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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霖聞言大驚,下擺一掀,又跪下,“皇伯公,我父王一片赤誠,他只是因為當年之事,執著于子嗣后代。”
“好了,朕又沒怪你,怎么又跪了,”晉元帝輕輕一嘆,往后看了看,“裴卿呢,他是不打算回來了?”
謝霖心想剛才白解釋了,原來陛下一個字沒聽,想想還是跪著吧,一站一跪怪累的,“表兄他——”
“表兄?”晉元帝眉頭蹙了蹙,思忖片刻恍然大悟,“你們是表兄弟,該是很親近吧?”
這讓謝霖也不曉得該怎么答,“我與表兄是君子之交。”
“淡如水嗎?朕看未必吧。”晉元帝隨意一笑,見謝霖緊張地想解釋什么,他揮斷,看向一旁站得筆直的姜璃,“你就是姜明昌的孫女?”
姜璃頷首,“臣女姜璃。”
晉元帝點頭,“你倒是與你祖父很像,待會出了宮,早些回去與你父母團聚吧。”
“陛下,”姜璃驀然跪下,懇求道,“臣女不敢說祖父無罪,可是祖父的罪并非貪污瀆職,臣女想為祖父討公道,臣女知道諸臣想治罪姜氏,是陛下保姜氏至今,臣女愿意替姜家抵擋風雨,不怕群臣攻訐,請陛下允許臣女于殿上為祖父說話。”
晉元帝越發覺得姜璃和她父親、祖父相像了,京中閨秀能有此膽識的不多,遂生出三分欣賞。
沒錯,只有三分。
剩下的七分是頭疼,晉元帝指腹揉揉太陽穴,“你若是男子,倒是能繼承你父親衣缽。”
姜璃直言,“臣女雖是女子,可依舊能代替祖父完成陛下的差事。”
晉元帝頭更疼了,兩句都與她說不得,“你說要替你祖父說話,那朕問你,你有什么證據證明姜明昌無罪?”
姜璃無言,咬破了嘴唇,待想開口之時,晉元帝搖了搖頭,“你這半年來,一心完成你祖父遺愿,造橋修路受了不少傷,你以一己之力讓別人對你刮目相看,但同時,你也沒有時間去查石料根源。”
晉元帝見姜璃啞口無言,話語變得不再委婉,“或者朕再說直白些,即便你去查,以你之力也查不到。”
“所以,朕說讓你回家,是為你好,朕說你像你祖父,是真的像,但也并非全是褒義,人有的時候不該一味執著。”
姜璃低下頭,捏緊了手,連日趕路本就憔悴的臉更顯蒼白。
謝霖見狀,欲開口,被晉元帝一眼瞪了回去。
大太監適時進殿,“陛下,早朝時間到了,”然后在陛下的眼色下,命宮人帶姜璃出宮。
姜璃雙目無神,跟著宮人快走出殿內時,忽聽晉元帝無奈地嘆了句——
“朕保了你姜氏半年,你也該給朕一些時間。”
聞言,姜璃駐足,終于是明白過來,陛下并非放任不管,雙眸重煥光彩。
謝霖還在殿內思考著淡如水的深意,又被晉元帝帶去了早朝。
早朝之上,果真是群臣攻訐。
但攻訐的不是他,而是表兄。
首先,是御史臺的御史站出來,提出裴侍郎在賑災期間私自擅離,三至金陵,可謂罪一。
幾個御史附和一番,斥責裴侍郎為所欲為。
寧國公不淡定了,站出來反擊,“劉御史怎么不說裴侍郎因何去的金陵?”
“因何都是不對啊,這簡直是不顧規矩,仗著陛下寵信無所顧忌,陛下若放縱下去,今后他恐怕更視律法為無物。”劉御史道。
寧國公冷笑,“裴侍郎三去金陵,是為的籌災銀的妻子,不論功就罷了,竟還籌出罪來了,倘若是你的妻子身懷六甲,你能置若罔聞嗎?”
劉御史就一句,“一碼歸一碼。”
寧國公氣得不行,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彼時李丞相又站出來提及裴如衍抗旨不歸京的事。
謝霖都聽不下去了,“表嫂要生了啊。”
李丞相問,“懷胎生子是婦人本分,裴侍郎去了又何用?裴侍郎就算愛妻,也該先回京復命后再趕往金陵探望妻子,陛下圣旨已下,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都必須以圣命為先,大殿之上諸臣工都做得到,裴侍郎抗旨就是無可辯解的事實。”
謝霖望向金鑾殿龍椅之上的晉元帝,想看看晉元帝的反應,只見晉元帝面色漠然,“陛下——”
“住嘴,”晉元帝皺眉,“朕讓你上殿是論功行賞,你沒有職位,不該開口。”
謝霖欲言又止,心里憋著氣,聽著御史與禮部及李丞相共同彈劾表兄。
寧國公一人不敵天天彈劾人的御史們,好在鎮國公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奈何鎮國公是武將,也不擅長辯論,跟御史們說不到一起。
因鎮國公出來說了話,太子黨的大臣們也逐漸有了行動,兩邊吵得不可開交,唯晉元帝作壁上觀。
此時,吏部尚書再將奏疏呈上,“陛下,裴通裴縣令,向臣行賄一千兩銀,外加首飾金器若干,證物皆保留于家中,并記錄在奏折上,還請陛下過目。”
語畢,大殿陷入死寂,但眾臣的心里就跟炸了鍋似的。
于宣王一派來說,簡直是瞌睡了遞枕頭。
于太子黨來說,那是無語至極,要是吏部尚書早些說,他們就不幫裴家說話了。
裴通是誰?那是寧國公府的二爺!
兩家關系大家有目共睹,并無親戚關系,裴家怎么能像吏部尚書行賄呢?吏部尚書早前是保持中立的,近來隱隱向宣王黨投靠。
所以姓裴的是什么意思?
寧國公府到底是什么政治立場啊?!:xhytd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