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醒得很早，一早起來就跑到窗前，拿著一本志怪故事在那看，嘴里嘀嘀咕咕地讀著。

“阿昀讀得好認真。”顧清韻看他埋頭苦讀的樣子，夸獎道。

“姐姐，悅兒最喜歡聽這些故事了，我背下來后就可以給她講故事。”顧昀得意地說道，“悅兒不知道我的故事都是從這書里來的，以為我知道很多很多故事呢。”

“這些字你都認識嗎？”顧清韻好奇地問道。

顧昀得意地舉起手中的書，“有畫，不認識的字，我看畫就知道了。”

顧清韻看著他神采飛揚的樣子，楊悅真的很好，想出這法子讓阿昀讀書認字。

她想摸一下阿昀的腦袋鼓勵一下，可是顧昀比她高。她的手一頓，顧昀已經彎腰將腦袋伸過來。

她輕輕摸了摸腦袋，“阿昀真聰明。”顧清韻舉起手中提著的小包袱，里面是一套改出來的練功服，與自己身上這套一樣，都是深灰色布料，“不過，阿昀現在要學新本事了，還記得練功嗎？換上這身衣裳，跟姐姐去練武場。”

顧昀聽到練武場，眼睛一亮，沒讓遠志幫忙，利索地穿好衣裳跑了出來，“姐姐，我經常蹲馬步，沒偷懶。”

顧清韻帶著顧昀來到練武場，她買下這座宅子后，特意買了后墻那邊的民宅，將院墻外擴，整出了一片練武場，里面立著木樁等等。

何志成已經帶著府中侍衛們在打拳了。

遠志跟在兩人身后，來到練武場后，顧清韻讓他照常練習。他高興地跑到侍衛們身后，跟在一起打拳。他喜歡習武，現在他跟在公子身邊了，更要好好習武才行。

顧昀跑到兵器架前，興奮地看著兵器架上的兵器，“姐姐，這些兵器是給我做的嗎？是不是因為我蹲馬步蹲得好？”

顧清韻一默，又有些高興，阿昀居然想起了更多小時候的事了。他五歲的時候自己在家中練武場練武，他也吵著要練兵器，可是小小的人兒，都沒自己的梨花槍一半高。自己只好哄他，只要他蹲馬步能蹲半個時辰，自己就專門為他定做一架兵器，都和他一樣高的。

他為了得到這樣的兵器，每日都晨起蹲馬步練拳。

“姐姐先看看你馬步蹲得如何了。”顧清韻拉了他到邊上。

顧昀看看兵器，又看看顧清韻，忽然笑著說，“兵器小了，姐姐也小了，那槍比姐姐高了好多。”

顧家人天生骨架大個子高挑，顧清韻現在這個子，比起一般十五歲的姑娘都要高些，可是和當年比，自然是矮了。

她也不和顧昀爭辯，到邊上拆下胳膊和腿上綁著的沙袋，咚咚四聲沉重的落地聲，地上赫然是四個鐵砂袋。自從她離開宮中后，為了早日練好臂力和腳勁，每日只要睜眼，就會在胳膊和腿上綁上鐵砂袋。

她沒有夏天棄那樣的天生神力，只能靠著外力來幫助。以前在雁門關時，為了增加臂力，父親也是每日讓她綁著鐵砂袋的，所以，她又將這習慣撿了回來。

這些沙袋的分量，每月都在增加。如今，她的臂力已經能拉開兩石弓了。

她拿起弓箭，到箭跺前彎弓射箭，連發三箭，皆命中靶心。

顧昀拍手，叫道，“姐姐，看我蹲馬步，看我蹲馬步。”

顧清韻放下弓箭走過去，他抬起雙臂兩腿彎曲，扎起了馬步，架子擺得不錯，可是腿壓根沒彎到位。

顧清韻捏了他胳膊一下，這些年在楊家沒有習武。

“遠志過來，以后每日帶著公子蹲馬步，先從一炷香的時間開始。”她幫顧昀調整了一下姿勢，叫遠志過來陪著，“阿昀，你可不能輸給遠志啊。等你蹲到半個時辰，姐姐送你一匹馬。”

“父親教我騎馬嗎？姐姐，我要父親教。”

父親？

顧清韻喉頭一哽，在阿昀心里，不愿相信父親和大哥二哥死了，也不愿想起母親和嫂嫂們死了。他像小時候一樣活著，是因為這樣，他就覺得父親母親都還在嗎？

她不能與顧昀爭辯，怕說起家人過世，他又會像昨日那樣失態，勉強笑道，“我們讓成叔教好不好？你還記得嗎，成叔的騎術很好呢。”

顧昀小心地看著顧清韻，很快點頭，“好，成叔呢？讓成叔和姐姐教我，父親太累了。”

“是，父親太累了。”顧清韻轉開頭，臉上一冷，原來不知何時自己竟然流淚了。她借著擦汗的掩飾，在臉上擦了一把，回身撿起沙袋綁回去，開始蹲馬步。23sk

顧昀看著她的動作，小聲跟遠志說，“我也要綁沙袋，你明日幫我也準備一個。”

“是，公子放心，小的回去就準備。”遠志應了一聲。

也許顧家人天生就適合習武，也許顧昀是小時打下的基礎還在，他背書容易磕磕絆絆，認字認得也慢，但是習武卻很快。遠志比他練得早，不過半個月的功夫，顧昀不管蹲馬步還是打拳，都比遠志要做得好了。

一月后，楊長治帶了楊悅來找顧清韻。

顧昀看到楊悅很高興，看顧清韻與楊長治說話，拉了楊悅到自己的東院，搬了兩張椅子，開始給楊悅說故事。

楊悅發現，他這次說故事，比以前說的還要好，神采飛揚，還時不時有動作比劃，自己竟然真的聽入迷了。

等到一個故事說到一半，顧昀停下了。

“昀哥哥？”楊悅等了片刻，看他沒開口，以為他忘記了后半部分，正想怎么安慰呢，顧昀幽怨地看著她，“悅兒，你怎么沒問我‘后來呢’？”

他還學會賣關子了？楊悅瞪著他，“昀哥哥還學會賣關子啦？后來呢？快說啊？”

顧昀得意地嘿嘿一笑，雙手一拍椅子扶手，發出“啪”的一聲，“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楊悅愕然。

顧昀帶著一點計謀得逞的狡黠笑容，“悅兒，你下次什么時候來？我給你講后面的故事。”他有點失落地按著手指頭說，“姐姐現在每天讓我習武、讀書、聽成叔他們說話……每天我很忙很忙，都沒時間來找你。姐姐說我是男子漢大丈夫，要先學本事。本事沒學好之前，不能來找你。”他壓低聲音說道，“悅兒，你來找我好不好？你看，你來了姐姐就讓我跟你玩，你來找我，我們就能一起玩了。”

“好，昀哥哥，我知道啦。”楊悅點頭答應。

楊長治和顧清韻站在東院門口，聽著兩人說話，楊長治看著這樣的顧昀，有些慚愧，“看阿昀現在這樣，比以前健壯，也比以前思維敏捷，是我以前沒有照顧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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