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喜歡與雁門關的林家做生意。”顧明嘆了口氣。

三王子明白了，因為林家父子這些年一直跟大王子、那普部落打交道，這顧明想要插手，只怕是沒能得到大好處。

“明先生要是有什么好生意，也可以跟我說啊。”

“生意自然有，只是掣肘太多，賺不了多少錢啊……好的生意一本萬利，可惜啊……”顧明好像喝多了，打著酒嗝遺憾地嘆氣，“我與三王子一見如故，其實，三王子有勇有謀，大王子有大志向，不如將做生意之事交給您，不就好了？”

三王子聽到顧明的感慨，心里貓爪一樣難受，就監國這點日子，顧明找他做了兩筆毛皮和珠寶生意，中間一倒手，就是一筆暴利。難怪大哥手頭越來越闊綽，送出的東西越來越好，跟著顧明打了幾年交道，必定賺得盆滿缽滿，再是親兄弟，他也有點眼紅，他這些年鞍前馬后，說起來大哥對自己還挺照顧，但是將生意之事全交給自己？“大哥哪里放心啊。”

“大王妃的兄弟，不是在幫大王子奔走？”天籟

大哥寧可交給小舅子，都不交給自己，三王子心中郁悶，哼了一聲。

“三王子，您可得為自己打算一下啊。”顧明重重嘆了口氣，“如今您可是監國，等大王和大王子他們回了王庭，您又得退后了。夏國人都說亂世出英雄，在我們生意人眼里，亂世可是賺大錢的好機會。就比如現在，夏國與匈奴打仗，都顧不上西羌，西羌本來想賣給夏軍一批良馬，可堵在半道上了……”

“明先生難道想讓我幫忙將西羌的馬運過去？”三王子在大是大非上，還是很冷靜的，“夏軍有了良馬，不就要攻打我們了？明先生，你這做生意，也得分個對象啊。”他沖顧明冷笑一聲，威脅之意甚濃。

顧明一下坐直了，好像酒都被嚇醒一半，惶恐地說道，“三王子言重，我們做生意也是有規矩的，再說，如今夏軍也沒錢買馬，您不知道吧？夏國境內亂成一鍋粥，南邊的亂民要攻打京城，夏國皇帝都準備遷都了。”

“有此事？”匈奴安插在夏國的探子未曾提起啊。

“此事絕密，夏國皇帝身子不好，如今是二皇子和鄭相監國，遷都之事也才剛提議，具體如何，還得看戰事如何啊。我想跟您說的生意，是賣馬給夏國的叛軍，您別看他們之前是亂民，打下夏國崇安三城，現在又占了幾城，那些叛軍不缺錢。”

“再說，賣馬給叛軍，叛軍實力強了，夏國就亂得更厲害了。”

“明先生也是夏國人吧？”

“嘿，三王子何必挖苦小的？對小的來說，只要東家生意做的好，小的只要家在、家業在，誰坐龍椅有什么區別？叛軍也好，皇帝也好，小的還不是風餐露宿、運貨南北販賣啊？”

“明先生就未曾想過，若是我王或者西羌進了夏國……”

“要是大王進了京城，三王子您可得多照料一下小的，保住小的那點家業啊。”

“哈哈哈，明先生倒是個實誠人。”三王子哈哈一笑，掩飾了心里對顧明的輕蔑。

“叛軍想要攻打京城，就缺武器戰馬，他們想要購買五千匹馬，如今一匹普通的良馬都開到這個數了。”顧明舉起兩根手指頭晃了晃。

“兩百兩？”三王子一看他比劃的數字，聲音都尖利了些，兩千匹馬，一匹普通的馬就兩百兩，這可是一百萬兩白銀啊。

西羌也好，匈奴也好，賣馬最大的主顧都是夏國。可是戰馬良駒難得，普通的馬賣不上價錢，草原各部交易，價格就壓低了。

西羌這打算就很好啊，馬賣給夏國叛軍，既能得到錢，還能讓他們內亂。

顧明嘆了口氣，“可是如今戰事不停，馬運不過來，我們打算賣給西羌的糧食，也運不過去，這是嘴邊的銀子要飛啊，這些日子一想到這事，我連覺都睡不好。”

“三王子若是能幫忙，賣馬的錢我可以給您抽一成，回頭糧食還可以給您一成，您看有沒有法子啊？”

