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的心在顫抖。
手拿大刀的他,也砍了一個黑衣人呢。
雖然對方已經被前面的隊友砍傷了,他算是撿了便宜,可這是上了戰場啊!
他在戰場上。
啊啊啊
賈赦好想尖叫,好想大吼,好想……喊爹!
可是沒時間。
一點時間都沒有。
藍枝他們已經調轉馬頭,又殺回來了。
被保護在后方的他當然也不能太慫。
外甥女不想認他。
若不是說了東府大嫂遇險,也許都不會理他。
他對不起她,對不起父親,對不起……她一家。
賈赦迅速調轉馬頭,大吼道“殺”
一聲殺,好像賦予了特別的力量,身上澎湃著無盡力量,他手起刀落的砍下一顆腦袋。
不過同一時間,他的肩頭也是一痛。
就在賈赦以為自己小命休矣的時候,藍枝的大刀從旁插來,生生的抵住了對方的劈砍。
她挺生氣的。
殺敵是要講究技巧的。
瞞干就是傷敵一千,自傷八百。
這在戰場上,也算大忌。
沒有哪個兵愿意跟這樣的將軍。
這意味著,他們都活不久。
藍枝的大刀替大舅擋下一劍時,氣得想罵他娘。
但也沒時間罵,她的大刀以極快的速度從擋格反過來往對方那邊一壓,緊跟著猛的揮起。
大量的鮮血混著燙人的白色腦漿從黑衣人半顆腦袋上落下。
一個黑衣人發現不對,拔馬不顧一切外逃時,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句他們誰都聽不懂的話。
但聽不懂,不代表沒聽過。
“倭寇,是倭寇!”
賈赦目眥欲裂。
他們家怎么又會惹上倭寇的?
而且這些人……
“殺”
寧夏十三衛一聽是倭寇,哪能讓他們逃了?
藍枝舍不得自己的大刀,縱馬時一個探身,抓起不知哪個黑衣人丟下的長劍,猛的一擲……
正中目標人物的后心。
她這邊得手了,其他十二人當然也不會閑著?
雖然大家騎的同樣都是馬,但明顯,十三衛這邊的人在馬技上更勝一籌。
“留兩個活口。”
眼見他們三下五除二,就要把人殺干凈了,賈赦忙大喊留兩個。
實在是不留不行。
倭寇不可能跑這么遠,目標如此明確的殺大哥大嫂一家。
背后之人得掏出來。
“放心,留著呢。”
說話的男子腳下,正有一個匆忙、慌張摔下馬的黑衣人。
這邊的活做完了,那邊……
馬車前的黑衣人早在發現他們那邊不對的時候,就開始醞釀著逃跑。
但他們的小心思連馬車中的白老大夫都看出來,更不要說沈檸和府衛們。
“風緊,扯呼”
說話的黑衣人拔馬才要走,聞佩蘭的長鞭‘咻’的甩來,正好圍在他的腰間。
可他的馬兒已經感受到主人的意圖,畢竟屁股上都挨了一巴掌。
它呼的竄了出去。
身體被扯住的黑衣人沒有半點意外的‘啪’的摔在地上。
他才要起來反抗,范大明的大刀又已經架到了脖子上。
他額上的青筋控制不住的跳了跳,到底放棄了反抗,反而避著刀,小心的轉過頭看向沈檸,“你是寧國府沈夫人?”
沈檸“……”
“……嗬!”
看到她沒說話,黑衣人笑了一下,“想不到你的命這般大。”
她在這里,老大的任務就失敗了。
他……也失敗了。
可恨賈珍都沒槍,她一個內宅的婦人,居然隨身帶了一把傳教士的火槍,還打的甚好。
“不過,你的命大,你的夫君賈敬就不行了。”
他笑著道“還有賈珍,你們再遲一步,就得給他收尸了。”
這個女人害了他們,那也別想得好。
“恭喜你,賈敬應你而死,你成寡婦了。”
說著,他猛的按住范大明的刀在脖子上一抹。
鮮血噴濺在雪地上,觸目驚心。
沈檸看著那騰了一點點熱氣的血,心頭發顫。
她顧不得管這個人,拎著上好最后彈藥的火槍轉向聞佩蘭,“去太玄觀,快!”
