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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事眼下還得保密,畢竟和南洋行商的契約未定,可別被旁人發現,撬了這樁大生意。
所以小糯寶前去監工時,也都是小心翼翼。
走在路上,她時不時就東張西望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做了小賊呢,看著很是逗了。
鄭嬤嬤跟著她,忍不住笑哈哈道,“放心吧小主子,咱們心里想的啥又沒寫在臉上,哪里就能被發現了。”
小糯寶一聽,這才敢大松口氣,挺直了腰桿子往前走。
大文和小武見了小主子這般,也很是機靈,趕緊叫上所有鄉親,讓他們都不可聲張。
“這個工坊事關重大,大家都不要往外說,必得訂單定下了,才能說,知道了嗎。”大文說道。
小武夸張嚇唬,“沒錯沒錯,哎呀,這個大工坊一旦弄好了,咱們依靠著工坊就不愁吃穿了,你們要是多說一個字,就是斷了咱自個兒的財路,這叫自掘墳墓,咱埋在北賀縣的祖宗們知道了,都會怪你們滅了自己祖墳上的青煙!”
這話說得好好笑,豐虎和村長都忍不住樂了。
“雖然我也不是啥文化人,但自掘墳墓是這么用的嗎,你個傻小子。”豐虎笑著拍了小武一下。
很快,工坊的圖紙,就由莊上一個擅蓋房的老人畫好。
接下來,就是轟轟烈烈地動工了。
這一次,工坊打算就建在莊子里角,離村口最遠,也最為安生。
然后就是定做桌椅、箱柜。
一張張老榆木的長桌,就是操作臺的最好選擇了。
而容納量大的箱柜,適合儲放貨物,尤其是貴重物件。
至于工坊的布置,一共打算做十二個屋子。
十個屋子做成尋常宅院那種,正房三間、東西廂房各三間,就是平日里做工的地方。
另還有三間倒座房,則用來存放貨物。
這么一看,還怪有模有樣的,小糯寶叉腰監工,小臉一直笑嘻嘻。
工坊建成暫不著急,眼下最要緊的,是按照南洋行商給的清單,快快做出些樣品,才好拿去渤城談生意。
在大文和小武的日夜趕工,加上姜家又另請了兩個做首飾的好工匠、一個擅水粉的師傅后,區區四日的工夫,一長串的樣品,就統統都做好了。
豐苗跑去莊上驗收,拿在手上挨個打量。
只見那些寶石首飾、還有胭脂水粉都很不錯。
而大文和小武雕出來的擺件,就更是栩栩如生了。
豐苗高興極了,趕忙讓人搬上馬車,等回到姜府,他沖進家里就喊。
“師父,全都成了。”
“咱們出發去渤城吧!”
這樁大生意,他是一刻都不舍得多等了。
蕭老太這幾日都住在姜家,和小糯寶睡一張榻上。
聽罷,她便笑著起身,“好,好,師父這就來,去渤城的車馬早都備好了,隨時都能出發。”
不過蕭老太太才剛出門,就見一個白胖的小丫頭,也扯著一包鼓囊囊的行囊,跟在后面噠噠追著了。
馮氏正在給他們送行,眼前便忽然閃過一個黑影。
“咦?好像有個胖球飛過去了?”鄭嬤嬤揉了揉眼,感覺自己看花了。
小糯寶把包袱往車夫懷里一塞,扒著車轱轆,就要往馬車上爬。
“蕭奶奶,我也來啦,帶上糯寶一起”
“我要跟你們去渤城談生意,吃海鮮,喂梅花鹿!”小胖丫舔舔嘴,一臉興奮地道。
馮氏無奈極了,提溜著她小短腿,“什么談生意,我看吃海貨才是你的最終目的吧。”
