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方才是怎么做到的？”盯著一地碎木屑，羅程程一臉震撼的開口，“刺劍式是清河劍典的基礎劍招，威力有限，就連我們學校的卓瑪劍師也僅能在木樁上留下劍痕，沒辦法將其轟碎，可……”

說到這，羅程程再看蘇文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太一樣了。

“劍招本不存在強弱，哪怕是基礎劍招，只要悟透了，學精了，同樣可以做到一劍破萬法。”

笑著將手中木劍遞給羅程程，蘇文微笑開口道，“你再施展一劍我看看。”

“可是老師，我家的木樁已經被你破壞了……”羅程程為難道，“我沒有施劍的目標。”

“無妨，你對我施劍即可。”

蘇文微微頷首，而后踱步至院子一角，從一棵老桃樹上截取一根木枝，并轉身面向羅程程，“只要你能用木劍斬斷我手中的木枝，就算你初窺劍心了。”

“這么簡單？”

羅程程聽聞此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稍作遲疑后，他抱拳行禮，“老師，學生得罪了。”

話音剛落，羅程程手中木劍如閃電般劃破夜空，迅猛地朝著蘇文手中的木枝砍去。然而，那素來脆弱的木枝在蘇文手中，竟變得凌厲無比，仿佛無堅不摧。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

木枝與木劍相觸，羅程程掌心瞬間傳來一陣強烈的反震之力，仿佛一劍砍在了堅硬的鋼鐵之上。

震疼之下。

羅程程手中的木劍，也緩緩掉在了地上。

“這……？”看到自己手中木劍脫落，羅程程一臉凌亂和迷茫。

為什么……

老師手中的木枝，會如此凌厲？要知道，他們家的老桃樹，已經枯萎了，木枝更是脆弱到不堪一擊。甚至一陣風都可以將木枝吹斷，但眼下自己卻沒辦法斬斷這木枝？

“再來。”

不死心的，羅程程撿起地上木劍，他化斬為砍，再度氣勢洶洶的襲向蘇文。

可惜。

隨著一道悶響過后。

羅程程手里的木劍，依舊被那殘破木枝震飛。

“羅程程，揮劍，既要用心。想想你學劍的初衷。一名劍手，連手中之劍都握不住，又談何得出人頭地？”看著神色有些頹敗的羅程程，蘇文語重心長的開口。

“對不起，老師。我……”

不等羅程程道歉，蘇文便淡漠道，“不需要和我說對不起，七天之后，我就會離開夷洲。還是那句話，你若懈怠，泯然眾人。到時候，你奶奶只能繼續拖著年邁的身子，在晚上撿廢品供你學劍。”

“我……”聽到蘇文這話，羅程程看了眼身后，那樣子慈祥的白發老嫗。

月光下。

白發老嫗正在將之前散落在地的廢品，緩慢收回麻袋里。

這一幕，讓羅程程心中一顫，跟著他眼眶一紅，然后對蘇文道，“老師，我不要泯然眾人！”

“我要出人頭地！”

“我要通過考試，我要斬斷您手里的木枝！”

說話間，羅程程又一次撿起地上木劍，跟著他決然襲向蘇文。

木劍和木枝第三次碰撞，恐怖的反震之力，好似洶涌的波濤，一浪又一浪的麻痹羅程程右手。

但這一次。

羅程程卻沒有松手，而是咬牙，死死握住手中木劍，并身體發顫道，“堅持，我要堅持。”

可怕的反震之力，足足持續了三息。

等木劍上的反震之力消失，羅程程的右手，已經失去了知覺，但他依舊沒有松手，而是顫抖的上前，一劍斬向蘇文握住的木枝，“給我斷！”

反震之力再度襲來。羅程程一連后退了好幾步，甚至臉色都有些蒼白。

但他還是死死握住長劍，沒有松手的打算。

“繼續。”

感受到手中的麻痹之力散去，羅程程目光一狠，他咬牙，不顧一切的斬向蘇文。

轟，轟，轟！

連續揮出三劍。

但還是沒能斬斷木枝，甚至這三劍過后，那來自木枝的反震之力，更是讓這少年郎嘴角流溢出鮮血。

同時他握劍的手，也在一個勁發抖。胳膊上更布滿了扭曲的青筋和血絲。

“蘇大哥，你放放水啊。”目睹羅程程那凄慘的樣子，沈兮倩于心不忍的對蘇文道，“再這么高強度的揮劍，我怕程程小弟弟會崩潰的。”

“他如果堅持不下去了，可以放棄。”

蘇文輕飄飄說道，“正如沈兮倩小姐之前所言，條條大路通羅馬，習武練劍，并不是出人頭地的唯一途徑。”

“可是……”

沈兮倩還欲再言，但蘇文卻一臉平靜的看向羅程程，“握不住劍，就放手。夷洲省高天之上的風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看到的。”

“我，我不放手。”聽到蘇文的話，羅程程奮力的咆哮，“我死也不放手，我一定要出人頭地。”

“哪怕我的手斷了，胳膊廢了。”

“我也不會放手。”

“我一定要砍斷木枝，我一定要……”

說著，羅程程舉步維艱的走向蘇文，他抬起胳膊，一劍斬出。

可因為筋疲力盡的緣故。

這次羅程程揮劍的力量很小，導致他的木劍轟在木枝上面，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又失敗了么？”

就在羅程程做好迎接反震之力的心理準備時。

卻聽‘咔嚓’一聲。

那已經枯萎的木枝，竟是從中斷為了兩截！

“嗯？我成功了？”

看到木枝破碎，不光羅程程神色愕然，就連沈兮倩也是表情古怪。

心說蘇文這水放的，也太夸張了吧？

這哪里是放水，簡直就是放海了！

“蘇大哥，你……”

就在沈兮倩準備提醒蘇文，這么放水是不行的。

卻見蘇文一臉微笑的對羅程程道，“羅程程，恭喜你，砍斷了木枝，初窺到了劍心。”

“可是老師，剛剛我那一劍，明明很弱小，沒有絲毫的威力。我……”

羅程程正說著，蘇文就將破碎的木枝放在他手里，并意味深長道，“劍之道，當陰陽并濟。”

“陽之劍，兇猛剛勁，狠厲決絕，主殺戮征伐，具一往無前之氣勢。”

“陰之劍，宛如上善之水，輕柔婉轉，以柔克剛，含包容萬物之胸懷。”

“二者相輔相成，才是劍道。”

“你之前砍那木樁，心中雜念太深，只知蠻力和剛勁，所以你的劍，不完整。”

“于是我讓你砍斷木枝。借用劍震之力，麻痹你的剛勁，希望你能明悟陰之劍。”

“好在，你沒有讓我失望。”

聽到蘇文此言，羅程程仿佛醍醐灌頂，他喃喃自語道，“陰之劍？陽之劍？”

“以柔克剛？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說話間，羅程程雙眸中閃爍著頓悟光芒，他的思緒如潮水般涌動，不斷回想著之前蘇文一劍將木樁湮滅的震撼場景。

漸漸地……

羅程程眼神變得愈發明亮。是啊，他一直以來都只知用蠻力宣泄，出劍之時毫無柔力可言。如今他終于明白，陰陽并濟，方為劍道之精髓。

一念至此。

噗通一聲，羅程程當即感激和恭敬的跪在蘇文面前，并磕頭行禮，“老師，謝謝您今日的教導。”

“明天的考試，我一定不會再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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