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輕聲道：“把你們的頭抬起來，手伸出來。”她的語調不高，說話的語氣中卻有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

女孩們都抬起了頭，伸出了自己的手。

陸知許明白文氏的意思，起身上前觀察起來。

這些孩子的模樣都很普通，勉強能算得上是中等，沒有什么特別出挑的。相貌特點都是老實，樸素的，想來是文氏根據她買人的特點特意挑選出來的。

陸知許看了看她們的指甲，直接刷掉三個。

這三個都是留著長指甲的，不適合帶孩子。

文氏使了一個眼色，那三個女孩子就退了下去。

還剩下四個女孩子，看著都挺不錯的。

“你多大了？會做些什么？”

那女孩飛快地看了陸知許一眼，輕聲道：“回夫人的話，奴婢十五了，會梳頭，做針線活，還會做吃的。”

陸知許點了點頭，又問下一個。

“你呢！”

“奴婢十四歲，什么活都會干，有一把子力氣。”

剩下那兩個女孩她也問了，一個十三，一個十五，都是會干活的。

陸知許比較滿意，但是她只需要兩個丫頭，于是便道：“我家不是什么大戶人家，過的也是鄉下日子，買人是因為家里孩子多，需要幫手。你們若想去高門大院伺候，就自己退下去吧，不嫌棄鄉下人家的留下。

話音剛落，有三個丫頭同時向后退了一步，只有一個圓臉的小姑娘留了下來。

文氏冷冷地看了那三個丫頭一眼，沒說什么。

人啊，有的時候就是命，潑天的富貴都擺在你面前了，你卻往后退一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陸夫人，這些丫頭眼皮子淺，讓您見笑了。”

“沒事，去偽存真，挺好。”陸知許就問那丫頭，“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碗。”

“是婉約的婉？”

圓臉姑娘搖了搖頭，“奴婢不認識字，不知道婉約的婉是哪個，但是奴婢覺得應該是飯碗的碗。”

陸知許忍不住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就她吧，我們也算有緣。”

文氏點頭，揮了揮手讓其他姑娘下去了。

陸知許又問：“你家里可還有什么人？”

小碗搖了搖頭，她早就沒有家了。

陸知許沒說什么，又去看了看那幾個婆子，照例問了幾句話，挑了一個會廚藝，看起來老實又干凈的。

“就這兩個吧！”

文氏當場讓人寫了文書來，兩個大活人加大一塊，才花了三十兩銀子。

要知道災年的時候，三兩銀子就能買一個小丫頭。

當然，這個價格是非常公道的，文氏手里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經過訓練的。在外面隨便買的人雖然便宜，但是質量也沒有保證，有些人甚至還會有些隱性疾病。

陸知許拿著兩個人的賣身契和文書離開了帶帽胡同，回了東街下馬胡同的宅子。

小碗和翟婆子都驚呆了，不是說夫人是鄉下人家嗎，怎么有這么氣派的宅子？

兩個人暈暈乎乎地進了院，發現院子里空蕩蕩的，連個人都沒有，屋里的布置也很簡單。

“我在鎮上有家醫館，平時也忙，很少到這邊來。”

兩人都恭恭敬敬地站著，誰也沒有說話。

“呦鳴村聽過嗎？”

年紀大點的翟婆子點了點頭，小碗則是一臉迷茫，表示不知道。

“我的家人都在鄉下，買人也是想讓你們照顧他們，我好能安心在鎮上行醫。”

表決心的時候到了，翟婆子立刻就道：“夫人放心，我什么活都能干，保證照顧好家里。”

小碗也點頭，眼神帶著幾分堅定，但是沒有說話。

“我這個人也是苦出身，頭一次買下人，也不搞大戶人家呼奴喝婢的那一套，但是規矩還是有的。”

陸知許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翟婆子和小碗聽了，不由得心神一凜，一種本能的敬畏之情從心底升起，二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也不怪她們，實在是陸知許的氣場太過于強大了。她這個平時雖然笑呵呵的，也沒有什么架子，但是畢竟是手上見過血的人，習武者的氣場強大，稍稍外露一些，便能壓得二人不敢抬頭。

“在家里手腳要勤快一些，心要擺正，只要你們本分做事，老實做人，家里是不會虧待你們的。相反，如果偷奸耍滑，又或者做出背主之事，可別怪我下手無情。”

陸知許的口氣冷冰冰的，眼神中也沒有什么溫度，兩個人看了，立刻變得鵪鶉一樣。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做事。”

“小碗也好好做事，絕不敢背主的。”

他們都是受過訓練的人，知道背主的下場，那是任何主家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陸知許點了點頭，又說起二人工錢的事。

按照翟婆子和小碗這個年紀，就算進了府門，也是從最底層做起，沒有特殊事件的話，她們也很難爬到高位。

府門里頭的主子信任的下人都是家生子，外面買來的，始終隔著一層。除非年紀特別小，從小培養，那就另當別論了。

“做飯，洗衣服，帶孩子之類的活也不輕松，家里養了不少雞鴨，少不得你們也要幫忙喂喂食，做些雜事。”

翟婆子態度很好，“夫人放心，不管是什么活，我都會干。”他們做下人的，就得有指哪兒打哪兒的覺悟。

小碗也點頭。

“一個月給你們一兩銀子工錢，以后表現好，還會酌情漲月錢。”

做灑掃的婆子，一個月也就七八百個大錢，粗使丫頭更不值錢了，遇到小氣的主子，一個月五百個大錢就算多的了。

陸知許不小氣，但也不能讓人當冤大頭，這個價格她覺得剛剛好。

兩個人都很感激，這個價錢確實比她們想的略高一些。

陸知許本來想直接帶她們回呦鳴村的，結果騾車剛套好，就聽到了敲門聲，“大姐，你在嗎？”

是棗花的聲音，她好像很著急，“醫館那邊來了個重病號，李大夫和胡大夫拿不定主意，請你過去看一眼。”

陸知許連忙帶著人迎了出去，“怎么回事？邊走邊說。”

棗花一頭的汗，“大姐，是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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