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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陸沅與孟芊芊對著門外,徐徐一拜。
“二拜高堂——”
一對新人轉過身,面向坐在椅子上的孟三叔恭敬地拜了拜。
在家總被老爺子嫌棄的孟天瀾,迎來了人生的高光時刻,等回了幽州必須和老爺子狠吹一波,二哥面前也得吹一吹。
“夫妻對拜——”
二人緩緩轉身朝向彼此,深深拜下。
但許是隔得太近了,二人的腦袋撞到了一起,惹得賓客們一陣調笑。
拜堂碰頭的好笑程度,約莫等于大庭廣眾之下,倆人莫名地親在了一起。
尤其二人著急起身,又碰了下頭,賓客們全笑翻了。
城府深沉的大都督,居然也有慌得像個毛小子的時候,屬實叫賓客們大開眼界。
喜婆眼淚都笑出來了:“禮成!”
看到大奸臣出了洋相的百官們很高興,雖然出了洋相但娶到了媳婦兒的大奸臣一身喜氣,只有郁氏與林婉兒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尤其郁氏,這件事對于她的沖擊太大了。
大都督的新婚妻子竟然是她的女兒,而她這個親娘對此一無所知,那本該是她的位置,高堂是她,被大都督敬為長輩的是她,坐上主桌的也是她!
這種復雜的情緒在她看見郁禮也坐上主桌后沖到了頂點。
“郁禮……郁禮!”
她瘋魔了似的,不管不顧地朝主桌走了過去。
有幾位千金小姐被她的表情嚇到了,竊竊私語起來。
“那不是安遠侯夫人嗎?出什么事了?她的樣子好嚇人啊。”
“不知道,我在邢夫人的宴會上見過她,她那日不是這般的,很溫和的樣子。”
岑管事笑著攔住了橫沖直撞的郁氏:“謝夫人,安遠侯府的席位在那邊。”
岑管事知道郁氏是誰,只不過大都督吩咐了,郁氏與孟小九早形同陌路了,不必給她優待,當個普通賓客招待即可。
“我……我……”
郁氏此時此刻血氣翻涌,險些腦門兒一熱脫口而出我是你們大都督的岳母。
話到唇邊,她忍住了。
她望了望主桌:“我找郁禮,我是他的親姑姑。”
岑管事笑了笑,并未把她請上主桌,而是叫了個丫鬟去告知郁禮。
郁禮正與孟天瀾聊著天,聽到丫鬟的稟報,二人齊齊朝郁氏看了過來。
孟天瀾的眼神蘊含了太多冷意,叫郁氏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郁禮行至她面前:“姑姑,出去說吧。”
二人去了附近的一座小花園,這里很清凈,不會有客人誤入。
郁氏說道:“你好像對都督府很熟悉。”
郁禮道:“之前陪三叔來過一次。”
“表少爺!”
兩個路過的小丫鬟沖郁禮福身行禮,態度恭謹。
小丫鬟也對郁氏行了一禮,是按迎賓的禮數叫了聲夫人。
郁氏心里五味雜陳。
小丫鬟走遠后,郁氏不信地問道:“只來過一次?”
郁禮確實只來過一次,岑管事帶他逛了都督府,除了刑房和大牢沒去。
他明白姑姑在震驚什么,他去過侯府三回,可姑姑總擔心他沖撞了老夫人他們,只讓他待在她和侯爺的院子。
他連侯府長什么樣都不清楚,下人們也大多不認識他。
他無意與郁氏辯論,開門見山道:“姑姑,你找我,不會就是為了說這個吧?”
郁氏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又一次被點炸了,她興師問罪地說道:“你表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早嫁人了嗎?為何又成了都督府的新娘子?她的情況,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郁禮一針見血地說道:“姑姑你問過嗎?”
郁氏一怔。
郁禮道:“表妹嫁進京城的那一年,家里給你去了信,讓你好歹照拂表妹一二,不求你認回她,偶爾去見見她。”
郁氏委屈道:“侯爺外放,我隨侯爺去西城了,我能怎么辦?難道我為了她,一個人留在京城嗎?”
郁禮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自己姑姑嘴里說出來的:“她丈夫死了,孟家派人去接她,郁家也派人去接她,她都拒絕了,她守了足足五年活寡!我都不敢想支撐表妹留在京城的信念是什么?是不是在想,只要留在京城,就可以見上娘親一面?”
郁氏狠狠一驚:“她丈夫死了?她是二嫁?!二嫁怎么可能嫁給大都督為妻?”
還受到如此禮遇!
那可是大都督啊,天子也得叫一聲尚父的權臣,竟為一個二嫁的女人如此折腰?
郁禮的眼底滿是失望:“姑姑你關心的就只有這個?”
他一句話也不想和姑姑說了。
郁氏望著與自己擦身而過的郁禮,冷冷地說道:“郁禮你給我站住!我叫你站住!我是你親姑姑!姑姑的話你也不聽了是嗎?我讓你站住!”
不論郁氏如何命令他,郁禮依舊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席上,郁禮的情緒有些低落。
大喜日子,遇上這等事,任誰也不會開心的。
孟天瀾拍拍他肩膀:“別難過了。”
郁禮低頭:“我是替表妹難過。”
孟天瀾瞪了他一眼:“你替她難過啥?你們這一輩兒里,屬她最爭氣,也最有造化!你還是難過你自己吧,進了國子監,三年后不出人頭地,看你家老爺子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三叔。”
郁禮在孟天瀾面前是很孝順恭謹的,應該說在大多數長輩面前皆是如此,若不是姑姑實在叫人寒心……
他不想在表妹大喜的日子想不開心的事了,問孟天瀾道:“對了三叔,表妹在哪兒,我去找她。”
孟天瀾趕緊把他拽回了椅子上:“你個沒眼力勁兒的,人家倆口子去婚房了,你找啥找?”
婚房。
孟芊芊靜靜地坐在婚床上。
陸沅一臉高冷地坐在她身旁。
檀兒去找寶豬豬了,半夏與李嬤嬤守在外頭。
她倆也不知婚房里是個什么情況,怎么大都督在里頭待了這么久,不用出去宴客的么?
孟芊芊頂著蓋頭,垂眸把玩著嫁衣上的珍珠流蘇。
云娘子做的嫁衣真好看,珍珠又大又圓,只是她已經數了十幾遍了,大都督怎么還不給她揭蓋頭?
他難不成要和她這樣坐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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