雖然可能早就遲了,但總要去看看。
紅樓里,賈敬死于亂七八糟的所謂丹藥,這里……
雖然穿來之后,只見了一面,但沈檸知道他才是賈家的定海神針。
所以,紅樓夢中他死后,賈母才會哭得那般傷心。
皇帝那樣看不上賈家,在他死后,也額外恩旨,追賜五品之職。任子孫盡喪禮畢扶柩回籍外,還著光祿寺按上例賜祭。
如今……
雖然賈家已經和書中的賈家,完全不一樣了,可賈敬在,沈檸的心是穩的。
她知道他還在秘密關注賈家,有什么事做出格了,他也能替她兜上一半。
馬跑的很快,后面寧夏十二衛也跟著藍枝一起追了上來。
倒是賈珍,因為有傷,還只能坐車慢慢跟上。
他在心里祈禱父親沒事。
父親那么厲害,他都死里逃生,父親不可能連最后一面都不讓他見。
賈珍心里在祈禱,但臉上的惶恐那般明顯。
白老大夫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行醫多年,老頭見多了生死。
不過這世道對女人尤其苛刻。
那黑衣人臨死的幾句話,分明在陰沈夫人。
也不知道這位珍大爺懂不懂。
老頭有些發愁。
深宅大院里,無聲無息死的婦人太多了。
很多時候,明明是男人的錯,可是最終,男人都會撇到女人身上。
由女人替他們承受后果。
在女人承受后果后,他們的心……就安了。
白老大夫微微閉上眼睛。
太玄觀那里,可不止有賈敬。
希望那些人都無事吧,若是有事……,沈夫人身上,恐怕又要背些東西。
時間在這一會,好像變得極長,卻又好像變得極短。
沈檸的腦子亂糟糟的。
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想。
越來越近了。
不是太玄觀著火,但……曾經她和賈敬住的別院,還有好些地方在冒煙。
正提著水救火的太玄觀幾人,看到他們上來,忙往后避了避,眼中閃出驚恐之色。
“觀主,我大哥呢?”
賈赦抱著最后一點希望,緊盯身形狼狽的觀主。
“死……死了。”
觀主的身體晃了晃,跪倒在雪地里,“那些人過來,以我們一觀人的性命做威脅,要賈先生自己現身……”
他的眼淚落下來。
人家本來都藏好了,可是,他師父師叔先后被殺,然后是兩個師弟,再是他徒弟……
“賈先生就現身了。”
他在他忍不住,就要指出他藏身地點的時候,主動現身了。
觀主一直都知道,賈先生是厲害人。
要不然,也不能有那么多人塞銀子,讓他盯住他。
但那些人只讓盯緊,沒說殺啊!
可是黑衣人……
“賈先生說他是天上的星辰,死——要死得轟轟烈烈!”
觀主看著燒毀的別院,“那些人就把他捆著,放進了他想死的屋子。”
他抖著手,指向那個燒得最嚴重,連墻都塌了的地方。
沈檸的心本來都沉到了谷底,可是……
她看著這個原身曾經住過的主臥,記憶如水般襲來。
不同于他地,這間屋子有個地道。
那一年他們寄居道觀,建設別院,焦大也跟了過來。
地道是賈敬設計,焦大偷著挖的。
出口……
沈檸的眼睛不自覺的瞟了下院墻的狗洞處。
當初是想買幾條看家護院的狗。
只是想要人家忠心,得從小時候養起。
所以原身和賈敬就先買了一條,想要養養看,可他們才剛喂熟,就被人毒死了。
兩人輾轉反側了好幾天,終于放棄了養狗的計劃。
“大哥,大哥啊”
賈赦跪到地上,一邊哭,一邊捶地,“我們來遲了呀!啊啊,我的大哥啊,你死得好慘啊”
他哭得眼淚鼻涕都下來了。
藍枝看了一眼,忍不住走向好像愣住的大舅媽,“大舅媽,您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哭出來的人,她不擔心,但是這不哭……
很容易憋出毛病。
小時候母親曾經羨慕的跟她說過,寧國府大舅和大舅媽感情特別好。
雖然這一年,大舅媽回府生了小表妹,再也沒過來,但大舅媽要養小表妹的銀子,大舅舅真的就把他手面上的銀子,全都交了出去。
別人說大舅媽是大昭第一悍婦,可要她說,他們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而且,回家的大舅媽也沒閑著。
賈家在她的整頓下,真的比以前好。
在藍枝看來,這也是東府大舅舅最想看到的。
他們總兵蔣大人都說,東府的大舅舅和大舅媽厲害呢。
如今大舅媽這樣……
“你們出去,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沈檸丟下槍,慢慢走向燒塌的屋子,“都走,都走,他不喜歡人多。”
正在哭的賈赦看到大嫂這樣,可是嚇壞了,“大嫂”他哀聲喊人,“您不要嚇我呀!”
“走!我讓你走!”
沈檸回頭,眼睛里帶著迫人的光,“去把珍兒,把玥兒,把蓉哥兒帶過來。”
原來是要叫孩子們。
賈赦忙點頭,“我去找,我這就去。”
“慢慢!”
方大有忙扯住,“賈大人,我們不幫著把賈先生的尸體……”
“這是我們一家人的事。”
沈檸吸了一下鼻子,“就不勞煩外人了。”
說到這里,她看向藍枝,“藍枝,你回來了就好,幫我們查黑衣人,幫你大舅舅……報仇!”
