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這片位面暫且安全，自己的前路也通暢之后。

秦閶滿意地點點頭，手中搓出兩個球。

一個集結了陽極之氣，一個是陰極之氣。

兩球越搓越大，直至到達一定程度的體積后。

這兩個球體不再依托秦閶供給，開始自發吸收天地穢氣，凈化為純粹靈氣。

九成回歸大地，一成化為養分，反哺球身，令其變大了一絲。

“去吧！”

秦閶兩指點出，送它們沖上九霄。

陽極球到達指定位置后，陡然綻放出熾熱光芒，大地再次出現了明晃晃的光亮。

陰極球則散發出淺淺熒光，于空中倒映出群星的模樣，可以在夜晚中指引方向。

“這！”彭天河與其他趕來的修士們都驚呆了。

這位真仙所做的事，簡直跟神話傳說中，開天辟地的創世之舉沒什么兩樣！

先是舉界飛天，再是彈指間便造出了跟以前的陽星與陰星一樣的日月。

這得是多強大的神通才能做到？

恐怖如斯！

無數人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

“真乃神熊也！”

更有不少人感激涕零，淚流滿面，叩首道：

“跪謝上仙垂憐吾等，救萬民于水火之中！”

他們此刻心中對秦閶只有敬佩與仰望，而為先前內心的懷疑感到愧疚。

“此番大劫過去，吾等當為此真仙立碑塑像，供奉萬萬年！”

“說得不錯，此等恩情，就是讓我等做上幾輩子的牛馬，都還不完啊！”

“謝上仙救世之恩！”

所有人的聲音逐漸化為統一的一句話，隨清風帶往天地各處，匯成一片聲海。

大江南北，無數生靈，不論老幼，不論人畜，皆心有所感，遙遙對著秦閶的方向，納頭就拜。

此等救世于危難之中的壯舉，惠及億萬生命，大恩大惠，功德無量！

而當它們再次抬起頭時，那尊偉大的身影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只剩下一句宏大的話語，回蕩在天地間。

“爾等需銘記，力為根，道為本，仙路莫向外求，明悟己心本道，便是成仙路敞開之時……”

那道話語中含有開悟之力，無數人身軀一震，心頭有所感悟。

不少修士當即盤腿而坐，開始突破境界。

彭天河也如同被人當頭棒喝，醍醐灌頂，愣在了原地。

“莫向外求，明悟己心？”

他向來修煉功法，都是一心鉆研功法字句，妄圖從中找到增進修為的所有方法。

然而，他卻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的內心，他的道在何方。

手漸漸抬起，彭天河看著掌心的符紙怔怔出神。

他從小便在同是修士的爹娘教導下，修行天河符法陣道，被灌輸要成為下一代宗主，扛起宗門復興大旗的思想。

就連名字，也是取的宗門同名，足以可以看出爹娘對他的期望。

經過不懈努力，他成功了。

成功地成為了爹娘口中的模樣，萬人敬仰的天河宗主，任何人見了都得尊稱一聲“彭半仙”。

但他自己呢？

彭天河想起自己兒時，不愿練習符法而被父親吊起來抽的場景。

他其實并不喜歡符法陣道什么的，太耗腦力精神了。

若不是天賦異稟，他不可能走到如今。

他更喜歡劍，當一個劍修，腳踏飛劍浪跡天涯。

小時候沒少溜去兵器庫，偷把精鐵劍出來亂砍。

從百畝靈田砍到萬法經閣，又從圈養靈獸的山腳砍到演武山巔，為此沒少受過毒打。

可他對劍總是有一種偏愛，直到長大后才慢慢被各種責任擔當裹挾，再也沒有機會碰過劍。

“難怪我練到半仙后，修為再難進一步，達到了瓶頸。本以為是功法問題，沒有后續境界。可哪怕自創出后續，十分貼近真仙威能，也練不得半點。原來是我作繭自縛哈哈哈哈！”

彭天河突然大笑起來，笑出了眼淚，笑出了清涕，狼狽而凄慘。

他從小便抗拒符陣之道，心中有結，這一道怎么可能走得通呢？

一開始的方向便錯了！

“蹉跎了整整九千年啊！九千年！此刻我才知道，我的心一直向往著劍道！”

嘭嘭嘭！

伴隨著一聲吼叫，他身上的符紙全部爆開，化為廢片飄落。

彭天河的氣息陡然跌落，竟然直接淪為了凡人！

“哇！”他吐出一大口鮮血，氣若游絲，跟要死了沒什么區別。

“宗主！”

“彭半仙！”

眾人大驚失色，不解宗主為何神神叨叨著什么劍道，就開始自毀修為。

就在這時，一股雪亮的劍芒突然自彭天河身上亮起。

那道亮光甚至足以與天上新生的陽星爭輝！

什么？

眾人再度駭住了。

不是說彭宗主只修符陣之道嗎？這純粹而可怕的劍芒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彭天河身上氣息接連攀升，竟再度擁有了半仙之能！

不僅如此，他那帶有皺紋的臉龐漸漸變得年青，氣息比之前更加鋒利！

眾人光是看了一眼，便覺眼睛刺痛，像是被針扎了一樣。

這種感覺和他們看那位真仙一樣，只不過后者更強烈，好似天雷轟頂，當然只是威嚇并無實質打擊。

“咕！”不知是誰吞了一口唾沫，他們被彭天河的動靜搞懵了。

任誰都能看出來，現在的對方已經非同以往，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變得朝氣蓬勃，像是立馬就要飛升成仙一般！

可這怎么可能？

彭半仙不是沒修過劍道嗎？

彭天河對著他們微微一笑，轉頭看向天邊。

他已經徹底明了自身，找到了自己的成仙路。

這是劍道，以符陣為劍的劍道。

他終究還是沒能忍心，將所有的符陣舍棄，因為那意味著他要放棄過去。

若是沒有了過去，他彭天河也成不了彭半仙。

思緒漸漸收回。

彭天河吐出一口清氣，擺正衣物，對著天空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隨后，他拿著符劍，恣意地在萬眾目光下，比劃著在劍修眼中不堪入目、破綻百出的劍法。

一如當年，天河山巔，‌少年意氣風發，月下舞劍的場景。

這一次，他真正獲得了自己想要的，可以肆意出劍，甚至是成為天下第一劍仙。

但，再也聽不到當年的怒罵，也再也不會有人來攆著他走了。

“欲踏仙劍共乘云，終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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