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策大廈。

會議室里。

霍霆崠抬手，示意會議暫停。

他握著手機，只聽到那端傳來狂風呼嘯的聲音，林柒的聲音斷斷續續，聽不清實質性的內容。

“你在說什么？”霍霆崠道，“我聽不清。”

“霍霆崠……你……救……”林柒斷斷續續的聲音再度傳來。

緊跟著，只聽到狂風撕裂的聲音，“砰”一聲，那段留下了“嘟嘟嘟”掛斷的忙音。

霍霆崠望著黑屏的手機屏幕，眼中露出疑惑。

“霍總，會議繼續嗎？”會議助理站在一旁，膽戰心驚地道。

霍霆崠隨手拿起企劃案，抬眸逼視著他的臉，冷冷地反問，“拿這種策劃案給我，你們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嗎？”

“嘩啦”一聲。

他猛地將企劃案甩了出去。

企劃案的冊子頓時散架，雪白的A4紙如雪花一般飄飛，散落在會議室各個角落。

霍霆崠起身道，“凡事動動腦子，這種企劃案，應該直接扔到垃圾桶里，而不是拿到我面前浪費我時間！我再說一遍，我手底下不養酒囊飯袋。誰不行，誰走人！”

說完，他走出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傳來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聲。

眾人愣坐在原地，遲遲不敢動彈。

默柯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散會。”

他沖出會議室，追了上去。

霍霆崠的步履放緩，他回撥了林柒的電話，卻提示已無法接通。

默柯問道，“霍總，方才是林小姐打來的電話嗎？”

霍霆崠道：“打不通。她手機關機了。”

默柯擰了擰眉。

他道，“方才會議中段，我接到了一通電話，說遠洲大廈出了事，有人站在高處，要跳樓，有人上傳了現場的視頻，據說，兩個跳樓者的其中之一，是方太太……”

霍霆崠目光一銳，聯想到什么，立刻對默柯道，“備車、備車！”

默柯還沒反應過來，只遵循本能，拿出手機要聯系司機。

“來不及了。”霍霆崠攤開手，“鑰匙。”

“霍……”

“車鑰匙！”霍霆崠厲聲催促。

默柯立刻拿出一把車鑰匙遞給他。

霍霆崠接過鑰匙，便雷厲風行地朝著電梯走去。

“霍總……”

默柯回過神來，追了上去，沖到電梯門口，霍霆崠卻已進了電梯，電梯門關合，一路下行。

阿斯頓馬丁在馬路上橫沖直闖，連闖十幾個紅燈，不曾停下。

霍霆崠駕駛著跑車疾馳著，死死地瞪著前方，整個人散發著森冷的氣息。

過快的車速，引擎的轟鳴似乎要撕裂人的耳膜。

車子方才駛入遠洲大廈，霍霆崠將車停好，還沒來得及熄火，便推開車門下了車。

大廈樓下，一個黃色的救生墊正在充氣。

消防隊攔起了警戒線，疏散人群，但仍舊有不少人圍在樓下，抬起頭望著高樓的某一處。

霍霆崠方才抬起頭，就看到二十幾樓高的狹窄窗臺，站立著兩個人。

人群中議論紛紛。

“方太太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拉著一個員工要跳樓！”

“今天一大早，看到方太太被打得遍體鱗傷，臉上的假體都被打歪了，她行色匆匆，急著要找一個人，好像叫林柒的……”

“家暴？方太太和方總從來恩愛，怎么會被家暴？”

“據說，方總在外面有了外遇，要和她離婚，連兒子都不要！方太太從來風光，如今被掃地出門，成了棄婦，她一時想不開才……”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呼聲。

二十幾樓高的窗臺，突然跌下來一個人，似乎被什么東西拽住了，掛在窗臺上搖搖欲墜。

“要掉下來了！”

“二十三樓那么高，摔下來非死即傷了吧？！”

“天啊！那是半開的窗，救援難度很大，兩個人站窗臺上，消防隊難以施展救援……”

霍霆崠攥緊了拳，就要沖上樓。

他方才轉身，人群中又是爆發出一陣震破耳膜的驚呼聲。

“有人掉下來了！”

“啊——！！”

伴隨著人群中此起彼伏的驚叫，一個重物沉沉地摔在了救生墊上，砸得深凹了進去。

林柒……

霍霆崠瞳孔一陣收縮，立刻撞破警戒線，朝著救生墊沖了過去。

“這位先生，你別過去……”

消防隊的人立刻攔住他。

霍霆崠暴躁地推開他，沖到了救生墊旁，見一個人躺在中央，雙手雙腳都摔得扭曲變了形。

背后，人群中傳來顫顫巍巍的議論聲：“就算有救生墊，從這么高的地方摔下來，也要人命的呀……”

“救生墊的保護實在有限……我看有人從十幾樓的地方跳下來，摔在救生墊上，因為救生墊氣不足，也摔得血肉模糊……”

有的膽子小的，已是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霍霆崠呼吸有些紊亂了起來。

他爬到救生墊上，一把握住了女人的肩膀，將她翻過身來，女人已是摔得昏迷了過去。

霍霆崠看清了她的臉，呼吸一窒。

方太太……

霍霆崠松開了手，一旁，消防隊已經喊了起來。

“樓上還有一個人！趕緊營救！”

二十三樓。

林柒眼睜睜地看著方太太掉下了樓，仍舊驚魂未定。

就在幾分鐘前，她的手，還和方太太的手死死地銬在一起。

在她的說服下，方太太從原本的情緒崩潰，到逐漸恢復冷靜，不再那么沖動地要跳下去，或許，人對于死亡，都有一種本能的畏懼，真的要跳下去，方太太后悔了。

可就在兩個人想方設法要爬回去的時候，方太太一腳踩空，不小心墜了下去。

林柒差點也被拽得掉下去——若不是她死死地勾著窗臺的話。

可她根本支撐不了方太太的全部重量。

有那么一刻，林柒感覺快要支撐不住，正當恐懼時，沒想到，手銬竟一下子從她手腕上脫落了。

她太瘦了，以至于，手銬硬生生地從她腕骨剮蹭了一層皮。

方太太失去重心，朝著樓下墜去！

“把手給我！”

窗戶里伸出一只手。

消防隊探出半個身子，將她抱回安全地帶。

林柒一條手臂已經脫臼了，疼出一身冷汗。

“林柒……”人聲嘈雜中，頭頂突然傳來一個辨識度極高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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