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臉上的神色一怔，“你一定很愛她。”

“是。”時宴點頭。

“那她知道你這樣跟我換血嗎？她如果不同意，你不能這樣跟我換血。”

“當然是因為她同意了，我才上的水云峰。咳咳。”時宴假咳兩聲，掩去聲音里的酸澀和苦意，“你愿意聽我說說我的愛人嗎？”

“你說。”

宋景讓時宴說，時宴看著她，反倒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宋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他開口，問道：“怎么不說了？”

“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時宴嘆口氣，“都是優點，哪里都好，可能唯一的缺點就是沒能跟我一生一世吧。”

“我本來是不信鬼神的，現在卻希望真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以后的每一世都早點遇見她，跟她長相廝守。”

宋景放下踩在凳子上的腿，“我送你去見她。”

“你想讓我跟她離開，不跟你換血了？”

宋景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她從來不想用別人的命來救她自己的命，不管那個人是時宴，還是其他的陌生人，她都不想。

時宴又心痛，又動容。

他的小姑娘啊，看著面冷，不好惹，實際上內心光明又善良。

時宴突然就有點理解為什么當初霍承煊寧愿把那個殺手綁到宋景面前，當著宋景的面把人活寡了，也不愿意告訴宋景那個人是奸細，從而傷害宋景對朋友的感情了。

在她荊棘叢生的人生里，這份美好，只要是在乎她的人，都會覺得太珍貴，太想保護起來了。

“謝謝你。”

宋景一怔，“謝我什么？”

“如果你理所當然的接受我的換血，或許我還會產生到底值不值得這樣的懷疑。可是現在，你讓我知道，我的決定是沒有錯的。”

時宴笑了一下，“如果你要是真的覺得虧欠我，對不起我，那這幾天你就好好的招待我。”

“水云峰矗立在云海之上，周圍雪山環繞，美的好似仙境，不如你明天帶我好好在水云峰上轉一轉？”

“帶你在水云峰上玩沒問題，但你的身體……”宋景有點猶豫。

“老毛病了，我早就習慣了。那我們明天見？咳咳！”時宴又假咳兩聲，顯得有點虛弱。

“抱歉。”宋景站起來，“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不該讓你在夜風里坐這么久。”

“沒事。能聽到你說那么多你的心里話，這點夜風不算什么，不過也不能繼續吹了，我怕明天就臥床不起。”時宴玩笑了一句，也縮著肩膀躬身站起來，“晚安。”

“晚安。”

時宴點點頭，自己走回去。

他不敢再這樣繼續單獨跟宋景待在一起，而且還是在宋景露出這么脆弱情緒的時候，他怕自己會一時控制不住把她攬進懷里。

宋景提起燈籠走后面，把人送進屋里之后才轉身離開。

時宴進屋沒多會，陸錫就推門進來了。

“師父。”時宴取掉斗篷。

“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如果你……”

“師父，宋景早就知道我是天生陰血，卻一個字都沒有提過。她愛我，你聽到了嗎？”時宴抬手捂住眼睛，聲音已經更咽，“她愛我。”

陸錫的內心情緒復雜。

從情感出發，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小徒弟能得救，但如果某一天小徒弟知道換血的人時宴之后，又該多痛苦呢？

可是除了換血，沒有第二種可以救小徒弟性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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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有人好像都陷入了進退兩難，情感和理智不斷掙扎的痛苦境地。

“阿宴……”陸錫連稱呼都變了，這一刻他是真的認可了這個徒弟女婿。

“師父，我一定要救宋景的。”時宴放下手，眼眶赤紅，“我愛她。我比誰都愛她。”

陸錫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感嘆命運捉弄人。

過了一會兒，陸錫嘆口氣，拍了拍時宴的肩膀，“我給你把藥性解了。”

“別解。宋景太敏銳，我不想出現任何意外。”時宴搖頭，頓了一下問道：“師父，我換完血之后，還能活多久？”

“最多一年。”

時宴點頭，“還能護她一年，夠了。”

“師父，你對風鸞了解多少？她讓我跟她走。”

“你想進神宗？”陸錫意外。

“我在無境州的勢力比不上四大家族，更比不上無極會和神宗。宋景要進天穹學院，我想換個身份再護她一年。”

陸錫一輩子醉心醫術，對于男女之情并不了解，但看到時宴這么對宋景，內心依舊震動。

“你坐下，我細細說給你聽。”

第二天一早，宋景就來了雪院，時宴依舊穿著厚實的貂毛斗篷，弓著背縮著肩出來。

“早。”宋景打招呼，她的肩膀上還站著兩只白鷂，“你想去哪里逛？”

“哪里都可以，我跟著你走。”時宴邁出屋子，回頭關上門。

“那先去吃早飯，吃完早飯我帶你去后山。”宋景昨晚其實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三天要怎么帶著人在水云峰上逛，“后山有溫泉，溫度比山頂高好幾度。我看你怕冷，去后山能舒服一點。”

時宴點頭，“聽你的。”

兩人去了正屋旁的飯廳，其他人這會兒也都在，依舊是二師兄掌廚。

熬了粥，蒸了饅頭和包子，還炒了幾盤從三師姐菜園子新鮮摘回來的小菜。

其他人都已經坐在桌前吃早飯了，看到兩人進屋都抬頭看過來。

霍承煊的眸色變了變，掃了時宴一眼，倒是沒說什么。

三師兄放下碗筷起身，“小師妹，坐這邊。”說著轉身大步去了廚房。

宋景帶著時宴坐下，三師兄就從廚房端了兩個大盤子出來。

一個盤子里是醬好的牛肉，一個盤子里是燉了一晚上，把肉撕下來搬上調料的土雞。

兩盤肉，全放到了宋景的面前。

風鸞看到這架勢抗議，“我也要吃肉。”

“風宗主想吃肉可以去廚房自己做。這是專門給小師妹做的，其他人都沒份。”三師兄催促，“小師妹，快吃。吃完了，三師兄中午再給你烤肉吃。”

風鸞撇嘴，有點嫉妒，“你們也太偏寵這個丫頭了。”

“我們水云峰就這么一個小師妹，讓風宗主見笑了。”齊卿笑著，把剝好的一盤雞蛋放到宋景面前，溫聲道：“小心點吃，別噎著。”

“我這兒準備著又羊奶呢。小師妹，還是熱乎的。”三師姐把一大杯羊奶放到宋景面前。

風鸞徹底服氣了，“你剛才一直剝蛋殼，自己不吃，原來是給這個丫頭剝的。還有你，一直守著小爐子，早飯都不吃，也是再給這個丫頭溫羊奶。”

“你們就不怕把這個丫頭給慣壞了？”

三師姐無所謂道：“我們就一個小師妹，慣壞了就慣壞了唄，我們水云峰又不是慣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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