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三口人抱頭痛哭。

這不過是三五日的事兒，但凡是想得多一些都不可能上當，但是白玉芬太急于求成了。

她行騙多年，落得一無所有的結果也是理所應當的。

幾日的光景，李永福這里情況又糟糕了不少，他渾身乏力，即便胡大力帶來了飯菜，他也吃不下幾口。

他越發覺得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娘，大哥現在這樣，是不是也該接回來了？”李永壽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在晚飯的時候說了。

其余人都不敢說話，靜靜地看著盛姒。

尤其是張氏，心里真是一百個不放心，想著趕緊把男人接回來，既然知道錯了，那往后就好好過日子。

她本來就不是什么有性格的人，而且她想的是如果離開，未必能夠把閨女也帶走，就算帶走了，找到的男人又不一定像陳秋生這般好。

如果找個對閨女們不好的男人，她還不如留下來呢。

她決定給李永福一個機會。

盛姒見張氏這般，便沉聲說道：“接他做什么，讓他在外頭好好長點記性。”

“可是……”李永壽見盛姒面露不悅，也只能嘆了口氣。

晚飯過后，張氏卻有些坐不住了，聽說都下不來床了，那得是病得多重啊。

又吃不下飯，在外頭也沒人照顧。

當天晚上，她就沉不住氣了，孩子們都睡了，小糖寶也開始睡整覺，這一晚上不吃奶，也不會醒，十分的好帶。

她不敢驚動別人，只是叫醒了大女兒，交代了幾句，如果妹妹醒了，哭得很厲害就去找姑姑或者奶奶。

滿寶打著哈欠點了點頭，“娘，您要出去啊？”

張氏知道女兒也擔心她爹，可是又怕事情不成，讓她白高興一場，“沒事，年過去茅廁蹲一會兒，記得，要是聽見妹妹哭，你就哄一下，哄不好就去找姑姑。”

“哦。”

滿寶想著反正就一會兒，然后就躺下睡著了。

張氏雖然沒去過鎮子上，但是去鎮子上的路就只有一條，她聽李永壽和李香玉兩個人說了很多次，也能找到。

天公作美，今晚的月亮格外大，而且還很亮，可盡管如此，她一個女人還是有些害怕。

稍稍有個風吹草動，她都嚇得一陣哆嗦。

而暗處卻有慕楓在跟著。

盛姒一早就猜到了張氏這性子肯定是扛不住。

不過她也沒讓人攔著，這樣算是讓大兒子看看張氏的好，希望他不要辜負了這么好的女人吧。

夜晚的山里已經沒有那么熱了，可張氏還是出了一身的汗，嚇得。

等她到了鐵匠鋪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走了一個多時辰。

她敲了敲房門，里面沒有回應，她用力一推，發現門沒有關著。

李永福睡得昏昏沉沉，已經分不清是睡著還是醒著了。

桌子上的油燈還亮著，不過也快沒有油了，只是依稀的光亮。

張氏借著微弱的光看著不過幾日沒見就消瘦許多的男人，心里一緊，她輕輕地喊道：“永福！”

李永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張氏，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這幾天他的夢里都是張氏和孩子們，一家五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場景。

他笑了，“媳婦兒，我又夢見你了。”

“嘿嘿，真好，你也就在夢里還會這么看著我，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不要我，行不？”

張氏完全沒想到李永福會這么說，本來就已經選擇原諒了她，此時心里酸楚，珍珠似的眼淚簌簌地滾了下來。

她看著男人，咬著唇，難得地抱怨了起來，“你現在知道了？不是吵著要納妾的嗎？還要休了我。”

李永福費力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卻剛剛抬起來就因為體力不支而放下了。

張氏見狀，又心疼了起來。

“都是我的錯，我被鬼迷了心竅，是放著這么好的媳婦不要，去相信外頭那些女人的話，媳婦兒，我這輩子是沒辦法彌補你們娘幾個了，來世我再彌補吧。”

“呸，什么來世啊，這輩子你得好好活著呢。”張氏脫口而出。

李永福搖搖頭，“活不了了，我快死了。”

“瞎說。”張氏篤定，婆婆一定能夠治好這病。

“真的，郎中都說我得了絕癥，沒多久能活了，我這幾天怕是就要死了，你放心，咱娘是好人，一定會同意你改嫁的，你找個好男人，疼你的，也疼娃的，別……別像我一樣，到了才活明白。”

“咳咳……”

李永福咳嗽了一陣，張氏趕緊去給他倒了些水，扶著他喝下去。

李永福猛地清醒了，這溫熱的水進入喉嚨的感覺是真實的。

所以……這不是夢？

他呆呆地看著張氏。

張氏被他看得嗔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李永福不記得上一次這么看她是啥時候了，此時只覺得女人格外的好看。

“好看。”

李永福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去給女人擦了擦眼淚，“不哭，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來世，算了，來世你還是別遇見我這樣的人了。”

“胡說八道。”張氏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別哭了，我對你也不好，不值得你哭。”李永福此時是既盼著張氏能夠多陪陪自己，又覺得自己這樣的人不配她的陪伴。

“可你是我男人，是孩子的爹。”張氏道。

李永福也是心里酸澀，“我啥都不配，我連個人都不算，過去那么對你，真是豬狗不如，你還來看我干啥。”

張氏白了他一眼，“那我走？”

“別……媳婦兒，讓我好好看看你。”

李永福想著馬上這份幸福就要拱讓給別的男人了，他就難受，“媳婦兒，你真好看，你真是個好女人。”

張氏哭著哭著又笑了。

“別走，留下來，陪我一會兒，我怕我一閉眼就再也看不見你了。”

“不會的，明天我就跟娘求情，讓她同意你回家。”

李永福不敢相信地看著女人，“媳婦兒？”

“看上看，永福，這一次我原諒你了，若是還有下一次，我一定會帶著三個閨女跟你和離，娘說過，她會站在我這頭的。”

李永福嚇得趕緊搖頭，“不會有下一次了，就是……可惜我活不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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