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微閃。

她下意識抬起了手臂。

“不要碰！”

一聲輕喝突然自內殿傳來，一層歸寂光焰也隨之落在了她的身前，化作了一層似有似無的屏障，將那光芒徹底隔絕在了她身外！

“嗡——！”

沒等蘇蘇再開口，那流光一顫，竟是變得血紅一片，旋即徹底炸開，化作了億萬道比發絲還要細了無數倍的紅絲，像是有自我生命一樣，在那層光焰屏障上瘋狂扭曲掙扎，不斷想突破進來！

只是——

那層光焰雖薄，卻像是世間最堅固的屏障，任憑那紅絲如何施為，依舊是巋然不動！

“師父。”

“這到底，是什么？”

蘇蘇這才反應過來，看著那密密麻麻近在咫尺，宛如有自我生命一般的紅絲，頭皮發麻，心有余悸。

“這是輪回之源。”

那歸寂者似乎半點不意外，淡淡道：“若是與你融合，固然會給你帶來無上的權柄實力，可亦會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和難以預估的后果！”

頓了頓。

她又是補充道：“不只是輪回之源，那因果之源和時光之源亦是一樣，看似是一樁前所未有的造化和機緣，實則后患無窮！”

“為什么？”

蘇蘇有些不理解，“您剛剛不是說了，這是母盤在救世，反哺氣運給造物世界嗎？”

“是反哺。”

那歸寂者平靜道：“只是卻不完整。”

“什么意思？”

“想要真正救世，四道之源，缺一不可，可如今么，卻只有三道……還少了一道命運之源！”

蘇蘇心里一動，突然想到了顧寒身上的那枚主角印記。

“這可真是太可惜了！”

她故作遺憾地他嘆了口氣。

“……誰說不是呢？”

那歸寂者似乎并沒有揭穿她的想法，沉默了半瞬，亦是嘆道：“唯有四道之源齊現，方能完整，方能平衡，方能沒有隱患，方能……應運而生一個真正的救世主！”

“一個？”

蘇蘇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的字眼。

“事實上……”

那歸寂者平靜道：“這四道之源，本就應該落于一人之身，相互牽制之下，才能徹底消弭弊端，才能真正地獲得無上權柄，才能……擁有一絲救世之威能！”

“可是……”

似乎知道蘇蘇想問什么，那歸寂者又道：“沒什么可是的，三道失衡，根本不可能強行加于一人之身，故而這母盤便退而求其次，將三道之源落在了三人身上，只是如此做終究是落了下乘，創造出來的，不過是三個殘缺不全的怪物罷了！”

“殘缺？”

“無心者，御因果，無情者，御時光，至于這輪回之源么……需得無生者才能駕馭。”

蘇蘇心里一緊，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什么是無生者？”

“自然便是死人。”

那歸寂者淡聲道：“方才你若是和輪回之源結合，它會先將你殺死，然后……從輪回中拘出你的肉身殘魂，將你化作無生無死，跳出輪回的活死人！”

蘇蘇突然沉默！

“師父！”

半瞬之后，她突然抬頭，盯著眼前的兆億紅絲，語氣不善道：“有沒有什么辦法，能一把火燒了這些東西？”

“徒勞而已。”

那歸寂者道：“輪回之源，來自母盤，母盤不滅，你便是燒了它萬千次，它還能出現萬千次！”

“那可怎么辦？”

蘇蘇蹙眉，有點犯愁：“它好像纏上我了。”

“無妨。”

兩道渾濁蒼老的目光悄然自內殿投來，落在了無盡天穹之上，直視那輪回母盤，一道蒼老腐朽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咱們相伴無數歲月，也算是有點交情了，你能不能給老身一個面子，放老身這徒弟一次，另尋他人可好？”

蘇蘇一怔。

母盤，還能聽懂人話的？

“師父，這能行嗎？”

她表示懷疑。

“當然可以。”

那歸寂者淡聲道：“為師的面子，它還是要給一點的。”

一息。

兩息。

三息……母盤卻沒有任何反應，而蘇蘇面前那層光焰屏障上，那紅絲似乎發了狂，扭曲得更厲害了。

鴉雀無聲，氣氛突然有點尷尬。

“師父……”

蘇蘇小心翼翼朝內殿看了一眼。

刷的一下！

下一瞬，那道原本渾濁蒼老的目光突然一變，竟是帶上了無邊的煞氣和鋒銳，內殿之中，竟是響起了一聲嬌喝，聲音清清脆脆，帶著幾分火氣，哪里還有先前半點腐朽疲憊的模樣？

“給臉不要臉！”

“你信不信老娘現在就反了造物一脈，將這些造物生靈殺個干干凈凈，一個不留……斷了你的根？”

蘇蘇：“？？？”

一聲之威，猶如萬千春雷齊鳴，天穹之上，那輪回母盤微不可見地顫了顫，她面前的那些紅絲突然如潮水一般快速退去，重新化作了一道流光，沒入了無盡的虛無深空之中，消失不見！

蘇蘇：“……”

鴉雀無聲，氣氛變得更尷尬了。

“師父，您……”

“你聽錯了。”

那歸寂者再次開口，聲音竟又是變得蒼老腐朽，充滿了疲憊，仿佛隨時都要徹底歸寂而去。

蘇蘇很識趣地不再問。

只是心底對這個師父的來歷更加好奇了起來，因為她覺得，對方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師父，您知道的好像特別多？”

“活得久了，見的自然也就多了。”

“那……”

蘇蘇心里又是一動，好奇道：“您對四道之源的秘密，對真正救世之主的事了解這么多，莫非也見過？”

那歸寂者不答，內殿之中，似有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響起。

豈止是見過？

見她不答，蘇蘇再問：“師父，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命運母盤選人，會選什么樣的？”

“……自然是無命之人。”

那歸寂者幽幽道：“唯有無命，方可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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