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兀術聽他說上策是匈奴借兵給他，有些意外，再一想如今的情形，氣笑了，“你當本王是任你哄騙的傻子嗎？借兵給你，讓你帶著兵馬去跟顧清韻和夏天棄打仗報仇？”

有兩個有些心動的匈奴將領一聽，大王說得對啊，這林明遠繞了一圈，感情是想騙他們去為林家拼命？

“林明遠，你好大的膽子！”蘇兀術話音一落，也先沖林明遠怒聲喝道。

林明遠拱手，“大王息怒。借兵給我，乃是讓匈奴名正言順在我夏國境內行軍；而事成之后，七殿下自然會重重酬謝大王……”

“都打到你們夏國老窩了，本王為何還要扶個小屁孩做皇帝？本王一統天下，我匈奴大軍在夏國土地上跑馬，有吃有喝，這才是上策！”

“哈哈哈，對啊，你這話是騙三歲小孩吧？”有匈奴將領沖林明遠大笑。

“大王說得對，打到夏國京城去，咱們也去見識見識夏國京城的女人啊。”有人咽了口口水，“這次打進夏國，別說女人，連只母豬都沒見過。”

“對啊，聽說夏國京城那些女人，一個個皮膚嫩得能捏出水……”

“跟那個和親的升平公主一樣美嗎？”

“這就得問林將軍了，哈哈，林將軍，上策就是你跟我們說說夏國女人的好處，大王一心動，也許就答應了呢？”

匈奴大營中，一時笑聲一片。有人還提起了升平公主，回憶當年公主帶來的那些宮女個個長得都好看，就是太嬌弱，到草原沒幾年病的病、死的死。

林明遠聽著這些匈奴將領們的污言穢語，微微垂眸，遮掩了眼中的不屑與怒意。

匈奴將領們這么說，一大半也是故意為了折辱他，看他悶頭不響，沒個回應，說話聲漸漸低了。

蘇兀術一抬手，制止了眾人再說話，看著林明遠笑道，“林將軍，本王剛才所說的上策，你看如何？”

“大王有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自然是一代雄主。但是，大夏地域遼闊，地形更是多變。大王的勇士們，是草原上的雄鷹。雄鷹可以在草原翱翔，不知能不能在江河湖海上迎風破浪？能不能在密林疊嶂中攀巖爬樹？夏國如今內憂不斷，但是，若是發現有滅國之險，大王覺得，夏國會不會上下一心齊心反抗？”

林明遠挺直了脊背，“黃龍元年，林家收復雁門關，夏國大軍趕赴北地，那時，大王可還記得？”

“你——”林明遠揭了當年的傷疤，蘇兀術不由惱羞成怒，正想發火。

林明遠話頭一轉，“林某剛才失言，還望大王勿怪。大王乃是英明雄主，所謀自然是長遠。匈奴如今鐵騎南下，也許能攻破夏國京城，但是，各路大軍勤王時，大王豈不是深陷泥淖，難以脫身？當年大王從北地退回草原，只需從雁門關出關即可。如今，雁門關依然在夏軍手中，大王孤軍深入，就怕陷入重圍啊。”

“以大王的眼光，自然能看出，如今夏國雖有內憂，遠不到亡國境地。大王如今攻入夏國，也是因勢利導所致。”

這話倒是真說中了蘇兀術的心聲。

這次蘇兀術率領大軍氣勢洶洶扣關，壓根沒指望能這么順利就打入夏國境內。現在，跟在林家軍后面一通追趕，誤打誤撞直接穿過雁山右麓進了夏國北地，大軍卻也散了。他帶出來號稱百萬大軍，現在身邊只有二十來萬，只怕還有一些在雁山中迷路，不知繞到哪里去了。

兵貴神速，要想攻破夏國京城，自然要越快越好。可是靠著這二十萬大軍，蘇兀術也知道自己就算打進京城也守不住，萬一半路上被夏軍圍困，那就要像林明遠說的那樣，難以脫身了。

蘇兀術被說中了心事，臉色卻是未變，“當年顧家軍守衛雁門關，攻打困難。沒想到如今雁門關防守得跟篩子一樣，我大軍一下就到了北地。天賜良機，這是天神保佑我匈奴，讓我們奪取勝利。”

“大王若想保住這戰果，卻是不易。大王可想過，若是征北大軍圍堵，大王想要退回草原時，是攻打雁門關，從關城中突圍，還是原路從雁山中離開呢？”

“我匈奴還有大軍在關外，到時里應外合，要退還不容易？”也先自然不肯弱了自己威風，強硬地說道。

匈奴將領們三三兩兩附和，心里卻是在想這問題。的確，他們如今算是孤軍深入，林明遠說的這兩條路，自然都行不通。從關城中突圍，蘇兀術就得從夏國這邊攻打雁門關，后面還有征北大軍夾擊。再從雁山離開，他們當時是追著林家軍過來的，回去卻沒有“向導”了啊。

“大王如今身在夏國境內，聽說大王子擒拿了夏國太子，已經帶著那普部落等軍馬，退回草原了。”林明遠看了也先一眼，“我與大王子見過幾面，大王子也是勇武之人，大王對大王子，也是寄予厚望的。就怕大王子太過擔心大王，為了救回大王，他在關外聯合其他部落，從王庭再發軍前來。”23sk

這話太誅心了！這是說大王子現在人在關外，又有大軍，人家可以趁著蘇兀術陷在夏國北地，直接回到匈奴王庭自立為王啊。大王子手里還有夏國太子這個人質，說不定還會跟夏國約定讓夏國殺了蘇兀術呢？

這些將領們，玩起陰謀論，跟林明遠真是差得太遠了。林明遠沒說之前，誰也沒想過大王子沒入關有什么問題。大王子跑回草原就跑回去嘛，他們搶劫到的錢財，還少了大王子來分呢。現在，林明遠這話一說，蘇兀術臉色都有些變了。

“你個小人，想挑撥大王子和大王的父子感情嗎？”有傾向大王子的將領，一聽林明遠這赤果果挑撥的話，反應過來，氣得大罵了一聲，又看向蘇兀術，“大王，我們不要中了這夏國人的挑撥，夏國人一向狡詐，比草原上的狐貍還狡詐，一點兒也不能信。”

“對啊，夏國人最會騙人。”

“大王子對大王最忠心了，肯定急著帶軍入關來匯合呢。”

其他兩個將領也跟著點頭應和。

林明遠抬頭，微笑著看向也先。

也先對上他飽含深意的視線，再看向那幾個說話的將領，臉色就有些不對了。二王子死了，大王子不是成了大王繼位的唯一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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