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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井翊鄉眼中,就是一位衣衫狼狽、帶著血污的……人形物體被丟在了面前,一時讓他拿不準情況。
修士的鼻子都很靈,因此他能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海水味道,再看看她滿身的血污,有輕微潔癖的井翊鄉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趙一粟扶著擂臺邊站穩,先跟他行了一禮,說:“在下伏羲山趙一粟,剛從北海上做了誅魔任務回來,誤了時間,行色匆匆,太過狼狽,還請見諒……”
說完,抬頭朝他禮貌地笑笑。
也就是這么一個抬頭,那雙顧盼生輝的眸子就撞入了井翊鄉的眼中。
接著看清的便是那張白生生的臉,臉上沾染了一點血漬,還有碎發落在唇角,便是因為這樣的破碎感,更加襯托出她與眾不同的氣質。
井翊鄉感到自己的心口被人狠狠錘了一下。
他癡傻傻地盯著眼前的女修,慢了半拍才想起來回禮:“在下衍水派,井翊鄉。”
同一時刻,臺下的衍水派師兄妹一看這個情況,心涼了半截——咱家這位情種大師兄,又犯老毛病了!
趙一粟:“衍水派?是在下孤陋寡聞了,今日參加天行大比本也是為了多交朋友,可否麻煩道友為在下多介紹兩句?”
井翊鄉暗道,這位趙一粟原來并不像是傳聞中那么潑辣的性子,是個笑起來如春風化雨,說話聲音如銀珠落盤的溫柔女修呀!
他哪里知道,趙一粟這是在盡量多說話,拖延時間。
煙云洲比北海上的靈力濃郁一些,她的呼吸法則讓她一口吸進不少靈氣,可惜靈海完全存不住。從靈力入體到靈海流逝,只有眨個眼睛的瞬間,這代表她必須出招要快、快到極致的那種。
而且這點靈力太少,只怕支持她踩著踏風飛起來,就不夠再支撐她使用任何靈力功法了。
短短兩句對話之間,趙一粟已經在必敗的困境中想好了一條作戰策略……
眼前的井翊鄉還在侃侃而談:“我們衍水派是小門小宗,道友沒聽過也是尋常。我派位于南大陸邊上的涌葭鎮,靠水而生,因此多是水系屬性的修士。”
趙一粟笑道:“涌葭鎮應當是菩提寺屬地吧?聽聞那邊的人多崇尚佛家和儒家,怪不得總覺得道友做派很有君子之風。”
這話算是撓到了井翊鄉的癢處,他說:“道友過獎了。有道是君子不器,和光同塵,我作為衍水派的大師兄,自然要為師弟師妹們做好榜樣……”
趙一粟耐著性子聽他說話,手里已經不動聲色地拿出一張空白符紙,開始在袖子底下偷偷畫符。
她畫的是一張四品攻擊符,剛在北海上琢磨出來的。四品符紙想要畫好何其困難,趙一粟竟能在袖子中盲畫,還一心二用與人聊天,足可見她對符紋的理解。
畫符需要靈力,趙一粟呼吸進來的靈力只夠她在瞬間畫出僅僅一道符紋,符紋畫好之后必須要中斷,因為她的靈力供給不上。等緩了一口呼吸,她會接著上筆繼續畫第二筆,這種靈力被打斷的畫法是符術大忌,可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眾人看著別的擂臺都打得花里胡哨,而這邊的兩個人卻在臺上站著聊閑天,不由得催促起來:“喂!還打不打啊?不打抓緊下來,后面抽完簽的人還排著隊呢!”
井翊鄉這才從如沐春風的對話中回過神來:“都怪我,沒想到上臺第一天就遇上個秉性相投的道友,竟忘了時間。趙道友,你請出招吧。”
趙一粟站著不動,笑得很是得體:“不不不,還是您先請。”
井翊鄉融化在她的笑容里,連連推脫:“不不,你是女子……”
趙一粟打斷他:“哎?井道友這話說得不對,都踏上修仙路了,還論什么男女?大家友好切磋,我只是更習慣防御,不想先出招而已。”
井翊鄉:“如此,那便請道友多指教了。”
他手掌輕抬,濃郁的靈力聚在掌中。發覺趙一粟正認真注視著他,井翊鄉故意把手里的水靈力舞動出漂亮的波紋,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七彩的顏色,引得臺下女修伸長了脖子叫好。
此時井翊鄉投過來一個目光,趙一粟愣了一下,不明白對方什么意思,于是只好跟著笑了一下。
不笑倒好,她一笑,井翊鄉頓時心花怒放,手里的水幕再次變換,呈了一個首尾環繞、環環相扣的形狀。
這是同心結,可惜趙一粟不認識。
她只知道井翊鄉能把水靈力玩得出神入化,比她見過代桃那兩招要厲害多了!
五品修士,果然不容小覷。
至于臺下衍水派的師兄妹們,臊得恨不得挖個地縫鉆進去!
讓你來打架的,不是讓你來表演求偶的!救命啊,誰能把大師兄給拖走!!
井翊鄉耍夠了把式,終于舍得把水靈力融成一道墻,朝對過去。
趙一粟定在原地,動也不動。
不是她不想動,這不是剛畫完一筆符紋,靈力又沒了嗎!
她深吸一口氣,眼前的水幕要是打在毫無靈力護體的她身上絕對是非死即傷,好在她的神識還能用,神識本是精神力的一種,不需要靠大量的靈力支撐。
趙一粟散開的神識可以在這片擂臺上敏銳地捕捉到對手的所有動作,于是那看似壓迫感極強的水幕在她眼中就像慢鏡頭一般,緩慢地靠近到眼前。
趙一粟深吸口氣,在那水墻擊中自己之前腳下輕輕一轉,整個人從原地消失了!
再次出現,就是在井翊鄉的身側。她手里拿著的滿月刀輕輕劃過了井翊鄉的袖口,將他的衣衫割破了個小口子。
然后在又一個呼吸之后,她重新踩著踏風回到了原位。
這一招速度極快,修為低的壓根看到不趙一粟如何行動的,只知道井翊鄉的第一招落了空,反被趙一粟劃破了衣袖。
井翊鄉是身臨其境的人,當他感知到趙一粟來到自己身側時已經太慢了,衣袖被劃破而趙一粟重回原位,讓他毫無反應的時間。
這是什么速度?這是什么神識?
果然,趙一粟除了漂亮,還是個強大的修士,更……令人心動了!
井翊鄉抬起胳膊,觀察著衣袖的斷口,暗想要是剛才趙一粟這刀用了靈力,自己已經受傷了。這人為何手下留情?是為了在擂臺上展現大門派的風度嗎?
還是……為了回應他剛才同心結?
對面,趙一粟負手站著,亭亭玉立,臉上的表情很是放松。
沒人知道她正在袖子里忙碌地畫著第五筆符紋,也沒人知道她內心是多么懊惱——要是剛才靈力夠,一招就能把對手給解決掉了!
現在只能把滿月刀好好的神器當個冷兵器打,只劃破了人家半截衣袖,當著這么多觀眾的面,不會被恥笑吧……?
內心活動正豐富著呢,這才發現擂臺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江云塵。
也不知他何時結束了戰斗,眼下站在擂臺邊的他正微微抿著嘴角,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趙一粟余光瞥見他,更愁了。
這下要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一定會給江云塵留下夠恥笑三年的素材,蒼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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