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刀鋒又是一震，一抹鋒銳中帶著張狂的造物偉力氣機懸在了千夜眉心三寸，來自生命層次上的差距，讓千夜承受了無比巨大的壓力，身體微微顫抖，似隨時都要彎下來一樣。

可……

這并不妨礙他對寂滅之道本質的探究和追求！

“寂滅之道么？”

張狂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嗤笑道：“不過是以萬物凋零為薪柴，燃盡眾生生機成就自身罷了！這種小道，也配拿來問我？”

“本君問你，真是多余！”

雖然陷入了頓悟狀態，可魔君的張狂桀驁是深埋骨子里的，說話很不客氣，“你根本不懂，你所謂的寂滅之道，本質上不過是吞噬掠奪之小道罷了，并非本君想要的寂滅大道！”

“知道你為何遲遲不能更進一步？”

盯著張狂，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因為你的眼界太窄，因為你的心胸太狹，因為你所謂的張狂……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瞬間！

張狂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因為千夜的話，讓他想到了一段極其不好的回憶。

他叫張狂。

可曾經的他并沒有如此張狂，只因有一次他只身挑戰一位所有人眼中的萬古天驕，一位自出世以來便從無敗績的當代第一人，結果同境之下，他連一招都沒有撐過，便慘敗于對方之手。

彼時。

對方給他的評價和千夜極其類似！

自那以后。

他索性徹底放開自我，性子越來越偏激，行事越來越狠辣，漸漸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我要你！”

“死！！！”

刀鋒再震，天穹內血雷交織，一道道造物威壓落下，壓得老鯉一眾山珍野味難受得想要吐血，壓得端木敬面色發白，兩腿發抖，好懸沒當場跪下來！

“轟——”

長刀微微下落，一道血色裂痕悄然顯現，須臾間已是蔓延到了千夜面前！

然后……

被他一只手穩穩地接住了！

什么！！！

張狂瞳孔猛地一縮！

這一幕。

和先前極其相似……不，他這一刀帶著必殺之意，帶著曾經的怨氣，雖然身上有傷，可爆發出來的威勢比先前還要強了三分，可千夜反倒是接的比以前更輕松了！

在所有人驚悚的目光里，那道幾乎能把世界都分成兩半的血紅色裂痕，只蔓延了不過數尺的距離，便在千夜的掌中終結。

“寂者。”

“不可逆轉，不可更改，不可轉變。”

千夜左眼忽而流轉過一抹幽光，看著張狂幽幽道：“便是萬物湮滅之前的……終極沉寂。”

話落。

那一道不斷扭曲掙扎的血紅色裂痕突然靜止不動，變得幽黑死寂，像是被墨染過，像是被奪去了一切活力和光彩！

“你！！”

張狂瞳孔又是一縮，根本沒想到寂滅之道竟然還能有這樣的一層含義……不！如今千夜展示的，只是寂滅之道的一部分，而非完整形態！

“滅者。”

“便是終結，終結萬物，終結所有，終結……存在的意義。”

隨著千夜再次開口。

他右眼的灰光忽而大盛，和左眼的幽光交相輝映，漸漸融合在了一起。

身前。

那一抹宛如被徹底凍結，失去了一切活力的刀痕，竟像是被徹底抹去一樣，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里，失去了存在的痕跡！

一同失去存在痕跡的。

還有張狂以自身造物偉力凝聚出來的那柄血紅長刀！

自降臨以來第一次！

張狂眼中出現了一絲驚恐之色！

他發現。

寂滅之道的確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簡單，那么狹隘，那么弱小——至少在千夜這里是如此！

此刻他心中突然沒了再進一步的念頭！

因為千夜此刻展現出的寂滅之道，早已消弭了高層次生命帶來的壓制，早已和他站在了同一起點之上！

“轟——”

顧不上后悔！

顧不上大意！

求生本能占據了絕對的上風，他大手一松，任由長刀被抹去存在，腳步一邁，便要直接離開這里！

只是……

他明明是往前邁出了腳步，卻發現自己竟是后退了一步！

然后……

一步又一步，不過瞬息的功夫，已是距離千夜只有丈許的距離！

就好像……不！

他身后就是出現了一道吸力，一道幾乎能讓萬物歸無，一道連他都難以抵擋的拉扯之力，不斷牽引著他后退！

猛地回頭！

他發現千夜眼中的灰黑光芒早已徹底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枚拇指大小的幽暗漩渦，漩渦中似有億萬星辰寂滅坍縮，似有無窮世界湮滅，最終都歸于了無窮無盡的虛無。

“這是……”

雖然只是個雛形，可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漩渦的本質，那是只存在于混沌天象之中，無人能領悟，無人能掌控的力量！

“寂滅之道！”

“便是終結，便是抹除，便是……歸墟！”

千夜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張狂沒說話，在他復雜驚恐的目光中，那漩渦越來越大，拉扯之力越來越強，吞噬了天穹，湮滅了地陸，終結了一切有無，也……包括他自己！

他的一切早已被粉碎成了點點滴滴，徹底消亡歸無，他也早已看不到一切，唯有魔君孤傲桀驁，帶著一絲空虛，帶著一絲寂寞，帶著一絲冷意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不止。

“自今日起！”

“眾生見我如見永夜，永夜之后，再無黎明！”

場間。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他們看著千夜眉心突然出現了那枚讓足以讓萬物生靈都顫抖的小漩渦，看著張狂不可一世的張狂突然消失不見，看著孤高冷傲的魔君雙手再次負起……然后身體一顫，一個趔趄，虛弱得差點一頭栽倒！

“這神通有點意思，比寂滅之道要強得多，有什么名頭？”

冷不丁的。

一道聲音在千夜背后響起。

魔君身體一震！

他的手突然不顫抖了，背脊亦是挺得筆直，緩緩回身，看著不知何時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顧寒，深深吸了口氣，認真道：“墟！”

顧寒看著眼皮直跳，額頭隱隱見汗的千夜，一臉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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