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憲宗的想法，此次北征大軍是林天佑為統帥，沈涵之管著后勤軍務，太子夏競代表自己率軍出征，還有個夏天棄作為憲宗的耳目，見識這三方，以防有人不軌。

林天佑作為統帥，總管軍務。但是夏競是儲君，他不插手沒什么，若是要插手，林天佑到底不敢當眾拒了儲君的面子。

他有心委婉拒絕，可顧清韻幾句話，與夏競一唱一和之間，就將此事變成了君命。受過顧清韻恩惠的將領，尤其是涼州軍還有和肖正國交好的將領們，直接開口招呼，顧清韻代替段錚率領青州大營上陣之事，就成了定局。

林天佑不能當眾駁了太子之命，只能認下。

待其他諸事一一安排妥當，太子領頭離開，其他人跟著告辭，離開大營。

沈涵之卻比其他人都慢了一步，借著要商量一下糧草之事，留在大營。

顧清韻看了這人一眼，沈涵之是二皇子夏端的伴讀，當初在宮里，她聽夏天棄提起過，說這人不多嘴不多話，幾乎就是跟在夏端身邊的影子一樣，可是夏端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都會看他。

沈涵之是右相沈明的嫡孫，想來不會是平庸之輩。這次右相放心讓他跟著大軍出征，固然是二皇子的意思，也有憲宗的順水推舟，想來右相也是信任自己孫兒的本事。看書喇

他留下，會和林天佑說什么呢？

光天化日之下，也無法潛過去偷聽，只能猜測一二了，難道是沈涵之想要拉攏林天佑？

除非七皇子夏竑死了，不然就算林天佑答應投靠，夏端也是不會放心的。

不過，不管圖謀什么，總會露出端倪的，她叫了老五過來，讓他這些時日，多看看沈涵之的動靜，“我們收的那份賬冊，若有機會，想法子讓沈涵之發現吧。”

“小姐，沈涵之看得懂嗎？”老五一聽要將軍糧往來的賬冊弄出來，就怕沈涵之這種不事稼穡的文人看不懂。

“右相管著戶部，他敢讓沈涵之來管大軍的糧草后勤，自然相信自己孫兒的本事。再說，若真看不懂了，找人給他說說就行了。”顧清韻覺得，沈涵之不能小看。既然他剛才沖自己表明立場，自己就送他一份大禮吧。

老五應了，走到軍營外，跟顧清韻說了一聲，騎馬先離開了。

唐幕僚看著顧清韻這邊，看顧清韻帶著人跟著太子走，他也不能上前說話，只能拱手示意。

肖天楠給夏競行了禮，對著顧清韻，卻有些不忿，總覺得這顧清韻投靠之后，太子對自己沒有那么器重了。

“少將軍，顧小姐救了大將軍，也是太子殿下看重之人，七日后她帶領青州大營余部，與左路軍一起上陣。”唐幕僚暗示地說道。

肖天楠沖顧清韻點頭，“若有事，顧小姐可找我來說。”

“多謝少將軍，多謝唐先生。”顧清韻跟兩人告別，想著肖天楠的神態，這少將軍二十多歲了，還像是被寵壞了的孩子一樣，都說肖正國管束嚴厲，其實也是將他護得很好啊。

她不由想起正在外行軍的夏天棄。夏天棄年紀比肖天楠小得多，做事穩重，慮事周到……顧清韻嘆了口氣，回頭讓顧久去找一下順子，將沈涵之留下見林天佑之事說一說，讓他也有個防備。不過，沈涵之應該不會急著謀算他，反而是林明遠那邊，夏天棄一定要萬分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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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以前未見時，她對夏天棄也很少想起。可是那次深夜他跑到軍營送信之后，顧清韻覺得，自己好像又時常關注夏天棄了。到底是自己曾照顧的孩子，不管他想不想得到，該提醒的，自己還是提點一二，免得他不小心著了人家的道兒。

沈涵之與林天佑說完糧草安排之后，看著林天佑說道，“林大將軍，下官很為大將軍的處境擔心啊。”

“沈大人說笑了，本將與匈奴大大小小打了數十場仗，難道此次還會特別兇險不成？”林天佑打了個哈哈，一副爽朗自信的樣子，只當自己覺得沈涵之是為此戰擔心。

沈涵之留下開口，也做好了開門見山的準備，“下官是看太子殿下，對顧家那位后人顧小姐很是信任。顧小姐對林家，好像視為仇人。”

“當年顧家軍戰敗，林家獨存，世人難免誤會，顧小姐對本將有誤會也是難免的。”林天佑一副大度的樣子，“本將當年得顧大將軍指點，對顧大將軍萬分感激。顧小姐是顧大將軍的后人，本將也將她視為家中晚輩。”

“林大將軍一片好心，就怕顧小姐不領情啊。”

“唉……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待有了合適時機，本將也會跟她剖白一下當年之事，無論她能不能明白，本將總是要照料好她的。”

不要臉的老狐貍，沈涵之心里暗罵了一聲，面上露出了感動的笑容，“林大將軍恩怨分明，令下官佩服。”

“我們武人嘛，就講究個義字，沈大人學富五車，必定知道同袍之誼的。”

“只是，太子殿下看重顧小姐，就怕顧小姐聽從太子之命，不懂大將軍的苦心啊。下官聽說顧小姐文武雙全，箭法槍法超群，頗有當年顧家大小姐的風姿。太子殿下保舉她，想來也是看她有將帥之才。”

林天佑一聽沈涵之提到太子，目光一瞬，“太子殿下……也是為國招攬人才。”

“大將軍，七日后太子殿下為了鼓舞士氣，也要到兩軍陣前。太子殿下的安危，可就得大將軍一力承擔了。”沈涵之語重心長地說道，“匈奴人行事卑劣，大將軍不得不防啊。”

“多謝沈大人提醒，太子殿下安居后軍，必定沒事的。”

“大將軍深謀遠慮，下官佩服。有太子殿下坐鎮，我大軍軍心安穩，國運昌隆。”

“沈大人說的是。”

“那下官先告辭了。”沈涵之拱手行禮，離開了大帳。

他試探了林天佑，這林天佑不愧是武人，膽子夠大，臉皮也夠厚。自己露出聯手之意，林天佑裝傻拒絕了。但是，林天佑對顧清韻防備甚嚴，對夏競自然也會防備著。自己暗示了一句太子安危，他馬上告訴自己他到時將太子放在后軍，不會插手，這是想要自己動手，他來坐收漁翁之利啊。

不過……沈涵之想到夏端送來的消息，林家父子與西羌勾結，此次西羌也會出兵攻擊匈奴。他來到北地，倒是覺得林家父子只怕和匈奴也有勾結。涼州軍和林家軍站在一起，兩邊士卒一比，鎮守雁門關的林家軍，明顯不如涼州軍有血氣。仗打多了，身上自然會有股悍勇。林家軍就缺了這股悍勇。

他來北地前，特意查了歷年北地軍糧供給，再加上自己經手軍糧運送發放之后，發現北地這邊的糧草有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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