三王子倒抽了一口氣，賣馬的價錢抽一成，就是十萬兩，糧食要是再抽一成，就是二十萬兩，“你打算怎么做？”他壓抑住興奮，強自鎮定地問道。

“往年西羌的馬都是從涼州那邊走的，如今夏軍就在雁城拿一帶，這馬運不過去，要是三王子能行個方便，就讓西羌的馬從草原過，沿著雁山到石城附近，我們東家在那邊安排了人，可以從石城到青州，再從青州運到叛軍手里去。”

“此事我得想想。”三王子不敢馬上答應。

顧明也沒有糾纏，“那是自然，此事到底干系重大，只是還望您早些給個回音，天已經冷了，等到積雪厚了，草原上不好跑馬，這買賣就得等開春后。到時大王要是回了王庭，這買賣又得重新考慮了。”

顧明告辭離開，剛好路上碰上了三王妃的兄弟，他喝醉了多說了兩句，醉醺醺回到客棧時，將身上那件皮襖嫌棄地一脫，坐到椅子上，將此事想了一遍，又叫過侍衛吩咐，“你們這兩天將夏國叛軍買馬的事，跟人聊兩句，急著兩百兩一匹啊。”

幾個侍衛哈哈一笑，點頭應了。

不過兩日，匈奴王庭里，不少貴族都知道了這消息，有人還特意找到顧明來打聽。

三王子這邊，三王妃的娘家兄弟坐不住了，跑來跟自家姐姐嘀咕了，三王妃跑去見三王子，“我娘家部落里就有不少良馬，我父親想與明先生商談一下，您看可行嗎？”

“你娘家要賣馬？”他王妃娘家阿爾勒部落倒是盛產馬匹，但是因為武力不足，他們的馬一向是被那普部落買走的，也就是說阿爾勒部落，算是那普部落的附庸。

“您還不知道吧，月氏部落的人都去見過明先生了，月氏部落靠近雁山，這運馬比其他部落可方便多了。”

“這事你別想了，明先生說了，他們和西羌的南院王說好了，馬得從西羌買。”三王子不瞞著王妃，“依我看，只怕他們和西羌還有協定呢。明先生倒是跟我說，想從草原借道，要是我能幫忙，給我一成利潤。”

“一成？這么多？”不怪三王妃驚訝，阿爾勒部落雖然沒被吞并，但是作為那普部落的附庸，每年都得交出去不少銀錢，她做了三王妃，那普部落這些年才算稍微少收些馬匹銀錢。

別看他們是草原貴族，但是三王子一直待在王庭，沒什么大進項。草原上各個王子的身家，都是靠著母族和附屬部落供奉的。可是，那普部落的資源都緊著大王子用，來投靠的小部落沒油水，大部落不是大王那邊，就投靠了大王子或者二王子，她家這位雖然也是王子，除了靠不上大王子和二王子的小部落，其他人可不會來投靠。

大妃看好大王子，有什么好東西都緊著大王子一家。上次母妃賞賜珠寶，大嫂得了一盒子，自己只得了兩串珠子，寒酸得很。

三王妃想到往事，憤憤不平，“那您答應了嗎？”

“這事不是小事，五千匹馬從草原借道，要是父王知道，只怕……”

“讓他們繞開雁山不就好了？”

“哪有這么簡單，他們還得運糧食到西羌啊……”一進一出都在雁山附近，萬一消息漏出去，父王還不得抽死自己？

“我倒有個主意，前兩日大王子不是送信，說要您籌集糧草運過去嗎？西羌的馬和明先生的糧食，都可以等在半道上，到時運糧隊過去，兩邊交錯，不就沒人知道了嗎？”

三王妃的意思，就是以運糧隊的名義，掩護這件事。

“這事萬一發現，不僅父王怪罪，大哥只怕也要怪罪，我得想想……”

“您是他兄弟，可是這些年，他有好事可沒怎么想到您。說句大不敬的，父王有好東西都給了月氏家的，母妃有好東西給了大哥，您手里有什么？這次讓您做監國，可是您看看，什么事您做主了？還不是別人吩咐，您辦事嗎？要我說，您應該跟明先生談談，將賣馬的生意截下來，將來我們肯定得離開王庭，手里沒錢，您連護衛都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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