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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蕭炎再度于那一片混沌之中回過神來之時,他也不禁稍稍愣神,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絲淡淡的遲疑。
發生的一切仿佛都歷歷在目,只是驀然回首,綿延一生的長度被不斷壓縮,轉而涌現在腦海之中,化為單純的信息殘留。
“這就是輪回……?”
蕭炎微微捂著腦袋,但是在如今天境靈魂的調動之下,他也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腦海之中繁雜的思緒。
與納蘭一人的朝朝暮暮,在眼前有如碎裂的鏡面一般不斷反射,自他眼前一閃而過,他稍稍愣神,也算是明白了菩提古樹所說的緣分深重,輪回之中,自會相見,究竟是什么意思。
“倒是……也不壞。”
蕭炎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隨時緩緩開口道。
話音剛落,蕭炎隨之抬起頭,他感覺到了那來自于菩提古樹的光輝,隨之望去,卻發現古樹那數千丈之巨的巨大樹干之上,那猙獰、扭曲、恐怖的污濁創口之下,一絲污濁的穢物隨之從創口之中流淌了出來。
隨后,那穢物便在菩提古樹的自我凈化之中化作一團清氣,徹底消失不見了。
而在那一絲穢物消失不見的同時,蕭炎也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菩提古樹那遮天蔽日的樹冠微微抖動,表露出一絲即便是蕭炎能夠看出來的雀躍與欣喜。
很顯然,菩提古樹這辦法的確有效,那無法剔除的惡念也伴隨著蕭炎此番輪回,而被剔除掉了一絲,雖然微乎其微,但積少成多,只要一直輪回下去,便勢必會迎來脫胎換骨的巨大轉變。
由此徹底剔除惡念,也并非不可能。
而蕭炎也能感覺到伴隨著這一次對于自己而言時間漫長的輪回,自己的修為也似乎迎來了一絲松動。
似乎也還伴隨著其他的一些變化,不過還不等蕭炎細細探查,菩提古樹所才能的神念吸引了來自于蕭炎的注意力。
可行——
菩提古樹的聲音回蕩在蕭炎的腦海之中,看樣子,菩提古樹也已然完全認同了蕭炎的行動。
而既然如此,自然更是需要趁熱打鐵。
菩提古樹隨之詢問蕭炎,是否已經準備好了繼續輪回下去。
蕭炎自然是欣然接受,倘若是這種輪回的話,倒也不是那么叫人難以接受,何況也是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只是就在蕭炎準備答應的時候,菩提古樹反而提醒了蕭炎一聲。
此番輪回尚淺——待到輪回漸深,便無法隨時建立聯系了。
菩提古樹的回答讓蕭炎微微愣神,是逐漸反應了過來,它這是什么意思。
看樣子,這一次的輪回如此淺顯,是因為剛剛開始的原因,而之后的輪回或許就是更加顛覆性的世界了。
不過即便如此,蕭炎倒是也沒有多做考慮。
他也很清楚,自己的休整估計也無法影響自己在輪回之中的狀態,就像是剛才的那一次輪回一樣,自己也想不起來什么昔日和納蘭之間的相處,也想不起來她們的存在,就像是因為她們從一開始就壓根不存在一樣。
不過對于輪回之中的他們來說,倒也的確是這樣沒錯。
因此在沉思了片刻,蕭炎依舊搖了搖頭,說道:“無妨,繼續吧,我承受得起。”
菩提古樹的巨大樹冠之上發出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雖是遲疑,不過最終還是選擇尊重蕭炎的意見。
蕭炎隨之靜靜等待著那無邊的混沌再度覆蓋自己的精神,心神之中卻不禁閃過與納蘭之間的朝朝暮暮。
數十年的朝朝暮暮,如流水一般自指縫之間靜靜淌過,也自他心頭流過,靜謐無聲。
納蘭……也會感覺嗎?
這是蕭炎的心神徹底沉沒之前最后的想法。
而后,蕭炎的心神便隨之徹底歸于一片沉寂。
離州城下雨了。
越來越大的雨洗去了城中的血氣,滂沱大雨之中,幾匹高頭大馬踏破了城中青磚上積起的雨水,飛濺起一朵朵水花。
“哼,離州反賊,不自量力。”
走在最前面的將軍身穿厚重的盔甲,發出了不屑的聲音。
“呵呵,將軍所言極是——不過一群賤民,又如何抵抗天兵鋒銳?”
跟在后邊的副將笑道,只是還不等他繼續說些什么,將軍卻是目光一斜,隨之瞥見了什么。
“將軍?”
