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璐華走進房間，轉身沖站在書柜旁的沐陽招了招手，“進來呀，來看看小柏，他真的特別可愛，特別聽話。”

姚璐華的語氣里，透著母親對自己孩子毫無理由的偏愛。

在媽媽眼中，自己的小孩，是最可愛，最聰明，最招人喜歡的。

沐陽輕握了一下手又松開，猶豫片刻，還是抬起腳走進房間。

和潔白冰冷的病房不同，這個房間很溫馨，放著很多玩具，很多故事書，床單也是兒童款，有沙發有茶幾，茶幾上放著母子倆的合照，照片上姚璐華蹲下身摟著兒子，兩人笑得開心，不像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空氣里有一股隱約的香甜味道，像剛出爐的烤餅干，小朋友都喜歡的那種味道。

姚璐華指了指沙發，“小沐醫生，你先坐。”

說完，姚璐華開始熟練地查看記錄儀器上的生命體征數據，又去打了水，溫柔又耐心地給病床上的人擦身子，換睡衣……

做好這一切，姚璐華坐在病床邊，摸摸兒子的小臉，又摸摸他的腦袋，臉上掛著笑容，眼神里滿是愛意，“你看，他睡得多香，多聽話啊。”

沐陽起身走過來，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孩子，忽略那些儀器的線和管子，孩子真的如同睡著了一般，胸脯微微起伏，臉色如常，甚至嘴角還帶著淺淺的弧度，像是做了什么好夢一樣。

“所以，小柏活下來了，死亡證明是假的，對嗎？”沐陽開口。

姚璐華憐愛地摸著兒子的小臉，沒有直接回答沐陽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開口，“那輛車開的很快，小柏被撞得飛出去好遠，摔下來的時候腦袋先著地，搶救的醫生，腦科醫生都說孩子生命體征越來越弱，器官已經開始衰竭，沒有治療的意義了，。”

姚璐華俯身，隔著面罩，貼上兒子的小手，“可是我不信，我的小柏最聽話了，他舍不得媽媽，怕媽媽會傷心，他怎么可能拋下媽媽呢？”

姚璐華看向沐陽，“我是他的媽媽，媽媽會不顧一切保護自己的小孩的，就算所有人都說小柏死定了，我也要救他，我要讓他活下去！”

“死亡證明是我找人開的，送進殯儀館火化的是我的一個病人。那孩子是先天性心臟病，小柏出車禍的第四天，這個孩子心力衰竭實在救不過來，去世了。我給了那個孩子的父母10萬塊，他們同意配合我，把他們的孩子以小柏的身份送過去，殯儀館那邊也找了關系，在外人眼里，小柏就算是死了。”

沐陽輕蹙眉，有點不解，“可為什么要制造假死呢？”

孩子現在就是植物人的狀態，他們夫妻倆完全有能力有錢照顧，可以大大方方地給孩子護理治療，制造假死的行為會讓很多事變得不方便，顯得多此一舉。

姚璐華似乎是很信任沐陽，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開口道，“小柏出事那會，我知道國外有一個研究機構，研究出一種腦細胞修復的技術，理論已經小有成果，在進行動物實驗了。小柏雖然斷了一條腿，但身體其它器官沒問題，只要把腦袋受的傷治好，說不定就能醒過來了。但在動物實驗階段，完成手術的猴子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問題，所以這項技術爭論很大，在很多國家都是被禁止的，包括我們國家。”

姚璐華說到這，沐陽就明白她的想法，和后續的計劃了，“你想讓小柏接受這個手術，但正規途徑無法進行，還會觸犯法律，所以你才讓小柏假死，目的就是為了能暗中進行手術，是吧？”

姚璐華彎唇笑了笑，肯定了沐陽的猜測，“如果小柏不死，他不可能接受腦細胞修復手術。就像這次的細胞記憶項目，你們找的不也是正常完成移植手術的病例嗎，如果我說讓小柏試試，你們會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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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沐陽沉聲道。

“這不就行了。”

姚璐華苦笑，“如果小柏還活著，那他只能永遠做個植物人，等著耗盡生命那天，我要想辦法救他，就得掩人耳目，很多治療只能偷偷的進行，只有人死了，才不會被發現。”

沐陽兩手搭上病床的床尾欄，她腦子轉得很快，之前的很多線索，她都能快串聯起來，比如姚璐華和張耀輝辭職出來，創建全艾醫療。

沐陽輕嘆了一口氣，“全艾醫療，最初是為了小柏建的吧？”

“是啊……”

姚璐華摸著兒子的小臉，溫柔又慈愛，“我要給小柏最好的，最好的醫療條件，最好的護理水平，最好的環境。”

姚璐華環顧一圈房間，接著開口，“這里，還有被你們找的21層，都是我們為了小柏建的，全艾存在的意義，掙的每一分錢，做的每一項研究，都是為了我的小柏。”

“那腦細胞修復手術，最后是失敗了嗎？”沐陽問。

提到這個手術，姚璐華臉上的慈愛一點點消失，眼中透出濃濃的怨恨，“不是失敗！是根本就沒有進行！”

姚璐華緊緊攥住床單，“我輾轉多次才聯系上那個研究機構的人，想請他們來給小柏做手術，預付的50萬我都打過去了，就在他們出發的前一天，他們居然公開宣布，理論存在問題，技術不成熟，項目失敗，把錢給我退了回來！”

姚璐華狠狠啐了一口，“這群膽小鬼！研究哪有不失敗的，理論有問題就解決問題，技術不成熟就多做實驗，猴身上不成功，就在人身上做，總會成功的！可他們居然放棄了！他們放棄的不僅僅是一個項目，也是小柏醒來的希望！”

姚璐華瞪著眼睛，獰笑著搖頭，“他們放棄了，我不會放棄，我收集他們公開發表的所有資料，買通了實驗室的一個助手，拿到了很多內部數據，我來繼續這項研究！這么多年，但凡是有能讓小柏醒過來的機會，我一個都沒有放棄，我相信我一定能救他的。”

姚璐華激動地說完，深吸一口氣，恢復情緒，摘下面罩，親了親兒子的小臉，溫柔開口，“放心，媽媽一定會救你的，一定會的。”

姚璐華站起來，走向沐陽，“這么多年，項目一個個失敗，小柏的情況也越來越不好，我看著希望變成絕望，就在我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我了解到沈研究員的細胞記憶項目，這讓我重新看到了希望，我的小柏又有救了！”

姚璐華抓住沐陽的手，眼神里全是興奮和瘋狂，“躺了這么多年，小柏肌肉萎縮嚴重，就算最后能醒來也沒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可只要項目成功，把小柏的器官換到另一個人身上，那個人有健康的四肢，有小柏的記憶，能知道我是媽媽，那小柏不就等同于醒過來了嗎？小沐醫生，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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