“嗯!”
藍枝大力點頭,“大舅媽,您放心,我不會讓那些人好過的。”
遠遠趕來的兩個灰衣人,看到這邊的情況,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好在不幸中的大幸,沈夫人和賈珍還活著。
至于賈敬……
太上皇不好殺,卻不代表,他不想他死。
就是皇上,肯定也更愿意看到如今的情況。
他們也不覺得,賈敬能在燒成這樣的地方存活。
來遲一步,就來遲一步吧!
史老太君從報官到進宮,再到跟太上皇說清楚,中間耽擱了太多時間。
他們已經比順天府盧總捕頭和五城兵馬司的朱肆來的更快了。
太上皇應該不會責罰。
兩個人悄悄的來,又悄悄的退走。
下山途中,他們看到盧捕頭和朱肆匯合了賈珍的馬車。
不用說,這兩個人一定是走一路,問一路。
山下的那些尸體……
下了山,他們又看到賈家來的大隊人馬。
好在尸體什么的,都被搬在一邊。
他們尋到身穿五城兵馬司官服的隊長,亮出身份牌,“說說你們查到的。”
“……是!”
龍紋令!
從對方略有些尖細的嗓音里,隊長哪還不知道,人家是太上皇的人?
當年太子出事,手執龍紋令的太監走哪哪倒霉。
隊長不敢有半點隱瞞,把賈家留此的受傷府衛所言,以及前隊看守尸體的同僚所言,一五一十全都盡了出來。
“……此間的四十三具尸體,倭人差不多有三十人。”
“怎么能肯定?”
“他們的身高普遍比我們矮一些,另外,他們握刀的姿勢不一樣,手上的繭子跟我們的也不一樣。”
兩個黑衣人一齊看了眼那邊的尸體,又道“不是說還有一個活口嗎?活口呢?”
“死了,服了毒。”
對此,他們的留守人員也很郁悶。
“賈赦賈大人臨走之前,曾經提醒過。我們的人卸了他的下巴,把毒牙弄了出來,誰知道他們衣領上也有毒?他……不是倭寇,是我們大昭人,應該是死士。”
這是大昭有人勾結倭寇,對寧國府一脈下的死手。
五城兵馬司最先懷疑的還是南邊的某些大鹽商。
畢竟勾結倭寇,曾經的李家就干過。
當然,心里還有些懷疑,只是懷疑的對象不是他們五城兵馬司能過問的。
為了大家好,那份懷疑,暫時還只能按在心中。
倒是江南的鹽商……,都有錢的很。
懷疑懷疑他們,說不得大家都能弄點小錢花花。
他們在這里說話,賈珠、賈璉和蓉哥兒一路行來,雖然已經在前面看到了幾具尸體,可是這里的……真是太多了。
遠眺太玄觀方向,三人的眼睛都忍不住的紅了。
尤其蓉哥兒。
祖母和父親雖然沒事了,可是祖父……
雖然祖父沒給過什么好臉,可那也是祖父啊!
祖父出事,祖母能承受得住嗎?
蓉哥兒擔心不已。
他們速度更快的往山上去。
此時的天已經快黑了。
和賈赦在半道上相遇,蓉哥兒一下子哭了起來,“叔爺,我祖父……”
“……大哥去了。”
賈赦又抹了一把眼淚,“你爹有傷,你上去好生勸慰你祖母,我現在回去,把小玥兒接過來。”
好歹送大哥一程。
“珠兒、璉兒,上去了,也勸勸你們大伯娘,她要你們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
“……是!”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一齊應是。
東府的大伯沒了,他們……
賈珠和賈璉都忍不住掉淚了。
他們的父親都不太靠譜,以前祖父在時還好,祖父去后,敬大伯雖然已在道觀,可只要他們過來,都會諄諄教導。
年節回家,也會單獨跟他們說話。
賈璉進了朝堂,過來請教大伯,大伯可是幫他分析了很多大人的喜好。
他教他勤快,教他記各種數據,大人們問時,他馬上就能答出來,他……
賈璉忍不住哭出了聲。
榮國府,梨香院。
因為比較偏僻,家中的情況,賈政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他……
他在屋子里轉過來轉過去。
心中翻涌著好多他不敢想的東西。
東府大嫂和珍兒若是出事,蓉哥兒還小,撐不起門戶,那……
“老爺,喝杯茶!”
周姨娘都不知道這世上,為什么好人不長命。
東府大太太和大爺可沒有對不起老爺、太太的地方。
但是這兩個人……
“把小佛堂的門打開。”
賈政沒理那杯茶,道“我進去求一求菩薩,求菩薩保佑大哥一家平平安安。”
真的嗎?
才怪!