副將的語氣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愣,隨后順著將軍的目光瞥見了路邊赤腳蜷縮在屋檐之下,卻依舊難免打濕了身上襤褸衣衫,灰頭土臉的少年。
少年只是看著此刻走過滂沱街頭的幾人,在那被雨水打濕的雜亂發絲之下,那雙暗紅色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儼然是與他是兩個世界的幾人,卻是引得副將不禁不屑地撇了撇嘴。
“嗬——我還以為是什么呢,不過是個小賤民的而已,沒爹沒娘的東西,滾吧,趁老子現在心情好,滾,滾!哈哈哈哈——”
副將手中的馬鞭抽得噼啪直響,蕭炎卻是依舊不為所動,引得副將心中也是不禁越發煩躁了起來。
“嘖——不知死活,是耳朵聾了嗎?!”
副將尤是不喜歡少年這眼神,隨之不禁怒喝一聲,正要拔刀將這礙眼的小賤民給梟首了,卻聽見了自己的身畔已然先自己一步傳來了抽出兵刃的清脆回響。
“將軍?”
滿臉冷峻的男人默然不語,只是緩緩將手中如長劍一般鋒利的槍鋒直至少年面門,然而那少年卻依舊麻木在原地,仿佛早已感知不到外界存在一般。
“——將息的燭火嗎?”
將軍口中呢喃道。
聞言,少年終是抬起頭,隨之緩緩抬起手,并非同同齡孩子那樣的,粗糙而布滿了老繭的手抓住自己面前的槍鋒,極致鋒利的槍鋒無比輕松地劃破了少年的手掌,殷紅的血跡隨之自槍鋒之上滑落。
“——還在燃燒嗎?”
將軍呢喃道:“既然如此,要活下去,繼續燃燒下去嗎?”
少年被取名為蕭炎,隨之被將軍為義子,另一個身份則是死士,替將軍去做些朝堂上不方便處理的事情。
因為當今圣上乃是剛登基沒多久的雄主,打壓臣下的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將軍手中的死士自從先帝在時的接近百人,到了如今不過只有寥寥數人。
蕭炎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年輕的那一個。
將軍對蕭炎寄予厚望,蕭炎也并沒有辜負將軍對他的期待,直到最后一個任務的到來——
一處不知道是何處的偏僻之地,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鎮之上,有一家醫館,是個年輕姑娘開的。
姑娘無父無母,無名無姓,只憑醫術精湛,被鎮子上的人們親切地稱之為小醫仙。
小醫仙一開始只是旅行至此,只是偶然得見此處山河秀麗,氣候怡人,多生草藥,便不再離開,行醫幾年,也漸漸有了積蓄,便開了一間自己的醫館,恬淡度日。
小醫仙尚且年輕,也未曾婚嫁,生得也是尤為出眾,有如天上謫仙,前來提親的人也是差點踏破了門檻,只是都被小醫仙給婉拒了。
為此,雖是十里八鄉的秀才文生嘆惋不止,但小醫仙也依舊維持著自己平靜的生活,與每日救世濟人的醫行善舉。
直至某夜夜深了,小醫仙便已是打算關門打烊時,院落之中確實傳來了一陣不同尋常的窸窣聲。
小醫仙一聽這聲音,頓時警覺了起來,玉手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翻出了一包軟筋散,便放輕了腳步,朝著院落之中靠近。
雖是太平盛世,但能夠在這世道之下一個人行走多年而不曾變作他人的盤中食,自是有些行走江湖,保全自身的本事。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便是如此。
而當小醫仙躡手躡腳地步入自己平日里多是放置草藥的院落之時,她便瞥見了一道修長的身影半跪在地上,輕輕喘息著。
身上的夜行衣破爛不堪,已然被他自己用利刃割開,進行簡單的止血。
因此,通過此刻的月光,小醫仙倒是也沒見他翻進來的墻上有什么血跡。
小醫仙躡手躡腳地緩緩往前,自是自然看出了此人非比尋常,更不是一般的飛賊,心頭雖是警惕,不過卻基本上確認了對方受傷,或許先迷暈對方之后弄清楚對方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順應著這種想法,小醫仙也越發靠近了那身影,反而就在兩人五步之遙時,卻見那始終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竟是驟然間沒了蹤影,小醫仙心頭頓時一驚,他已經發現自己了?
旋即,利刃已經抵住了小醫仙白皙的咽喉。
“——不準動,把手里的東西扔掉。”
小醫仙聽到的是一個還很年輕的聲音。
“慢著——我是大夫,沒有惡意——只是你忽然闖進了我的醫館,我還以為是招了賊呢……”
面對生命的威脅,以及那明顯已經無法通過一包軟禁散彌補的巨大差距,小醫仙果斷扔掉了手中的藥包,讓自己看上去盡可能沒什么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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