“你個小饞貓,光想著出去玩,那課業呢,明個兒李大人還要來府上講課呢。”她說一句,就把胖丫短腿往后拽一下。
小糯寶趕緊笑嘻嘻求告,“娘,你幫我跟李少師請幾天假嘛”
“要是這次不跟著去,我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有機會,去渤城看看呢。”說著,她又賣起慘來,肉趴趴的食指故意對在一起,奶聲奶氣地哼。
未等馮氏說話,蕭老太太的心肝就先軟了。
她趕忙大手一伸,就把小家伙摟進車廂,“哎呀就讓她跟著吧,反正幾天后,我們就會回來了。”
豐苗也把妹妹往身后藏,嘿嘿道,“對啊娘,再說這次談這么大生意,一旦路上出岔子呢?只有妹妹這定海神針在,我們才能放心啊。”
得了他倆撐腰,小胖丫吐吐小舌頭,朝娘扮了個鬼臉,又笑嘻嘻躲回五哥背后。
“你這小丫頭,就等著吧,從渤城回來后,李大人給你的留的卷子,肯定都堆成山了!”馮氏故意嚇唬道。
豐虎和李七巧他們都樂了。
“看看娘,咋跟小孩似的,其實她早看見妹妹偷偷收拾行囊了,還往里多裝了幾包櫻桃煎呢。”豐年彎著眼睛道。
很快,在一片笑聲之中,車夫揚起了長鞭,這就帶著三人出發了。
馬車吱嘎吱嘎地駛出巷口,卻沒人留意,不遠處有雙眼睛,正盯著馬車遠行……
韓府。
一片素縞掛在宅前。
是韓家的老夫人,昨晚剛剛歿了。
蕭弈穿著一身深紫長袍,袖口束著褚紅腕帶,正聽著幾個老嬤嬤的低泣聲,品著剛泡好的龍井。
“她們有什么好傷心的?”蕭弈聞了下茶香,臉上帶著戲謔,“外祖母吃了那么多天的豬食,眼下咽了氣,倒是便宜她了。”
沒錯,韓家的老太太臨死之時,眼睛仍死死瞪著不肯閉上。
她早就瘦成皮包骨,身下的排泄物臭到作嘔,蕭弈讓她沒了個人樣,早一天斷氣,便是早一天解脫。
不過韓老夫人已經算幸運的了。
門口的男人沒有應聲,只是一直垂頭等著。
終于,蕭弈喝盡了一壺的茶,才開口道,“說吧,讓你一直盯著姜家,可是有什么發現了?”
阿犬點了點頭,這才道,“這幾日,姜家的莊子有動靜,姜豐苗和蕭家的老太太頻頻前去,看著不像是閑逛,更想謀劃著什么事。”
“而上午,他倆又帶著福星公主,出了城門一路向北。”
蕭弈抬了抬眼皮,來了興致,“你說矮墩墩是跟著那兩人去的?”
“若是尋常游玩,馮氏定不會離開小矮墩墩,姜豐苗和蕭老太向來在一起做生意,估計他們這一行,絕不是游玩那么簡單!”
自打云城的罌粟膏被禁,蕭弈雖及時抽身,但財路卻被斷了。
眼下,他還在積攢力量。
一個能正經賺錢的財路,是必不可少。
于是,蕭弈就讓阿犬盯住姜家,想看看姜家那邊,有沒有什么來錢的法子,他好及時偷學兩招。
不過蕭弈可不像顧長櫻那般好糊弄。
為了不會出錯,他想了想便道,“去,派幾個人,跟上姜糯寶的馬車,看看他們此行到底為何!”
阿犬點頭應下。
這就出門翻出高墻,離開了韓府。
而過了五、六日,終于,小糯寶他們眼看就要到渤城了。
渤城并不算大,但是這邊的氣候很是舒服,眼看就要入夏,這邊比京城還要涼快一些,街上到處都是海貨小吃。
“這里就是渤城了,等咱們先去談生意,談完生意再帶你去喂梅花鹿。”蕭老太太笑道。
小糯寶探出小腦瓜,把下巴放在車窗棱上。
夾著海咸氣息的暖風,掠過小胖丫的額頭,又落在她櫻桃似的小嘴巴上。
小家伙忍不住瞇起眼睛,用力嗅嗅外面的味道,“哇,聞起來好咸啊,蕭奶奶,這就是大海的味道嗎?”
