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紹祖所有的話都被秦老太君堵在了嘴里，這才看到女兒還站在母親身旁，“母親，珮兒怎么沒跟姑爺一起走？”

“這么多年，你有沒有問過珮珮過的什么日子？你自己親眼看看，看看，”老太君是真心心疼孫女，拉著秦珮的手，問到了秦紹祖臉上，“你看看珮珮如今的樣子！她連個孩子都沒有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親手將珮珮推到火坑里，我和你父親就是這么教導你的？啊？咳咳！”

“祖母，祖母，您消消氣，不要氣壞了身子。”秦珮看到秦老太君咳的樣子，連忙拿了一杯溫水送到秦老太君面前，“祖母，孫女也不想要他的孩子！”一開始懷上的孩子沒了，她是真的傷心的，后來看著滿院的美人妾室，林明生是毫不顧忌地尋歡作樂，林明征是躲在院中尋歡作樂，誰又比誰好呢？第二次懷上的孩子掉了，她就死心了。

秦紹祖被母親當著兒女的面罵，漲紅了臉，看著秦珮消瘦憔悴的樣子，明明不到三十的年紀，看著卻好像四十的婦人一樣，他也不是不疼女兒，只是那時候，他覺得林家在北地勢大，女兒嫁給林家二公子，日子不會苦，秦家也能得了庇護。

“母親，您消消氣，兒子……兒子是看林家誠心求娶，才允婚的……”

秦老太君嘆了口氣，看向秦珫和秦瑯，“匈奴人又闖入關了，你們看怎么辦？”

“祖母，孫兒想要帶兵出城去圍剿這些蠻夷。”秦珫和秦瑯不約而同說道。

秦老太君稍微欣慰了點，看向秦紹祖，又看看兩個孫兒，才說道，“北地草原旱災，如今快入冬了，這些小部落沒糧食過冬，就糾結在一起來搶掠。我們秦家守著石城，護住石城安危，就是盡了職責。這十多年里，匈奴人都沒大股南下過，如今幾千人入關，消息早就傳開了，若是林家真是看重姻親，不派兵來，也得派人來問一聲。”

秦珫和秦瑯點頭，祖母說得對，林家林天佑可是總攬了北地防務，石城也位于北地，匈奴闖入關多日，林家若是有心出兵，早就派兵過來剿滅了。

“母親，您是說林家不管我們了？”秦紹祖有些不敢置信，“石城若是失守，林大將軍不也要擔著干系嗎？”

秦老太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秦紹祖，轉向秦珫，“大郎可想過這是為何？”

秦珫分析道：“若是石城失守，秦家防守不利，丟城的重罪在父親身上，林家打的這個主意嗎？”

“石城若是失守，秦家作為石城守將，自然是首當其沖被問罪。問罪之后呢？石城要有新的守將。”當初，秦家也好，福北大營也好，出現在北地，也得到了先皇們的扶持，目的是為了牽制顧家。

帝王之心，一面要重用顧家，一面又要防著。北地不能由著顧家一家獨大，所以，秦家才能三代都穩居石城守城將軍的位置。福北大營設在靠近雁門關的地方，又豈不是對顧家的一種敲打震懾呢？

“林家自覺在北地已經站住腳了，這些年，林天佑和林明遠父子倆，打壓拉攏，圣上寵信，林家掌管了北地防務，又有福北大營在手，他們是看秦家不順眼了。”

“母親，您是說，林家要害秦家？”

“若是此次秦家戰敗，不用林家出手陷害，秦家就已經是有罪了。”秦老太君說給兒子聽，更是向兩個孫子解釋，“為今之計，大郎和二郎說的對，我們得派兵出城，若是匈奴還未合圍，能各個擊破是最好。若是不能，交手探探虛實，將此事寫出戰報，立即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同時向雁門關和青州大營求援。”

“我讓侍衛們將林明征趕出石城，這事今日城中的人都看到了。我將珮珮留下，這次是我們秦家的生死關，若是過不了，有娘家在，珮珮的日子還過得如此艱難。秦家若是沒了，珮珮還會是林家的二少夫人？”秦老太君看向秦珮，“珮珮，祖母聽到了林明征那小畜生的話，就想著不如留你在家里，好歹過幾天舒心日子。”

“祖母疼我，孫女知道。孫女想留在家里，是福是禍，都跟著家里人一起承擔。”

秦老太君點點頭，“若是能度過此次難關，你就跟那小畜生和離。咱們北地和離的女子再嫁的多的是，你若是不想再嫁，祖母的陪嫁里給你留了一份，以后你在兄弟看顧下過日子，也舒心。”

“孫女不孝，這種時候還要讓祖母為我勞神。”秦珮沒想到這種危急時刻，祖母還片刻間做了決斷，為自己的日子打算。

秦老太君不是只守在內宅的老夫人，嫁到秦家后，秦老將軍對老夫人的才智一直都夸獎的，說老夫人是他的智囊幕僚。秦老太君在北地幾十年，匈奴兵臨城下也不止一次了。所以，她不怕打仗見血。

秦紹祖臉色微微發白，他是真的害怕，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母親，那兒子，兒子帶兵出城去吧？大郎和二郎沒帶兵打仗過。”他是父親，當初將秦珮嫁給林家，夫人跟他哭鬧了幾場，大侄子憤而離家，母親也氣得多年在佛堂未管家事。現在，大敵當前，他到底是做父親的。

看他硬撐著說出這話，老太君稍感安慰，總算這兒子雖然懦弱膽小，還是有父親的樣子的，只是兩個孫兒未曾帶過兵，他又何曾領兵打過仗呢？他上沙場有父兄護著，也只在石城危急時，跟著上過城墻抗敵而已。要說起來，只怕這兒子歷經的戰事，還沒死去的女兒多。

女兒嫁給顧友德，可是幾次碰上顧友德父子出征，她帶著滿城軍民守城。

她嘆了口氣，秦紹祖是幼子，她和老頭子以為上面有兩個兄長撐著，他又自小膽怯，就未曾磨煉，后來——后悔也來不及了。

“你留在城中安排守城，大郎，你帶兵出城，多點幾員老將陪著，若是發現匈奴人數過多，不要硬打，快些退回來。二郎帶兵接應。”當初沒有狠心磨煉幼子，如今只好狠下心磨煉孫子。

“是！孫兒領命，祖母，孫兒這就去準備。”秦珫初生牛犢不怕虎，聽說讓自己獨立帶兵，高興地站了起來。

“紹祖，你馬上召集眾將到議事廳中，安排守城之事。二郎，你帶人嚴查城中，若是發現有異族人圖謀不軌，立即拿下，要是有人發布謠言，也立即鎖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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