周姨娘懷疑他是想跟太太說東府的情況。
自小跟著老爺,她太知道他了。
以前很多時候,他想要干什么,擺個委屈臉,或者再嘆幾聲氣,就有老太太和太太,替他把事情辦成了。
他干干凈凈的,啥都不知道。
但是好處……盡在他這里。
如今想要太太干什么?
一家子過去,替蓉哥兒管家嗎?
東府大奶奶尤氏沒有生養,他們是長輩,只要得到老太太的支持……
周姨娘心思百轉,但還是極快的把佛堂鑰匙拿了出來,“老爺,外面雪滑,我扶著您些。”
賈政沒在意她的體貼,往小佛堂去的時候,王氏已經在被窩里了。
天冷,她這里的炭火只夠勉強維持白天的。
為了省點炭,王氏每天都早早躺下休息。
門響了,聽腳步聲……,似乎有一個是老爺的。
王氏的眉頭一擰,她懶得跟他吵架。
吵架也是要力氣的。
尤其寶玉不來后,老爺只要有一點不高興,就要過來罵幾句。
什么毒婦、蠢婦……
罵人都只能說那幾句。
他說不煩,她都聽煩了。
王氏的身體在被子里滾滾,盡量把兩邊都壓緊,免得那人氣不過,又要過來掀她被子。
“求菩薩保佑我大哥大嫂,保佑侄兒賈珍能否極泰來,平平安安的回府!”
賈政好像真的來求菩薩保佑,絮絮叨叨的說如今大家都知道的事。
里面的王氏越聽,眼睛越亮。
同樣收到消息的王子勝特意讓人上了酒,慶祝賈家大房倒霉。
不認他們王家又如何?
他大哥是鎮南大將軍,南安郡王那邊,說不得就會被他大哥替代了。
王子勝很滿意如今的情況。
賈璉雖是賈家子,但也是他家的侄女婿,表面上劃清了關系,可是武庫司該給大哥的供給,一分也不能少。
敢少一分,那就是公報私仇!
“老爺,宮里只怕也是出事了,各王府的王爺們,聽說都遞了牌子,要進宮呢。”
“噢?”
王子勝滋溜一口小酒,“那就去查查。”
王爺們扎堆進宮,肯定跟太上皇有關。
他大哥投的是皇帝,太上皇那里倒是無所謂。
“順便再去西城門口打聽著,賈家要是扶棺回來,馬上報來,老爺我去湊湊熱鬧。”
哼,欺負他們王家?
遭報應了吧?
他們王家暫時是拿賈家沒辦法,但是有人能替他們對付。
“是!”
管家匆匆去打聽消息了。
同樣收到消息的新平侯程洛和元春,兵分兩路,一個往太玄觀去,一個回娘家。
往太玄觀的程洛看著夫人給準備的炭火以及泥爐什么的,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后車上,元春還給備了好些點心。
連燒火的婆子都帶了兩個。
他知道,她是擔心大伯娘他們今晚回不了京,連個熱乎茶都喝不著。
程洛越喜歡元春,對賈家就越親近,現在賈家出事……
“快一點!”
他催促車夫。
車隊迅速就快了一點。
趕回娘家的元春在三姑姑賈妏這里抱到小堂妹的時候,小堂妹因為天晚找娘,還正在哭鬧。
“你可別哭!”
賈妏是長輩,雖然也好擔心,也想哭,但是侄女們都哭了,她就得忍住,“我才把迎春和梅兒她們趕走。”
本來小玥兒找娘就不好哄,她們哄著哄著,居然還哭了。
這就不是來哄孩子,是來添亂的。
“姑姑放心,我不哭!”
元春給小妹妹擦眼淚,“大伯娘不會有事的,這一會也許正在回來的路上。”
她拿出一串珊瑚手鏈給小妹妹玩兒,“上次回來,你就抓著它不放,這次姐姐送你,你可不能再哭了。”
賈玥小姑娘不知道她說啥,她喜歡紅色的東西。
這串珊瑚手鏈哪哪都讓她喜歡,拿到了就想啃啃。
“哎喲,這可不是吃的。”
元春忙把她的小手拿住,“姑姑,她今兒吃過了嗎?”
“放心,吃過了。”
賈妏點點小侄女的額頭,“她呀,就是到這階段了,看到什么都想嘗嘗味兒。”
說著,她塞過一根李大娘用雞蛋和面粉相揉,特別烤制的磨牙棒,“吃這個吧,這是你娘特別讓李大娘做的。”
尤氏把小侄女送過來的時候,也把她所有要用的都送了過來。
“啊啊”
賈玥還想嘗那紅色的珊瑚串兒。
元春沒辦法,只能再把它藏起來,“我回來的時候,宮里有消息說,老太太在壽康宮暈過去了,她們回來,恐怕還有一會,這家里……”
正在此時,丫環滿是驚喜的聲音從外傳來,“老太太回來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