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的時候。

玄蒼的表情很認真，也很嚴肅，認真嚴肅之中，又帶著一絲期待。

顧寒看得出來。

對方的好戰并不是裝的。

“四脈鎮守。”

“我也見過了不少，可像你這樣特殊的，我還是頭一次遇到。”

“我特殊？”

玄蒼挑眉，淡淡道：“何以見得？”

“直覺。”

顧寒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彭黎，平靜道：“因為你和他，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你的表現，不是一個鎮守該有的。”

輪回鎮守。

職責便是守護輪回法則，維持輪回秩序，鎮壓一切敢于違背輪回長河規矩的存在。

巴多也好。

彭黎也罷。

哪怕就是涂山這樣剛直不阿的性子，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私心，只是不論私心的多寡，沒人敢將自己的私心私欲凌駕在鎮守職責之上。

可……

玄蒼敢！

從頭到尾，他都知道顧寒這群人的所作所為，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行使過半點輪回鎮守的職責，反而個人的私心私欲展示得淋漓盡致！

似看出了顧寒的想法。

他淡聲道：“你是不是覺得，將自己的興趣好惡凌駕在鎮守職責之上，很不稱職？”

“豈止是不稱職？”

顧寒淡淡道：“簡直非常不稱職！”

玄蒼笑了笑。

又是看了一眼輪回長河，他感慨道：“若當鎮守的代價，便是拋卻自己的興趣好惡，便是舍棄自己的私心私欲，那與傀儡何異？這樣的鎮守，換你來當，你愿意？”

“抱歉。”

顧寒淡淡道：“沒興趣！”

“我自然也是不愿的。”

說到這里，玄蒼深深看了一眼他：“而且，你其實想錯了。”

“什么錯了？”

“你覺得我不稱職，只是因為你不像我了解你那樣了解我……我鎮守長河九十七個紀元以來，雖說不像其他人那般兢兢業業，盡職盡責，更沒有將自己的鎮守權柄看得有多重，可我反而沒有犯下絲毫的過失，哪怕是當年那件事我也……”

語氣一頓。

他突然問道：“你可知道是為什么？”

“因為實力！”

“因為自信！”

沒等顧寒回答，他目光一垂，落在了自己的雙手上，幽幽道：“更因為……我的拳頭夠硬！”

“只是很可惜。”

“礙于身份，我不能過多外出，鎮守長河的這些歲月以來，除了……我幾乎沒有遇到過什么像樣的對手，難免寂寥無趣！”

“可今日，你來了！”

話落！

他腳步輕輕一邁，已是來到了長河之上。

身形落下的剎那，輪回長河瞬間暴走，轟鳴聲大作，一道浩瀚無邊，霸道剛猛的傾天偉力也隨之籠罩在了長河河面之上，讓一眾囚徒肩頭一沉，心里也是一沉，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對他們。

玄蒼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目光一一掃過，漠然道：“今日遇到了個好對手，我心情不錯，你們從哪里來的，都給我滾回哪里去，免得壞了我的雅興！若是敢敗了我的興致……你們也就別回去了！”

“你說如何便如何？”

一名滅道境囚徒冷笑了一聲，有恃無恐道：“輪回長河一十三名鎮守，如今只剩下了你一個，你莫非還能把我們全都……”

剛說到這里，長河之上，那道霸道浩瀚無邊的無上偉力忽而一凝，竟瞬間化作了一道迅猛凌厲的拳勢，直接落在了那囚徒身上！

長河之上！

疾風驟起！

疾風之中，無盡的輪回法則凝聚，似有虎嘯龍吟不絕于耳！

風起！浪涌！

道消！身死！

半晌之后，長河河面逐漸平靜，那囚徒的身形已是徹底消失不見，唯有一聲聲龍虎之嘯，依舊在長河之中盤桓不止！

鴉雀無聲！

雖然說那滅道境囚徒在他們之中并非最強，可如今一擊被秒殺……

莫非。

他已經觸摸到了傳說中的無涯境了不成？

瞬間！

眾囚徒被自己腦子里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

“不聽話？”

玄蒼瞥了瞥他們，身形不動，依舊負手而立，語氣也一如先前的淡漠。

“那就先宰了你們！”

眾囚徒一言不發。

他們并不懷疑，對方能做到這樣的事，只是……就這么灰溜溜回去，他們實在有些不甘心！

再進一步！

即是輪回盡頭！

殺了玄蒼！

便能一窺終極輪回之謎！

這樣絕佳的機會若是就此錯過，怕是終生都不會再有了！

下意識的。

他們的目光落在了顧寒身上。

玄蒼強得不可思議。

顧寒的強橫，也同樣超出了他們的理解！

“給我點時間？”

玄蒼看著顧寒，笑問道：“我滅了這幫烏合之眾，再來跟你打一場？”

“怎么？”

顧寒平靜道：“你怕了？”

“怕？”

玄蒼失笑道：“你該不會真的以為，這幫只能算得上烏合之眾的墻頭草能掀起風浪？”

“烏合之眾，也得看怎么用。”

顧寒看著他，反問道：“有時候草多了，照樣能把人纏死！”

說著。

他朝遠處瞥了一眼，劍鳴聲忽起，一道幽光突然由遠而近，落在了他手中，化作了一柄黑晶長劍，劍鋒一轉，直指玄蒼！

“你的建議不錯。”

“不過我趕時間，你不如兩只手一起用？”

“夠自信！”

玄蒼贊了一句，挑眉道：“不過你確定扛得住？”

“我覺得我還行。”

顧寒想了想，認真道：“要不你把兩只腳也用上？”

玄蒼笑容不變。

“忘了告訴你，我剛剛那一拳，用了大概……三分力道。”

“裝？”

“不。”

玄蒼搖頭：“我怕出手太重，一下把你打死，那樣就太過無趣了！”

顧寒笑了。

“怪不得娘們唧唧的！”

看著玄蒼，他眉頭一挑，劍尖晃了晃：“來！求你！打死老子！”

玄蒼的眼睛瞇了瞇。

氣氛驟然緊張！

下一瞬，玄蒼身形竟是突兀地消失不見，整個輪回長河直接失控暴走，當場沸騰了起來，血黃色的霧氣不斷蔓延，瞬間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同一時間！

而顧寒的面前也突兀地多了一只拳頭！

玄蒼的聲音隨之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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