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這次。

比如事關顧寒。

“師父！！”

她又喊了一聲，語氣有點重。

“恩……”

原本空寂一片的大殿內，突然想起了一道沙啞腐朽，蒼老的不像話的聲音。

“又怎么了……”

似是太過蒼老，似是沉眠太久，她反應極慢，語速極慢，聽得蘇蘇越發沒耐心了。

“我在問你，為什么要幫他們？”

“幫誰？”

“他們啊！”

“他們是誰，為師想不起來了。”

蘇蘇更生氣了，氣得不想說話了。

那歸寂者卻依舊是那副慢吞吞到了極致的語氣，嘆道：“小丫頭別生氣……師父活了太久，老眼昏花了，看不清，也聽不到，也不想聽了……”

蘇蘇冰雪聰明。

哪里還不明白她的意思？

眼睛眨了眨眼。

突然就不生氣了！

“師父，您好像什么都知道？”

“……知道又有什么用？”

那歸寂者沉默許久，才輕聲道：“一切早已注定，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結果也終究無法挽回，也終究……是我們欠他們的……”

蘇蘇心里一動，好奇道：“欠誰的？”

那歸寂者再次沉默，直至許久之后，直到蘇蘇快沒耐心了，她才幽幽道：“這誰數得清？”

蘇蘇有些無語。

“師父，你好像有很多秘密瞞著我？”

那歸寂者沒回答，又是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動亂將至，這段時日，你便不要出去了，好好留在這里，消化在密殿里所得的機緣。”

“師父，我……”

“以你現在的修為，幫不了任何人，也幫不了他。”

蘇蘇心里又是一動！

她無比確定，她這個看似做什么事都慢一拍，糊里糊涂的師父，其實早已洞悉明白了一切！

也包括顧寒的事！

旁人不清楚，顧寒自然明白，三日凌空，三顆母盤齊現世，自然不是個巧合，而是那兩名歸寂者所為！

要找的。

自然便是太初道人！

感受著三顆驕陽的熾熱，他突然想到了當日里蛻變生命層次的時候，見到的那四座象征著四道源頭的祭壇！

相比之下。

這母盤威能雖然可以稱得上無窮，可比之那四座祭壇，依舊有些不夠看，似乎少了一枚命運母盤，連帶著其余三顆母盤的威能也有所缺失了。

只是——

剛要好好感受三枚母盤的力量，一股大禍臨頭的感覺突然浮上心頭！

“不好了公子！”

同一時間，意識空間內金光微微一顫，原本久不開口，躲藏得極好的印靈突然說話了，聲音里滿是緊張！

“好像不對勁！”

“怎么了？”

“我覺得，我可能要被發現了！”

顧寒心里一沉！

沒等他開口，心中那道大禍臨頭的感覺又強了不少，而那三顆橫掛天穹，幾乎占據了他全部視野的大日微微一顫，光芒又比先前要璀璨了三分！

帶著無比濃郁的四道之力，光芒似有破開一切虛實有無得能力，落在身上的瞬間，他便有種自己的一切所有都被三道光芒掃過看穿的感覺！

甚至于！

連他的意識空間最深處也不能幸免，被這三道光芒緩緩滲透了進來！

“哎呀！”

“哎呀呀！”

三色光芒不斷蔓延，因果時光輪回之力交織，印靈驚呼不斷，操控著那枚鎏金印記不斷躲避了起來！

意識空間本是虛幻之地，自然有無窮大，可被這三道光芒滲透的瞬間，似乎有了界限，隨著滲透進來的光芒越來越多，印靈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之中！

壞了！

顧寒心里又是一沉！

母盤威能，猶在歸寂者之上，歸寂者看不透他的秘密，母盤可未必！

更重要的！

那枚鎏金印記，代表的自然不只是天命氣運，更有著那書生幫他篡改命運軌跡的手段，一旦被照破……他也就等于當場暴露了！

“完了完了！”

印靈驚慌失措，語無倫次道：“這母盤到底是個什么玩意……主人老爺大意了大意了……他應該把我加強一些的……”

顧寒沒說話。

眼見印靈在三色光芒的搜尋下，近乎無路可走，情況也已是萬分危急，他也沒再猶豫，便要將書生贈予的第三枚錦囊拿出來！

他的舉動，瞬間引起了九名司主的注意，目光紛紛投了過來，很快發現了異常的地方！

不對勁！

顧寒不對勁！

母盤沒有生命，沒有自主意識，對待所有生靈都應該是一樣的，可……他們卻發現，籠罩在顧寒身上的三色光芒，似乎比其余人身上的要濃郁了幾分！

“有問題！”

歸來的五名司主原本就對顧寒有很大的意見，此刻異狀，面色俱是冷下來！

“早猜到你不對勁了！”

冷冰冰開口，其中一人瞬間來到了顧寒面前！

“你到底……”

刷的一下！

剛說到這里，那三道籠罩在顧寒身上的光芒之中，那道象征著輪回母盤的血光微微一顫，忽而平移了一瞬，落在了顧寒身后十余丈的地方！

“嗡——！”

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突然扭曲了一瞬，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破碎聲，那血光竟是當場照出了一道身影！

探知到異常！

那血光要比先前濃郁了十倍不止，連帶著其余兩道光芒也放棄了搜尋顧寒，目標一轉，直接落在了這人影身上！

包括九名司主在內，眾人瞳孔猛地一縮，俱是看了過來，心中如同卷起了驚濤駭浪！

命運塔下！

三世鏡面前！

九名無涯天境的眼皮子底下！

竟然——

藏了一個人！？

“晦氣！”

“真他娘的晦氣！”

三道遠比先前濃郁刺目十倍的光芒照耀下，一切存在都無所遁形，一道頗為狼狽的身影也罵罵咧咧走了出來！

身穿灰衣，相貌普通。

修為不祥，屬于仍在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種存在。

可——

單從那罵罵咧咧的語氣，顧寒便第一時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除了蘇云！

這世間還有誰這么沒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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