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橋和胡珍掛了電話之后，又接了個電話，是市區那邊打過來的，一個客戶。

這個客戶是之前在火車站那里發展起來的一個客戶，她是在蓉城下面的一個叫江布縣的縣城開的店。

這個縣城比較大，和地級市差不多，那兒有幾個大廠，人民的生活水平挺不錯的，所以消費能力也高。

這客戶叫江燕妮，她本來在木材廠上班的，不過是臨時工，在一次切割木材的時候，給手臂上切了塊肉，見了骨頭的那種。

廠里給了醫藥費，她養了幾個月才養好，但木材廠她再也不敢去，給整出陰影了。

那次是給搬到蓉城的姥姥過八十六大壽，母親特意交代她，怎么也要去一趟，老人家身體不好，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給姥姥過完大壽往回縣城時，看到月臺有人賣衣服。

江燕妮想起過來之前，準備結婚的小姑子讓她看到好看的裙子給她買一條回去。

但過來姥姥這里很多事要忙，她又是第一次來蓉城，她不敢自己出去逛，但又不好麻煩蓉城的親戚，本地的親戚就是她舅舅一家，舅舅一家作為主人家，忙活著壽宴的事，根本就脫不開身來。

而且舅舅住的地方不近市中心，騎自行車還要大半個小時呢。

臨走的時候，也在附近的供銷社逛了逛，有些親戚買了些毛線水壺之類的。

她沒看到有成衣賣，所以小姑子要的裙子她沒有買成。

回去的時候，是和其他親戚一起回去的，大家一起買票坐車，她不好讓別的親戚等她，她再去市區買衣服。

所以在月臺上看到有衣服賣，她是又驚又喜，趕緊走了過去。

發現是在賣百褶裙，有三個顏色，有批發有零售，批發十幾塊，零售要二十五，價格都不便宜。

但也真的好看，別說是小姑娘了，就是她這個三個孩子的母親了也喜歡。

她想著小姑子快要結婚了，給她買了一條紅色的，自己也實在是喜歡，給自己買了條杏色的。

等回到家，她拿出來給小姑子，小姑子激動地跳了起來，“嫂子你怎么這么會買？這裙子也太好看了。”

小姑子拿著這條紅色的裙子還不夠，還想要她杏色的百褶裙。

本來她也很高興的，因為買到了小姑子喜歡的裙子，但是這會兒她竟然還要自己的杏色百褶裙，她就有些不快。

小姑子甚至還找到她哥說這事，還有她婆婆。

他們都說自己在家也不去哪里，不用穿那么好看，特別是她男人，覺得二十五塊買一條裙子太貴了，不劃算，她又不是小姑娘。

她只好捏著鼻子把這個杏色的裙子轉給了小姑子。

小姑子天天換著穿這兩條裙子，弄得整條街，整個家屬院的年輕姑娘都找上來，問她這個裙子是哪里拿的，甚至問她，能不能幫她帶兩條，可以給她跑腿費。

后來不僅小姑娘過來問，和她一樣年紀的女同志也過來問。

她算了下，過來問她的這些女同志竟然有二三十個。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突然有一天開竅了，這么多人找她要裙子，還說給她跑腿費，那她可以去批發一批回來賣啊。

想通了之后，她心臟呯呯直跳，那月臺上賣的，正好有分批分和零售，那她去拿一批回來，一條她可以賺十塊錢呢。

江燕妮把這事琢磨通了之后，馬上和丈夫說了，丈夫不太理解她們這些女同志，這么貴的裙子竟然也這么多人要買。

但他看到這幾天都有女同志過來問裙子的事，覺得這事能做。

他問江燕妮，這買多少件能批。

江燕妮想起，當時有幾個人合起來批的，一人要個二三十件這些。

從縣城這邊去蓉城坐火車是不貴的，不到一塊錢的車票，就算是兩個人一起去，來回花不到四塊錢。

不過江燕妮的男人為了保險起見，讓她去做個登記，看多少個人要買，最好是收個幾塊訂金，要不然到時候拿回來，她們又不要，到時候虧的是自己。

江燕妮覺得有道理，于是就和小姑子說了說，就說她媽那里讓她帶些藥過去給姥姥，她要再去一趟蓉城，她可以幫忙帶百褶裙，誰要的，可以來她這里登記。

小姑子不疑有他，趕緊和她熟悉的朋友說了。

江燕妮第一次就收到了二十五個人的訂金。

等周末那天，就和她男人踏上了蓉城的火車。

上了火車之后，她男人問她，“對了，你有沒有問那擺攤的，她們是不是每天都過來擺攤？”

江燕妮冷汗一下下來了，是啊，她沒有問，不知道她們還來不來，要是不來的話，那他們不是白跑一趟？

男人看她這個樣子，臉都黑了，“你看看你，這話都不問清楚就要給人家帶貨，到時候人家不在怎么辦？”

江燕妮道：“那現在都已經上車了，也沒有辦法了。”

兩人就是提著心坐了一路，到了蓉城趕緊下車，他們是一大早就坐車過來的，到的時候還挺早。

在月臺上走了一圈都沒有發現賣衣服的兩個女同志，兩人的心頓時就涼了。

江燕妮看著丈夫黑得像鍋底的臉，弱弱地說：“要不，我們再等等，可能她們沒那么早擺攤。”

那能怎么辦，都過來了，怎么也要等等吧？

丈夫雖然生氣，但也沒鬧著走，和她一起蹲在月臺邊上等。

也是他們運氣好，也真被他們等到了。

兩人都很激動，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不過聽到人家一百條起批，這心又揪了起來，不過很快，有兩人過來批發，她問了問，要不要一起拼單。

那兩人也不想拿那么多，合計了下，一人拿三十條，有個拿四十條。

江燕妮拿是三十條，正符合她的預算。

拿到了貨馬不停蹄買票回縣城。

到了縣城，這批貨還沒到二天已經分出去了，剩下的五條沒人訂的，也被人買了。

她和丈夫算了下，除去車票，竟然賺了386元。

天啊，兩人雖然之前就算過這個款，但等錢真的拿在手里時，兩人都有些不相信。

這錢這么好賺嗎？

江燕妮這心思被撩撥起來了，她和丈夫說，趁現在還有貨，趕緊再去拿幾批回來賣。

當時她可問過那攤主了，人家說了，這貨比較緊缺，她們不一定每天過來擺攤，要是別的訂單多，她們就不來了。

江燕妮當下就明白了，人家肯定是要先供大客戶，自己這些三四十條的，怕是人家工廠看不上。

江燕妮有種危機感。

過了一天，她再次踏上了蓉城的火車，這次她是和婆婆一起去，丈夫要上班沒有辦法。

是的，婆婆看到她賺錢了，也非常支持她。

于是慢慢地，她這個服裝販子，把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現在都有自己的服裝店了。

這次她找到廠里，是要拿一批呢子外套。

她在火車站，沒有車子到廠里，只好給廠里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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