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可都是跟我簽了字據的。”

陳江海點頭，“知道，所以這不才找你商量的嗎？”

如果不簽字據的話，怕是就要強行帶回去了，盛姒覺得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那簽了字據，按了手印，她們這會兒要是回去，就得賠我的銀子了。”

盛姒看陳江海的意思也明白了，不想出違約金，還想違約，便沒讓他說出口，“不想賠錢呢，也有辦法，男人不是想來干活嗎？那就讓他們來。”

陳江海看了眼那花花綠綠的線，大姑娘小媳婦的，“不成，男人哪能干這個活呢？你這不是鬧呢嗎？”

盛姒攤攤手，“村長，那我倒是想問問，男人能干啥？”

“家里的活做不了，家外的活也嫌棄，那怎么著？媳婦和娃就得活該跟著他們受罪啊？”

陳江海見盛姒有些生氣，他的氣勢就弱了，“你別生氣啊，這不是商量呢嗎？可是這活的確就是女人們干的，還有洗衣做飯，帶娃，那都不是老爺們該干的。”

“村長，既然話說到這兒了，那我倒要問問，女人們就該洗衣做飯帶娃嗎？”

“那娃是女人一個人生的？沒男人就能生出來？”

盛姒也知道，自己的抗議喚不醒這里的大男子主義，但是她實在是聽不得那些話。

大多數女人們的思想傳統，但也有個別的，“就是，那沒男人下種，我也生不出來娃，他的種，他憑啥不管？”

“去去去，啥都往外冒，不害臊。”陳江海白了女人一眼，態度可跟對盛姒差這十萬八千里呢。

“大妹子，這男人們干這活不得讓人笑話死，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盛姒淺淺一笑，“村長，那我再問您，是沒吃沒喝，別人喝酒吃肉，豐衣足食，他要啥沒啥，日子過得窮困潦倒讓人好，還是如今這樣好？”

陳江海清了清嗓子，“這……這不是男人們都不干了嗎？”

盛姒深吸一口氣，她也看明白了，這個事情務必要解決，不然以后也是個大麻煩。

“這樣吧，雖然咱們簽了字據，可是今天我允許你們想離開的就離開，誰想走，我當場就把你們的字據撕了，一文錢不要你們賠。”

陳江海對著盛姒豎起了大拇指，“好樣的，你們快點，誰回去，你們盛姑姑開恩不要你們賠錢了。”

然而，女人們一個都沒動，報復性地加快地拿起了沒做完的活又做了幾下。

“我才不回去呢，有錢掙干啥不掙，我就想要個銀鐲子，他都沒錢買，我自己個買。”

“可不咋地，我也沒耽誤正事，自己掙點錢還犯了哪門子的錯了？不愿意洗衣服做飯，那就餓著，臟著唄。”

“盛姑姑，我不回去。”

“我也不走。”

“我們都不走。”

盛姒看向臉色灰綠的陳江海，“村長，您看見了吧？不是我不放人，是她們不想走。”

陳江海搔了搔頭，“你們這些人是要翻了天了？”

馬蘭花家的兩個兒媳婦沒這個困擾，大兒媳婦就站出來說道：“村長，您就別勸了，我們也不傻，跟著我姨日子過得好著呢，真的不好，我們不早就回去了？”

因為馬蘭花跟盛姒姐妹相稱，她的兩個兒媳婦也就跟其他年輕人對盛姒的稱呼不一樣。

馬家兒媳婦也幫著勸，“是啊，村長，我跟您說實話吧，我們妯娌兩個上個月跟著我姨賺了三四百文錢，那還是我們手生，做得慢，這個月下去啊……”

妯娌兩個相視一笑，“怕是要翻倍了。”

陳江海微微一怔，他沒想到女人家一個月也能賺上大幾百文錢，兩三個月就能夠抵得上一年的收成了。

盛姒也給大家吃了定心丸，“生意會越來越好，這個月的訂單多，下個月可能還會多。”

“真的嗎？盛姨，真的嗎？”馬家兒媳婦激動壞了，恨不得把娘家的姐妹都拉來一起掙錢，可惜沒地方住。

“當然。”

別說七八百文錢了，就是三五百文錢，月月這么多，對女人們來說也是一筆巨款了。

如今一聽，那是更不愿意離開了。

“村長，要是我家死鬼再攔著，那大不了我就跟他和離，反正嫁給他也沒享著啥福，肉都沒吃過幾斤，我自己掙錢給自己買肉吃。”

陳江海對著女人就瞪了一眼。

和離這事兒，女人們是跟著李香玉學來的。

男人不好，那就不跟他過了。

不過她們也就是痛快痛快嘴，畢竟她們可沒有盛姒這樣的好娘。

她們若是跟男人和離回家了，只怕家里的爹娘兄嫂都會覺得她們晦氣。

陳江海見女人們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而且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你們……你們……唉……”

盛姒看著陳江海倒背著手氣呼呼地離開了，對著女人們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來。

“村長，你不再坐會了？”盛姒故意問。

“不坐了，一群女人們怕是要翻天了。”

他頭也沒回。

院子里的女人們卻因為盛姒的堅持發出了喜悅地笑聲。

她們覺得這是第一次作為女人也感覺到了被尊重。

張氏膽子小，有些擔心，“娘，村長生氣了咋辦？”

盛姒知道陳江海雖然生氣了，但是他本性不壞，不是那種公報私仇的人，“沒事兒，等老三回來讓他送兩瓶酒去。”

“那要不我現在就去吧！”張氏想著事情越拖越嚴重。

李香蘭撇了撇嘴，“大嫂，快做你的花吧，你可別搶三哥的活。”

這里人多，口雜，她就沒說的那么透。

不過張氏一向沒主見，李香蘭不讓她去，她也就不去了。

陳江海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回了家。

陳小云見狀，不僅沒安慰，還要說幾句風涼話，“讓您別去找盛姑姑，您飛非不聽，該，被她給收拾了吧？”

“沒大沒小，我是你爹，咋跟我說話呢？”陳江海瞪了眼閨女，“女人們都不好好過日子了，家都快沒了，你還樂呢。”

“是您非要那么想，女人賺錢咋了？自己趕回掙來的，花的也踏實，男人們沒本事，掙不來錢，怕辛苦，還死要面子。”

陳江海咬牙，“你個丫頭，我看看你能嫁個多有本事的男人。”

“我要嫁……個當兵的。”陳小云會心一笑。

陳江海卻是心涼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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