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一將數學卷子平整地鋪在桌面上，拿起筆毫不猶豫地坐了起來。

孫局朝幾十名學生看了一眼，側目對身旁的傅云琛道：“九爺，我們也去看看這幫孩子吧。”

“嗯。”傅云琛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朝顧楠一所在的方向看去。

看到小姑娘認真做題的樣子，傅云琛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旁邊的孫局察言觀色，尋著傅云琛的目光看去，心里隱約明白了原因。

難怪九爺這么重視這次試卷調包事件，原來是心里對人家小姑娘有想法。

二人結伴走向臨時考場。

傅云琛漫步走著，當來到顧楠一身邊時突然停了下來。

顧楠一認真做著數學題，感覺到一片黑影從頭頂壓下來，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對上一雙沉靜深邃的眸子，二人對視一眼，顧楠一調皮地沖他眨了下眼睛。

王秀秀坐在不遠處，時刻盯著自己的“獵物”，恰巧把顧楠一剛剛那拋媚眼的行為看在眼里。

“這個顧楠一真不要臉，年紀不大倒是學了一身狐媚子的伎倆。”

楊珠故意吸了吸鼻子，一臉嫌疑地嘲諷道：“哪里來的酸臭味兒？差點把我的牙都酸掉了。”

王秀秀不服氣地瞪向她：“你的牙酸掉了就去補一口好牙，別年紀輕輕就年老色衰了。”

“管好自己就行了，別人的事情也輪不到你操心，你想拋媚眼我師弟也不會多瞧一眼。”

“呵呵，真是搞笑死了，張口閉口說人家是你的師弟，你看人家承認了？如果他真的是你的師弟，為什么剛剛不主動來和你打招呼？”

楊珠譏笑一聲，沒有反駁王秀秀的話，而是突然站起身朝傅云琛招了招手。

“師弟，來師姐這邊。”

現場很安靜，楊珠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傅云琛的目光從顧楠一的試卷上移開，緩緩抬頭朝楊珠看了一眼。

“我過去一趟。”

他這句話看似是和旁邊的孫局說的，實則是說給顧楠一聽的。

眼看傅云琛朝這邊走來，王秀秀等人臉色微變，楊珠則帶著一副勝利者的微笑。天籟

“師弟，你來這里怎么也不和你師姐打聲招呼？”

“臨時起意。”傅云琛淡淡回了一句。

楊珠呵呵一笑，伸手指向顧楠一的方向。

“那位女同學漂亮嗎？”

傅云琛眉骨輕輕一動，一時沒明白楊珠為什么這么問。

她明知道他和楠一的關系，當著眾人的面問這個問題是開玩笑還是有什么深意？

“自然。”稍作思索，傅云琛直言不諱地回答。

一旁的王秀秀見此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走到傅云琛面前。

“這位先生，剛剛我看到顧楠一沖著你拋媚眼，這名學生自身很有問題，我們當老師的也很羞愧，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王秀秀說這番話時，臉上盡量保持溫柔的笑容。

傅云琛冷眸朝王秀秀瞥了一眼。

“這位老師，你談過戀愛嗎？”

王秀秀一愣，面頰瞬間殷紅了一片。

他為什么問自己有沒有談過戀愛？難道他對自己一見鐘情，想試探一下她有沒有男朋友？

想到此，王秀秀心里一陣心花怒放，甚至情不自禁地開始腦補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的美好生活。

“我……我談過兩任男朋友，目前還是擔心，那兩任前男友都是主動追求的我，所以至今我還沒遇到一位自己特別喜歡的人。”

王秀秀想表現出自己不好追，在現在這個社會風氣下，成年女性談過兩任男朋友絕對算潔身自好了。

“撲哧，呵呵……”楊珠實在控制不住笑出聲。

王秀秀冷了臉，警告地瞪向楊珠。

傅云琛淡淡一笑，鳳眸里閃過一抹輕嘲。

“既然你談過兩任男朋友，應該向你男朋友撒過嬌吧？”

“啊？你為什么問這個？”王秀秀一臉疑惑。

傅云琛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女朋友向我撒嬌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三道四。”

女朋友？

王秀秀腦袋一陣嗡鳴聲，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你說顧楠一是你女朋友？”

傅云琛沒有回答她的詢問，冷聲道：“既然沒遇到喜歡的人還是建議不要耽誤別人的青春與時間，曾經有一位偉人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這流氓可不分男女。”

丟下這句話，傅云琛面容上帶著一抹清雅淺笑，朝楊珠道：“師姐，下次再有蒼蠅嗡嗡亂叫的時候就別提醒我了，你是知道的，我平生最討厭蒼蠅。”

楊珠忍著笑連連點頭。

本以為師弟這悶葫蘆不懂她想干什么，結果人家這張嘴比她還毒，不過她喜歡，哈哈哈……

“同學，你為什么不做題？”孫局來到秦霏霏跟前，發現已經十幾分鐘過去了，她桌面上的試卷還是一張空白卷。

秦霏霏緊張的深吸了一口氣：“我……我覺得身體很不舒服，有些頭疼，實在……沒辦法集中精力。”

