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月重重地咳嗽了兩聲，遞給他一個饅頭，“爸爸，多吃飯少說話，我們這一代人和你們不一樣，不過你放心，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

張玉給老領導帶了一籃子桃，一條大鰱魚，還有幾十個笨鴨蛋，全塞進后備箱里了。

“明月，你不是也要回城嗎？搭子揚的車吧，省的還要來回倒車。”

張明月輕輕地踢了爸爸的腳一下，示意他不要說了。

“你要回城嗎？”

張玉知道女兒不愿意沾別人的便宜，于是說：“是啊，明月是回來看望她媽的，她假期在城里找了份工作。”

季子揚說：“我剛好回去，那就拿上要帶的，一起走吧。”

張明月就拿上自己的包，還有一些用的，坐上了季子揚的車。

很明顯的，張明月有些拘謹，上車后就一直看著窗外。

季子揚主動談起自己的工作，當談起警犬來，張明月才有了興致。

“當訓導員很辛苦吧？”

“辛苦，但快樂也很多，警犬就是和我們并肩做戰的戰友，取得的每一點進步，我都替它高興。”

季子揚提起自己的警犬騎士，兩只眼睛都亮了，侃侃而談。

張明月也被帶入其中。

季子揚開車到了明月居住的地方，是一片有些老舊的小區，車子在一棟居民樓下停下。

張明月拎著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子揚，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到了，你路上小心。”

季子揚點點頭，目光卻落在她手中有些褪色的包和陳舊的衣物上，心中不禁一沉。

他輕聲問：“明月，你在這里做兼職嗎？”

張明月點頭，指了指樓上，“就在這里面，是一家輔導班。”

季子揚眉頭微皺，想到明月可能因此違反了規定，便勸說道：“明月，有正式編制的人是不能在外兼職的，這是違規的。”

“我知道，可家里為我媽治病，已經欠錢了，我媽還要長期吃藥，光藥費每個月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我必須找兼職，我除了教書別的也做不了。”

季子揚聽了張明月的解釋，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想起了明月在鎮上的那個家，雖然溫馨，但簡陋也是真的，連像樣的家俱都沒有。

季子揚深吸一口氣，說道：“明月，你的情況我理解，但是規定就是規定，不能違反，你或許可以考慮其他的辦法來解決經濟問題。”

“我試試吧，等找到新工作了我就把這里辭了。”

回到家，季子揚就開始翻箱倒柜，他是個不太細致的人，都不記得自己的存折放到哪里了。

十八歲成年之后，喬安安就把三個孩子這些年的壓歲錢，換成了存折自己保管，子揚沒有用到，就一直沒有動。

工作這兩年的工資，因為談戀愛了，花銷有些大，攢下來的不多。

“老二，你在干嘛？”子慕納悶，他在書房看書，子揚經過都沒看他一眼。

“找我的壓歲錢存折，我有用。”

“你是不是惹下什么事了？需要用錢打點？”

也不怪子慕這么想，老二打小就腦袋靈活，用喬安安的話說，不如大哥穩重。

“別把我想的那么差，我是真有用，幫朋友。”

“我那邊有，需要嗎？”

“算了吧，太多可能嚇著她，也顯的我居心不良。”

存折到底找到了，當時的一千是喬安安用了的，還的時候物價漲了，還的是四千。

加上工資，能頂一陣子了。

不過，張明月的工作要解決，既然他那點小心思瞞不過媽媽，子揚索性向喬安安求助。

“工作？我的x寶網站還缺一個客服，問問明月能不能來，工資差不多，還不用提心吊膽的……子揚，你要是真想和明月談戀愛，態度要端正，要是抱著玩玩的心思，我現在就去揭穿你的真面目，把這件事攪黃了！”

季子揚沒想到親媽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媽，你還是不是我親媽？我是你從垃圾桶里撿來的吧？哥哥和嫂子你撮合，我的事你攪和。”

“我可以容許我的孩子是庸才是廢材，但做人得合格，明月和你的海龜不一樣，三心二意就別去招惹。”

“媽，我是你兒子，你也沒真正了解我，和誰我都是認真的，你兒子從來都是合格品，不是不良品。”

季子揚終于說服了張明月辭掉了輔導班的兼職，來做了客服。

怕張明月有抵觸，季子揚沒說這家也是他家的生意，只說是自己的同學開的，同學的人品以及各方面都不用擔心，安心做著就是。

他還幫張明月爭取到了一間宿舍，其實就是員工宿舍，張明月和另一個女工同住。

季子揚歸隊的頭一天，他把四千塊錢連同自己的工資，一共七千塊錢的現金全取了出來，交給了張明月。

“我不想讓你負債而行，先把欠下的還了，無債才能一身輕。”

張明月瞥了他一眼，“你的就不是債了？”

“我的不用急著還……我是真心不希望你負重太多，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如果有需要，以后我還會寄。”

張明月在一疊鈔票里，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面是季子揚的工作地址。

承繼著季伯伯和喬阿姨的基因，這人沒有長歪。

兩個兒子離開了，家里又清凈了下來。

門鈴響了，喬安安在二樓睡午覺，季子曦在一樓寫作，她扎了一下頭發，看見監控畫面出現了一名軍人，還愣了一下。

大哥已經歸隊了呀。

軍人起初是背身而立的，而后偏頭看著遠方，大概是等時間久了，又取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當他正面看上攝像頭的時候，季子曦像木偶一樣，沒有了動作。

是陳凌霄。

怎么可能會是他呢？

他來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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