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匣上還掛著一把鎖，婁氏換了個位置，在床尾的地方摸出了一把鑰匙。

婁氏借著一點兒月光，用鑰匙打開了鎖頭。

木匣子一打開，婁氏便看到里頭那兩錠白花花的銀子，那兩錠銀子便是沈大夫借給她的那十兩銀子。

剩余的便是十多顆金豆子，以及五六顆碎銀子。

這個木匣子一塊銅板也沒有，婁氏知道老馬氏放在了梳妝臺上的抽屜里鎖著。

婁氏想了想，最后把裝著銀子和金豆子的木匣子塞入懷里。

等她拿著銀子從婆婆屋里出來，路過堂屋時，發現兩道人影趴在桌子上，婁氏也沒上前查看情況，快速離開了前院。

婁氏也不擔心自個兒男人，她揣著銀子，并沒有回她那屋。

只見她來到后院，摸到角落里，輕輕地推開后院通往外面竹林的后門，來到院子后面的竹林里。

此時，竹林里一片漆黑，密密麻麻的竹子，將外頭兒的月光擋得嚴嚴實實的，一點兒也沒滲進林子里。

婁氏也看不清竹林里頭的模樣，她摸到一顆竹子旁蹲下，用手在竹子根部刨了個坑，把銀子埋了進去。

婁氏從懷里掏出一把剪子，往面前的竹子上用力劃了幾剪子。

她看不到剪刀有沒有在竹子上留下印記，只能拿手摸。

等她摸到竹干上的幾條劃痕后，又牢牢記住來時的路，她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竹林。

既然這次下藥沒有毒死顧家人，婁氏很清楚，她就算是拿到了銀子，這銀子只要還在她身上，她也護不住，她只能用這種法子，才能保住那些銀子。

婁氏又跟來時那樣，無聲無息地摸黑回到顧家。

次日一早，婁氏天還沒亮便起來收拾灶房，等她把鍋洗干凈后，才發現堂屋里的桌子上還放著碗筷沒收拾。

婁氏端著一盆水進堂屋收碗，一進屋，便發現老馬氏和顧老田兩人正頭朝下地趴在桌子上，看不清臉色。

婁氏不緊不慢地將桌子上的碗放進盆里過了一邊水后，這才上前去叫兩個老家伙。

“婆婆，公公。”婁氏伸手輕輕地推了推老馬氏，這一推才發現不對勁兒，婆婆的身子早就硬了。

婁氏當即不敢動了，她抖著手，快速將裝了碗的盆端進灶房。

只見她慌慌張張地將碗洗干凈，又把洗碗水倒了個干凈，這才跑去前院各屋門前叫人。

等顧家眾人支撐著面條似的腿來到堂屋，大家這才發現爹娘/爺奶就這么趴著去了。

小馬氏瞪著眼，只覺得不可置信。

到了這會兒，顧家人都沒想到他們是被下毒了，大家還以為是吃了什么吃壞了肚子。

大家也沒想到爹娘/爺奶就這么去了。

小馬氏上前站在老馬氏身后，用力把人扶起來。

老馬氏那張烏紫發青的死人臉，頓時顯露在眾人眼前，一張臉剛一露面，屋里那些本就虛弱的兒子/孫子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娘耶！”四個兒子嚇得一連后退了好幾步。

小馬氏人在后面，沒有第一時間看到老馬氏那猙獰的死樣，等她低頭一看，立馬嚇得手一松，嘴里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啊！！！”

“嘭！”老馬氏的額頭猛地磕在了桌子上。

婁氏站在門外，看著屋里的眾人，目光幽幽地落在已經死了的老馬氏，心里只覺得痛快極了。

這老虔婆終于死了！

她終于死了！

我這也算是為那些夭折的女兒報仇了吧？婁氏在心里問自己。

老馬氏和顧老田死了，堂屋里的眾人陷入了一片寂靜中，默默地消化這這一切。

良久后……

“娘好像是中毒了……”老三家的喃喃道。

“對，娘肯定是中毒了！我們也中毒了！”老二家的小馬氏慌里慌張的，眼睛不停地在屋里掃著，似乎在找什么。

老四家的害怕地躲在自家男人身后，“昨天咱們都吃壞了肚子，爹娘許是年紀大了，這才沒有熬過去……”

大家一時間都沒有往婁氏身上想。

畢竟，婁氏好欺負，老實窩囊的形象實在是深入顧家人心多年。

大家真沒想到婁氏居然會干出下毒的事兒來。

“可這不像吃壞肚子啊，倒真的像中毒……”老三家的再次提醒大家。

“吃壞肚子就是吃了有毒的東西，才會拉肚子，娘那模樣跟中毒一樣，也沒什么好驚訝的，我小時候見過誤食毒蘑菇的人，模樣好像跟娘差不多。”顧老四家的解釋道。

“要不，咱們去找沈大夫來看看？”小馬氏提議道。

“你有臉去，我可沒臉去找沈大夫。”顧老三家的拉著一張臉。

顧家老三這話一出，眾人又不說話了。

老馬氏雖說最后是借銀子，可到底是把人給得罪了，這會兒，誰還有臉上門去叫人？

就算去叫人，沈大夫也不一定會來。

最后，顧家兄弟倆，打算先給爹娘準備兩副棺材，把兩位老人先給安置好。

等棺材買回來后，問題又來了。

老馬氏和顧老田因為死了太久，四肢早就硬了，棺材買回來，十幾個大小伙子，愣是折騰了大半天，才勉強讓兩位老人躺下來。

沈蓉聽到顧家消息時，已經是顧家兩位老人入墳的時候了。

顧家十九個孫子，再加四個兒子，喪事辦得倒也熱鬧。

老馬氏和顧老田入墳當天，沈蓉只在祠堂那邊遠遠地看了一眼，并沒有上前。

剛過晌午，劉金鳳便一臉笑意地來到沈蓉家。

“哎，三娘你來猜猜我剛才過來時，隔壁那好在鬧什么？”

“還能鬧什么，分家唄！”沈蓉手拿著一件小衣，頭也不抬道。

這年頭講究父母在不分家，顧老田夫妻倆都走了，顧家四個兒子的兒子都大了，爹娘也沒了，不分家是不可能的。

“嘿，還真被你猜對了！”劉氏有幾分驚訝。

“婁氏和她女兒，還有顧大慶都被從屋里趕了出去，說是沒有兒子，沒資格分家里的錢財，嘖嘖嘖……這幾個兄弟也太過分了！”劉金鳳一邊說一邊感慨。

沈蓉沒接話。

她還在想著昨天爹跟長生爺爺說的話。

她也沒想到時隔一日，老馬氏和顧老田居然都死了。

找麻煩的人沒了，也不知道爺爺還去不去縣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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