她心里暗暗祈禱，希望老媽能快點來救她。

“不舒服？我看你臉色挺紅潤的，需要幫你叫醫生看一下嗎？”

“我想去醫院看看。”

“我是醫生，我幫你看。”一道冷清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秦霏霏轉過頭看去，便見顧楠一放下筆，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顧楠一，你懂什么？我才不要讓你看病。”

郭文濤笑瞇瞇的走過來。

“這位同學，楠一的醫術在平城各大醫院早已傳開了，她曾幫別人做過開顱手術，你這點頭疼腦熱在她手里根本不是什么問題，讓她給你看看吧。”

“我不需要。”

顧楠一盯著秦霏霏的臉：“氣色紅潤、聲音清脆有力，可不像是感冒的樣子，你說頭疼，我身上恰巧帶了銀針，有一套針灸療法專治頭疾，而且下針后效果可以立竿見影。”

顧楠一說話間，從書包中拿出隨身攜帶的針灸包。

秦霏霏眼看顧楠一真的把針灸包打開了，她的臉色瞬間一白，心里一團亂麻。

正在這時，一撥人匆匆走了進來。

“霏霏。”

秦夫人沖著會場喊了一聲，秦霏霏仿佛看到了救星，站起身就朝秦夫人沖了過去。

“媽，您總算來了。”

秦夫人伸手疼愛的撫摸女兒的頭。

“沒事，有媽媽在呢。”秦夫人的目光徑直朝顧楠一看去，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顧楠一朝秦夫人身后幾人看去，目光落在其中一名年輕女人身上，清眸里露出了然。

顧夕顏，呵，這件事果然是她在暗中搞鬼。

顧夕顏冷冷瞪向顧楠一，眼神里透出一抹憎恨。

母親入獄，她在短短幾天時間里遭遇了眾人的冷嘲熱諷，從平城上流圈子里追捧的名媛跌入了深淵，這一切都是顧楠一這個賤人造成了。

這筆仇恨已經深入骨髓，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要親自把這個賤人踩在泥潭里，讓她再難翻身。

“媽，我頭疼的厲害，可是孫局長卻突然要求我們全體做一張試卷，以我現在的狀態實在沒有經歷去做卷子。”秦霏霏見到秦夫人便有了底氣，滿臉委屈的抱怨了起來。

秦夫人朝身旁的一名西裝革領的男人看去。

“林副局，這件事您看怎么解決吧。”

秦夫人身旁的男人連連點頭保證。

“這件事交給我。”

在場的老師、學生們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林副局長走向孫局長，眉心緊蹙，一臉不悅。

“孫局長，您這是在干什么？學生們辛辛苦苦三年高壓學習，現在高考結束終于可以安心休息了，您又在今天把他們召集起來參加考試，這不是為難人嗎？”

林局長身為教育局的副局長，是孫局長的下屬，可他此時的態度卻絲毫沒有下屬該有的樣子，反而更像是孫局長的領導。

顧楠一心里閃過一絲疑慮，這時，傅云琛的聲音輕聲傳入她的耳朵里。

“林局長是從帝都下派的官員，雖然名義上是孫局長的下屬，實則并不歸屬平城教育局管理，而是直屬與中央教育廳。”

顧楠一瞬間明白過來，華國有督察組，每三年會從中央下派一批官員到各個省份，名義上給一個沒有實權的公職，實則是中央放在地方的一雙眼睛，所以像這種官員，當地政府是惹不起的。

“秦家在帝都很有地位？”

“秦家只是商人，雖然有錢但沒有實權，眼前這位秦夫人出身彥家，這才是關鍵。”

顧楠一看向傅云琛：“彥家？”

“聽說過帝都四大家族嗎？”

顧楠一點了點頭：“真是那個彥家。”

傅云琛口中的四大家族分別是傅、李、彥、煌，這四大家族不僅是傳承幾百年的豪門世家，祖上更是人才輩出，建國初期培養了大量開國元勛，所以至今地位無人能撼動。

秦家是經商起家，仔細算下來也傳承了有幾百年歷史，雖然是經商的，但祖上也是皇商出身，再加上近幾十年秦家出了很多文人政客，也有部分子孫涉足官場，所以實力也是非常強大的。

彥家選擇和秦家聯姻，一個有權一個有錢，絕對算的上是一場超級豪門的雙贏搭檔。

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從帝都來的林副書記會對秦夫人畢恭畢敬了。

在顧楠一和傅云琛小聲議論時，孫局長開口了。

“林副局，今天這場數學測試是有原因的，有一位同學向教育局舉報自己的高考試卷被人調換，為了給這位同學一個交代，更是為了洗清在場同學的嫌疑，我認為這場數學測試很有必要，如果真有同學的測試成績和高考成績嚴重不符，那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孫局長聲調沉穩，神情肅穆，沒有將林局長的施壓放在眼里。