蕭老太太解釋道,“是啊,渤城三面都環著海呢,咱們走的這條官道,離不遠就是一片大海,所以這里海風也大。”
趕路了這么久,小糯寶也想好好洗一洗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洗個海澡,她一激動,半個小身子都快掉出車窗。
而就在這時,忽然間,小糯寶余光一瞥,看到馬車后面隱隱帶著股黑氣。
這股子黑氣應是煞氣。
此時正不緊不慢,跟在馬車屁股后面,怎么都甩不掉。
小糯寶瞇起眼睛,未等細看,胖嘟嘟的腰身就被蕭老太抱回來。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別掉下去了,快快乖乖坐好。”蕭老太緊張地抱著她。
小糯寶沒有聲張,轉了轉眼睛后,覺得此行恐怕有點不順。
于是她扭頭道,“蕭奶奶,咱們先不去南洋行商的客棧了,一會兒就讓車夫,先帶咱在渤城轉上幾圈。”
她要費點心思看看,方才的煞氣到底是什么作祟!
蕭老太雖然意外,但知道乖寶本事通天,于是二話不說,就吩咐車夫在城里瞎轉轉。
城里人多路雜,待他們轉了小半個時辰,一直跟在后面的幾個男人,就有些熬不住了。
“老大,城里不比城外,咱們要是離得太遠,人多一打岔,就很容易跟丟了呀。”
“是啊,咱們都追了五六天了,就差這最后一哆嗦,犬哥就能給咱結賬了,這時候可不能掉鏈子!”
幾個漢子們一商量,這便不得不放下謹慎,冒著被發現的危險,追上離馬車半里的距離。
他們受著阿犬指派。
就是來跟蹤糯寶一行,看他們在渤城,到底要找什么人,辦什么事。
很快,車夫就發現,他不管往哪個方向,總能看到后面不遠有幾個粗壯男人。
他還以為是劫財的,趕緊掀開馬車簾子,“不好了老夫人,咱們被盯上了,一會兒到了轉角處你們先走,我趕著馬車負責把他們引開!”
車夫一邊說著,一邊露出視死如歸的神色。
他跟著蕭家幾十年了,顯然被劫匪盯上,也不是頭一回了。
不過蕭老太太卻摁住他肩膀,鎮定道,“沒事別慌,要真是劫財的,早在城外沒人的時候就動手了,何必還要追到城里人多眼雜的時候。”
豐苗一聽,也贊同點頭,“師父說得沒錯,看來這些人,是另有目的了。”
小糯寶還真不怕劫財,
但要是另有目的的話,那就不能讓其得逞了。
于是她也不廢話,小腦筋一轉,就想到了個妙計。
“蕭奶奶。”小糯寶開口問道,“你在渤城待過一段時日,知不知道這里近哪里有做苦工的,像什么煤窯子、開礦隊之類的?”
蕭老太太低頭想了下,一拍大腿道,“渤城靠海吃海,有幾個專門打漁的船隊,那邊的工頭子,就經常收些外地來的苦工。”
小糯寶一聽,這就壞笑地露出小白牙。
敢跟蹤他們?
看來有人要倒霉啦。
“好,蕭奶奶你來指路,咱們現在就過去。”
很快,在車夫高超的車技下,馬車左拐右拐,又朝著海邊一路飛奔。
身后的幾個漢子只能咬咬牙,騎馬飛快追趕,累得汗都冒下來了。
終于,馬車可算是停下來了。
停在了一處船塢旁邊。
周遭站著的,全是些光著膀子的漁民們,而旁邊的一個小木屋里,還有兩個兇巴巴的管事。
那幾個男人忙下了馬,蹲在不遠處看著。
這時,他們就見小糯寶和蕭老夫人也下了馬車,朝著船塢走去。
蕭老太太找到了船塢的管事,似乎在商量著什么,
小糯寶就在一旁蹦來蹦去,還故意掂了掂錢袋子,又從里面掏出一個大銀錠子。
看到那白花花的銀子,后面的漢子眼睛立馬亮了。
“老大老大,快看,他們掏錢了!肯定是在談什么生意!”
“果然,犬哥猜得沒錯。”
“咱們快假裝買海貨的,湊近去聽聽他們說什么啊,這樣回京就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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