏了呢?”
這話一出口,大殿內登時譏笑聲一片。
“那副身架子,怕是風一吹就要跑了,弓能不能提起來,都是個問題。”
“光長了一副好皮囊,可惜沒長個拿弓提刀的身板子啊。”
“沒聽說嗎,南晉國的男人各個都是軟蛋子,也就會種茶織布,彈琴吟詩,其它的毛不會。”
“估摸著,咱們北臻的女子來,都能比過這位歲世子啊。”
“歲世子,要不,您干脆別比試了,就去給我們十殿下當一個月馬磴子算了。”
眾人你一言,他一語地嘲諷我,嘲諷南晉的男兒,帶起哄笑聲一片。
余光里,魏馳側頭看著我。
我轉頭看他。
可能出于同是質子的立場,我從他的眸眼中看到了同情和擔憂,另外,還有幾分窺探。
魏馳的眼神,讓我心情也很是不爽。
要知道,他的趙書亦可是差點死于我的箭下。
我皺著眉頭,神情倨傲地沖他努了努下巴:“魏太子又是在看什么,別人被嘲笑好看嗎?”
無處可施的火氣都沖著魏馳發了。
魏馳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轉過頭去。
秦顧志在必得地用力拍了下我的肩:“別擔心,本王到時輕點踩。”
都不壓我,我壓我自己。
在秦顧起身離開后,我自己掏出碎銀子,扔到了我桌前的盤子里。
輪到質子們選人了。
我銅盤里的銀子少,我最后選。
有的質子心眼兒多,專門挑年紀大的,看起來老眼昏花的。
但也有的質子是實打實地要比試,給自己和家國爭口氣,自不量力地挑了名北臻的武將。
至于魏馳嗎,他身為高高在上的東魏太子,又是名震四方,殺得北臻多次敗逃的戰神,自是坐在那里等人同他下戰書。
那副悠然自得的姿態和沉冷威凜的氣場,壓根就不把別人放在眼里。
魏馳向來如此,總是靜靜地坐在那里或者站在原地等著,從不主動朝他人走近。
就像曾經,他總是對我說:“過來,柒娘”,很少主動朝我走來一樣。
但他主動朝我走來的那幾次,我卻都記憶猶新。
最后輪到我選人了。
其實,我早就在心里選好了。
選人的標準便是剛才嘲笑我的那群人中,笑聲最大的那個。
我從銅盤里撿起那個銀制耳飾,起身走到了秦顧的桌前,將他的耳飾丟在了他的酒盞里。
“剛剛十殿下的笑聲最大,甚合本世子的意。”
我揚唇笑得極盛,帶著挑釁的意味,沖秦顧狡黠地眨了下眼。
“就你了。”
隔著矮桌,秦顧雙手撐在伸手,大喇喇地盤腿坐在那里,歪頭瞧著我,神色恍惚了大半晌。
本以為他想拒絕我發出的挑戰,正想著起身再找下一個人,誰知秦顧突然探身朝我湊臉過來。
那雙噙笑的眸眼目光如炬,一側唇角斜斜勾著,笑得邪氣又神經。
他興致盎然道:“有意思,今日就讓本王先騎騎歲世子,騎得爽了,日后再考慮別的。”
端午特輯加更魏馳番外篇(2)
去北臻洛安城的路上,途中歇息休整。
魏馳坐在馬車上,修長的手指將車簾微微掀起,透著那狹窄的縫隙,朝著南晉車馬所在的位置望去。
剛剛在車外與南晉世子對視時,在看到那雙黑白分明的眸眼時,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再次撲面而來。
歲世子眼神中的倔強、野心和自信,與他的柒娘很像。
那種從骨子里散發出的傲氣和心勁兒,也同他的柒娘很像。
柒娘虛情假意跟他演戲時,時常會有些極細微的小動作,要么眼神突然變得特別澄澈,要么乖巧地抿抿唇角或輕輕咬下下唇。
魏馳想來都覺得好笑,想必這些細節連柒娘自己都不知道,她偶爾便會在這些無意識的細枝末節中出賣了自己。
就像剛才他撞見歲世子在偷偷看他時,歲世子裝作欣賞風景,自然而然收回目光,無意識地也抿了唇。
那副模樣,跟他的柒娘心虛時裝淡定的樣子,簡直像極了。
就在魏馳隔著車窗觀察時,趴在他懷里的白狐糯團兒突然起身躥出了馬車。
魏馳并不急著追。
因為糯團兒跟他這么久了,從未跑走過。
只要周圍無獵戶或者其他危險時,他都是這么放任它出去玩夠了再回來。
魏馳就坐在馬車里看著。
看著糯團兒在雪地里玩耍刨坑,然后揚起濕黑濕黑的鼻子,嗅著空氣里的氣味,最后朝著南晉馬車的方向跑去。
當看到糯團兒將爪子搭在那個南晉世子身上時,魏馳坐在馬車里,唇角勾起了清淺的笑來。
可是笑著笑著,苦澀和落寞浮上心頭。
就算是他的柒娘,他的歲和又怎樣,她根本不在意他,而且也有了婚約。
歲和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他。
但這日起,魏馳時常故意放出糯團兒,看著它跑去南晉的馬車。
糯團兒有的時候會去找于世,但大部分的時候還是粘著那位歲世子。
今日,長生公公將糯團兒抱回來時,同魏馳道:“殿下,您真覺得這位歲世子就是歲和公主假扮的?”
魏馳接過糯團兒,抱在懷里輕撫。
他聲音疏漫慵懶道:“不是完全確定,但,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長生公公不解道:“那歲世子的個頭好像比柒娘高出許多,而且,說話也確實是男子的聲音,奴才覺得,畢竟兩人是堂姐堂弟的關系,多多少少有些像而已。”
魏馳亦是有些拿不住,若有所思地回道:“只要未過二十歲,女子的個頭也會長,至于聲音”
冷冷地哼笑了一聲,魏馳嘆道:“臉都能騙本宮那么久,聲音又有何變不得的,她那個鬼機靈,什么干不出來。只要她想做,法子有的是。”
魏馳叫來了玄掣:“沒事,多去找南晉那兩個女婢聊聊。”
玄掣憨憨地回道:“殿下,那也不是我找人家聊,人家就愿意跟我聊的啊。”
魏馳嘆了口氣:“不會用美男計嗎?”
玄掣搖頭,意志堅定道:“屬下心里只有溫小娘子,不能這么干。”
魏馳又道:“溫晴心里未必只有你。”
玄掣委屈巴巴:“殿下,您這就殺人誅心了。”
魏馳佯裝驚詫:“哦?原來你還有心,還以為都被溫晴傷得碎成了渣!”
話落,魏馳將一封信遞給了玄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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