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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到黃昏,寫了整整一本。
她打著哈欠,放下了筆,將重生手冊放進抽屜中,將抽屜落了鎖。
還是裴如衍那個書柜的鎖,一模一樣的。
最終,揣著崽,躺到床上小憩,哼著歌謠進入夢鄉。
那廂。
裴如衍只在大夫來時咳嗽兩聲,大夫迷茫地診完脈。
他遲疑道:“大夫,我是不是長壽的脈象?”
大夫語塞,“裴世子,我號的是脈象,不是看相的。”
大夫還未嘆息,裴如衍先嘆一聲,“替我開些養生的方子。”
大夫如他所愿,離去時搖搖頭,心中暗道有權人果然更惜命。
上回是世子夫人要為胎兒保密,仿佛怕被暗害似的。
深宅大院的門道,普通人也不懂,這次世子又這樣,明明身體康健卻要裝病,裝了病還想長壽。
……哎,怪哉。
離去時,與一眼熟的小姑娘交錯經過。
書房中。
裴如衍靠在硬榻上,下身蓋著軟被,四周擺滿了冰。
想著今夜也得睡在書房,內心嘆慨連連。
他拾起手邊話本,翻開第一頁,赫然出現了書名。
《冷面太監不長嘴,全靠本宮使勁撩》
裴如衍一下子就扔出去了,眉頭深深擰起,夫人怎么會喜歡看這種東西?
冷面……他能理解。
喜歡太監算是什么特殊癖好?
他看不了。
此刻,碰巧陳書從外頭端進來晚膳,一邊問道:“世子,今夜您還鎖門嗎?”
裴如衍被這一提醒,眉頭皺得更緊,“把鎖扔了吧。”
陳書不明所以,很懂事地將晚膳放下,把鎖拿了出去。
陳書一離開,裴如衍掀開被褥,下床去將話本撿起來,重新翻開看。
強忍不適,慢慢地,還真看了進去。
但沒多久,門外傳來玉翡的聲音,“世子,奴婢給您匯報府中事務。”
“嗯。”
裴如衍淡淡應了聲,與面上淡然不同的,是他的手,動作極快地將話本塞到被褥里。
玉翡慢慢走進,腳步停頓在門檻內,低著頭,“世子,您找來的那個大夫,也是上回給少夫人看病的。”
裴如衍瞇起眼,“他?”
但感覺,此人的醫術也不是很好,連他能不能長壽,都號不出來。
“來人,把那大夫帶回來。”
他一聲吩咐,護衛就去抓那還沒走遠的大夫了。
此刻,玉翡站著顯得多余,“那,奴婢明日再來匯報?”
裴如衍點頭,玉翡匆匆走了,經過陳書時,瞧見了他手中把玩的鎖。
“陳書,你在做什么?”
陳書轉身,“沒什么,世子今天不上鎖了,少夫人今晚還來嗎?”
玉翡也不知道,語氣低落,“他們吵架,少夫人顯然不太信任我了。”
忽地,她眼眸一亮,“你把鎖給我,我看看能不能討少夫人開心。”
陳書沒猶豫,一把鎖而已,能掀起什么風浪。
將鎖遞給她,陳書轉頭就跟著去抓大夫了。
片刻后。
一排護衛站在門外,大夫被請到書房坐著,看著周圍的架勢,如坐針氈,抬手擦擦額角的汗,“世子,我是真沒本事延長壽命的啊!”
“你誤會了。”裴如衍揮揮手,那排護衛退了下去。
隨即書房的門被陳書關上。
裴如衍溫聲詢問,“請您回來,是想詢問我夫人的病情,您上回說她命不久矣,心不虧嗎?”
忘了問她活到幾歲,但裴如衍斷定她活了很久。
至少是活到了有兒媳婦的年紀。
而今生……難不成是因為他的冷落,讓她折壽了?
思及此,裴如衍的面龐陰晴不定,詢問大夫的底氣都不足了。
卻聽大夫喊冤——
“我從未說她命不久矣啊,謠傳啊,我說的,是不能受氣,受了氣會殃及性命!”
裴如衍皺眉,“有何不同?”
不還是那個意思!
大夫被他威嚴所逼,暫時舍棄了保密的職責,“您夫人身體康健,而我說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這才懷胎一月有余,就氣悶郁結了,頭三月胎象不穩,當然要小心啊,我一句都沒說錯!”
裴如衍蒙在原地,整個人仿佛如墜云端,聽著大夫的嘮叨,只覺得耳邊嗡嗡的。
“孩,孩子?”
而后又聽大夫說,很多婦人懷孕頭三月都是先保密的,穩了胎再說,才能更好地保胎。
裴如衍也沒經驗,這會兒腦袋發昏,大夫說,他就信。
最后是怎么將大夫送走的,他都忘了。
在書房中來回走了幾圈,自己都沒意識到無形中走了好多路。
只滿心沉浸在,要當父親了的喜悅中。
要當爹了。
他要當爹了!
裴如衍的嘴角壓都壓不住,歡喜地,眼睛都有些濕潤。
他忽而想到,前些日給央央受了氣。
她懷了孕,被裴徹威脅,還要受他的冷落,難怪她如此生氣。
難怪,她不愿告訴他懷孕之事。
想到這些,他眼中浮現深深的歉疚。
要如何能哄她高興呢?
裴如衍抬步,想去青云院找她,剛走出兩步,又轉身踏回房內。
把私房錢帶上。
雖然她說過不要,但這是一個態度。
不管今晚她說什么,他都要和她一起睡,護著她,否則她睡覺不注意摔下床怎么辦?
實在不行,他也不是不可以睡地上。
能看著她就行。
裴如衍抿著嘴,想了許多,將私房錢拿上就朝青云院而去。
一路上,連男孩女孩的名字都起了好幾個。
不知央央會喜歡哪個,或者央央起名也行,這些都無所謂。
他滿心期待和忐忑,想了一堆說辭。
奈何,在看見房內黑燈瞎火,門窗緊閉時,想好的說辭也沒了用武之地。
漆黑的夜里,無人能看見他的落寞。
紫靈路過,看見站在門外的世子,驚訝,“世子,您怎么在這兒?少夫人已經歇下了,也不好打擾,您看……”
其意不言而喻。
換作玉翡,是不會這么說話的,也就是紫靈,為少夫人抱不平,不太硬氣地驅趕他。
裴如衍的視線落在眼熟的門鎖上,無聲地咬緊了后槽牙,又無力地松開。
這鎖,不是他讓陳書扔的嗎?
怎么扔到這里了?
他在風中站了半晌,將私房錢從門縫中塞了進去,隨后轉身朝書房而去。
今夜,注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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