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欲言又止,扶著受傷的胳膊道:“小堂嫂,要不你先走吧……我先留在這兒?”
云蘇聞言一愣,皺眉看著他:“你留在這兒做什么?”
五皇子勉強笑了笑,看著地上的刺客尸體:
“外面肯定還有不少刺客,我又不會武功,還受了傷,現在腦子還昏昏沉沉的,小堂嫂你帶上我……太不方便了,萬一被我拖了后腿怎么辦?不如我暫時留在這兒,你先逃出去,找到人后再回來救我……”
不等五皇子把話說完,云蘇就打斷道:“那萬一被刺客發現了呢?你能保命?”
五皇子蒼白的臉色微變,強笑道:“總歸有辦法的……”
云蘇沒好氣地道:“什么辦法?你說來聽聽?”
“……”五皇子說不上來。
他沮喪地垮下臉,嘀咕道:“能跑一個是一個啊,總比兩個人都困在這里好吧?”
云蘇卻道:“這些刺客都是北境草原上的蠻族,跟天盛國有世代血仇,他們是沖著君長淵來的,抓我也是另有圖謀。如果你不跟著我走,一旦落到他們手里,你皇子的身份一曝光,只會死得更快。”
五皇子嚇了一跳:“北境蠻族?小堂嫂,你怎么知道的?”
“看他們的長相就知道,你沒發現這些刺客的面相,跟我們不太一樣嗎?”
聽到云蘇這樣說,五皇子下意識看向地上的刺客尸體。
這個刺客是毒發身亡,臉色烏紫猙獰,雙眼怒睜凸起,死狀十分恐怖。
之前因為刺客蒙著面,五皇子沒機會看清他們的臉,也不敢盯著刺客觀察,現在一看才發現,這名死去的刺客的面容,確實和天盛人不太一樣。
他的鼻梁更高,眼窩也微微凹陷,骨相十分粗獷立體,擴散的眼瞳呈現出有些暗綠的顏色,和中原人常見的黑色、棕色眼瞳不太一樣。
“以前我有在書上看到過,說北境的蠻族,長相和中原人不同,膚色更黑,高鼻深目,連眼睛都是狼一樣的暗綠色,夜里還會發光……”
五皇子詫異地喃喃:“我還以為是書上瞎編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云蘇也是在下面地窖時,刺客靠近才發現的。
五皇子自幼生活在天盛,從小到大見的都是同族人,對其他種族毫無觀念。
可云蘇卻是現代人,見多了種族差異,對此早有分辨經驗。
因此,刺客一摘掉面巾出現在她面前,她立刻就察覺到,這些刺客可能不是中原人,連種族都不一樣。
這種標志性的高鼻深目,還有略帶異色的瞳孔,在古代就是典型的異族。
天盛周邊的異族人只有兩種,一個是北境草原上的蠻族,一個是南域那邊的南疆人。
而刺客身形高大,骨骼輪廓粗獷,是很典型的北方人體格,南方較為少見。
因此,云蘇很快就推測出刺客可能來自草原蠻族,而刺客對此的反應,以及戴在身上的狼牙首飾,也證實了這一點。
云蘇沉聲道:“北境蠻族年年入侵邊境,一直被鎮北軍阻攔在邊關外,他們跟鎮北軍、跟君長淵都有血仇,而君長淵又出身天盛皇族,你自己想想,要是讓刺客知道你也是皇族人,你會是什么下場?”
五皇子不由自主地聯想起以前看過的書上,記載的關于蠻族入侵時的種種殘暴,不禁打了個寒顫。
“現在,你還想留下嗎?”云蘇似笑非笑地問。
五皇子哭喪著臉:“小堂嫂,你就別嚇唬我了……”
云蘇翻了個白眼:“我才沒空嚇唬你,只是告訴你實情,免得你連敵人是誰都不清楚,還想逞英雄?”
“我這不是怕拖后腿,害得兩個人都逃不出去嗎……”五皇子小聲辯解,他也沒有想逞英雄啊。
“你要是落在刺客手里,我就算逃出去了也沒用。”
云蘇擺擺手:“行了,廢話就不用說了,保持安靜跟在我后面,我沒開口,你什么都不要做。”
云蘇心里其實也不樂觀,他們就算出了地窖,也未必能順利逃出去。
一來,她不知道這些刺客藏身的具體方位,是東西南北哪個方向?
可能出去就是兩眼一抹黑。
京城的面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能否找到護城軍,還得看運氣。
二來,刺客的人數也不少,初步估計至少有十幾、二十余人。
就算殺了兩個,剩下的人數也不是云蘇一個人能對付的,何況他們個個都有武藝在身,長劍短刀暗器齊全,一不小心就會中招。
五皇子還受了重傷,現在還是高燒狀態,雖然神智清醒,但體力、反應能力都明顯差了許多,連跑都跑不動。
云蘇要帶著他逃出去,簡直是難上加難。
但不管怎么樣,她總要試一試,至少想辦法傳點信號出去。
否則一直被困在這里,君長淵和護城軍毫無線索,茫茫京城,猴年馬月才能找到他們?
拖得越久變數越多。
云蘇目光堅定下來,示意五皇子站在木梯旁邊別動,她走到地窖的一角,吹滅了固定在墻上的油燈,隨即摸黑回到了木梯旁。
“跟著我后面,別跟太緊,待會我先上去,叫你再上來。”
云蘇低聲叮囑了句,很快攀著木梯往上爬。
五皇子也知道輕重,落后了兩三步,默不作聲地跟在后面。
兩個人動作十分小心,因為不確定外面是不是有人守著,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悄悄地沿著木梯爬到了頂部。
這層地窖的出口上方,同樣蓋著一塊木板,用來防止不小心踩空掉下來。
云蘇試著伸手推了下,木板很輕,上面并沒有壓著重物。
她屏住了呼吸,悄無聲息地將木板推起一絲細縫,從內往外看。
外面是一片漆黑,十分安靜。
云蘇聽到院子里有雞鴨的動靜聲,夜風吹過并不密封的門窗,隱隱有些咯吱聲響。
沒人看守嗎?
云蘇暗想著運氣不錯,立刻輕輕推開木板,快速從地窖里爬出來。
還沒來得及觀察周圍環境。
這時候,一股輕微的血腥味傳到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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