其實他早就受夠了這個京官的傲慢，如果換做之前，他還能忍氣吞聲不和這家伙一般見識。

可今天，他背后也有靠山，正是對付整地的好機會，自然不會輕易錯過。

“說明什么問題？就算這次測試有些同學的成績測試不理想，也不能說明就是這名學生調換了試卷，這是高考成績可不是學校里的小測試，誰敢在高考試卷上動手腳？”

孫局冷呵一聲：“之前也有過不少類似的案例，某些人仗著手里有些權利，就想鋌而走險為某些有錢人服務，林局長，您何必急著阻攔呢？何不看一看最后的結果如何，究竟真如這名同學反映的，是有人調換了她的試卷，還是她自己不承認自己的失敗找的措辭？您放心，無論是哪一種，我都會公事公辦。”

“胡鬧，簡直就是胡鬧，誰給你這個權利？國家高考不容侵犯，這種事情必須先提交中央教育廳，上面批準之后會下放人員來專程調查這件事，而不是像你這樣搞一個所謂的頒獎會，把前五十名學生都當小偷一樣試探。”

林副局長這番義正言辭的話聽進那些考生耳里很是受用，他們本來就不想在假期間還要做試卷，心里都帶著怨氣，再加上林局長這番煽風點火的話，瞬間就點燃了他們內心里的憤怒。

“我支持林局長的觀點，我們苦讀三年就是為了等這一天的自由，好不容易能休息幾個月，卻還要把我們當賊一樣試探，這是對我們最大的不尊重。”

“我不想做這種鬼試卷了，誰愛做誰做去。”一名男同學氣憤的把手里的筆丟在地上。

其他同學也紛紛開口抱怨。

見到場面已經失控，秦夫人心里冷笑。

顧楠一，和我斗你還差得遠。

顧楠一看向那些帶頭鬧事的學生。

“今天這場頒獎會有邀請平城最大的幾家傳媒公司，現場發生的一切都將如實報道出去，正因為各位同窗寒窗苦讀多年，誰都不想在自己的高考分數上落下隱瞞和污點吧？如果今天這名調換高考試卷的人不被找出來，那么在場的各位都有嫌疑，你們愿意背負小偷的罵名嗎？”

顧楠一這番話一出，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原本帶頭鬧事的幾名同學也低下頭沉思了起來。

他們的確不想做這份試卷，可如果被媒體報道出去的話，他們都會被外界懷疑不是靠真才實學考出的成績。

用一個半小時做一張卷子就能洗清自己的嫌疑，的確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顧楠一，你說這番話就是想讓所有學生為你的胡鬧買單，如果有些同學發揮失常，這張測試卷最終的成績和高考時的成績有差距，難道就能被當做小偷來看待？”顧夕顏站出來冷聲反駁。

“裝進腦子里的知識誰都偷不走，何況是數學這種有標準答案的題目，如果高考時的數學成績是滿分，有十到二十分的差別都在正常范圍之內，可如果差距很大，你認為這是發揮失常造成的？”

“呵呵，那可不一定，就像霏霏今天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沒有足夠的精力去做題，出現幾十分的差距也是很正常的。”

顧楠一冷冷瞥了秦霏霏一眼：“生病了總會有好的一天，如果今天秦霏霏沒有精力做題可以等明天，就有勞孫局長為我們做一個公正了。”

“沒問題，今天先讓其他同學把試卷做完，秦同學今天身體不舒服，等明天好一些了可以直接去教育局，我親自出試卷如何？”

秦霏霏那張臉瞬間慘白，眼神里滿是慌亂。

她哀求的朝秦夫人看去。

秦夫人冷聲拒絕：“我不同意，我女兒為什么要按照你們說的去做？”

一道漠然的聲音緩緩響起。

“因為她這次的數學成績是滿分，秦夫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被當做偷竊別人高考成績的賊吧？這種新聞如果被傳播到帝都，彥家、秦家的臉面都不光彩。

秦夫人朝不遠處那名清雋絕倫的年輕男人看去。

“你是……”

頂級豪門出身的秦夫人在審視了傅云琛之后，雖然沒有認出他的身份，但她很細節的觀察了對方的穿著。

這身衣服看似休閑隨性，卻是國內最頂級的服裝大師親自剪裁設計的，自家先生的衣服常年穿的衣物也是那位大師設計的，所以很容易辨別。

而且，他手腕上那串珠子可不簡單，上等的海黃木打磨制造而成，從這串珠子的色澤來看應該是出自同一根海黃木。

玩珠串的人都懂，海黃木十樹九空，想要找到上乘海黃木更是難上加難，俗話說物以稀為貴，正因為海黃木難得，所以用海黃木做的珠串就成了有市無價的文玩，能帶得起這種珠串的人，身份絕對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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