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幾天還嫌棄小洛報到后不來上班呢，這才多大會兒啊，都眼巴巴收徒了？”

緊挨著的兩間辦公室門都沒關，彭青云調笑的聲音便清晰地傳了過來。

嚴磊瞪著他頓了頓，不想落一個背后說人壞話的口實，干脆又后撤兩步，站在門口道：“小洛，你前幾天怎么沒來上班？”

洛鯉哭笑不得地把自己被聯誼會的領導們抓了壯丁，無奈在家躲了幾天，之后又連著休了雙倍婚假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嚴磊釋然的頷首，彭青云則驚訝道：“敢情這是你新婚上班第一天啊？”

“那以后還是我跟三石兄輪流值夜吧。”

洛鯉忙說不用，嚴磊淡然道：“你一個小姑娘，值夜本來就不太方便，又正值新婚，真讓你跟著熬大夜，傳出去還以為我們給你穿小鞋呢。”

彭青云也笑道：“反正我倆都是老光棍，回去也是睡宿舍，還不如直接在診所里休息方便。”

嚴磊和彭青云看著都三四十歲了，這個歲數還單身，肯定有特殊的理由。

才認識，洛鯉也沒多問，只感激地笑道：“那你們白天沒事的時候多休息，普通的小活兒都交給我好了。”

彭青云朝她豎起拇指，“哥就喜歡你這種干脆不扭捏的性子，那種請人幫忙代個班都得繞十多個彎的，我是真煩！”

這話明顯意有所指，嚴磊輕咳一聲，又抬手看一眼時間。

“食堂也差不多要開了，今天我先帶小洛去熟悉一下。”

彭青云樂道：“那為了慶祝你多了個徒弟，是不是得多請我一個肉菜？”

嚴磊擺擺手算應下，讓洛鯉把新發的搪瓷大口缸拿去洗干凈，就帶著她往大食堂走去。

大食堂離衛生所不遠，兩人過去時，已經有好幾個班提前訓練完，在食堂門口唱軍歌了。

“我是一個兵，愛國愛人民——革命戰爭考驗了我，立場更堅定——”

軍歌氣勢雄渾，曲子朗朗上口。

但由饑腸轆轆，一門心思想著壓過別班，先進去吃飯的戰士們扯著嗓子干嚎出來，樂曲十分的美感能剩三分就不錯了！

洛鯉跟著嚴磊從隊伍旁邊走過時，聽見有人完全沒在調上，嘶聲力竭的純干吼，沒忍住低頭笑出聲來。

這一笑，直接把滿腦子吃飯的戰士們給笑直了眼。

蒙杰本來懶洋洋地歪站著，聽見動靜抬眼一看，忍不住驚喜地喊了一聲。

“洛同志，你怎么在這兒？”

聽見有人叫自己，洛鯉扭頭，發現雖然不認識但看著還挺眼熟，便停下來禮貌地笑了笑。

蒙杰一拍巴掌，躥進隊伍里把站在最后排的秦戰拉了出來。

“洛同志，我們前幾天在聯誼會上見過的！他，秦戰，我記得你倆當天聊得還挺好的啊，怎么這幾天沒聯系？”

洛鯉看見自家男人，嘴角抽了抽。

怎么沒聯系，他這幾天就忙著跟她負接觸了！

偏頭小聲跟嚴磊解釋兩句，洛鯉走過去，哭笑不得地站到秦戰身邊。

“你還沒跟他們解釋啊？”

秦戰接過她的口缸，低笑道：“不敢解釋，怕被穿小鞋。”

蒙杰看著兩人莫名親昵的模樣，驚疑不定。

“不是，你倆那天還真成了？”

洛鯉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對，真成了，打了結婚申請，連證都領了。”

蒙杰：“......！！！”

猛地后退一大步，蒙杰嚷嚷得差點破音，“啥？你倆才認識不到一星期，就連結婚證都領了？！”

他聲音大得把軍歌都蓋了一頭，傳出來的消息更是讓一眾剛被洛鯉容貌驚艷到的戰士們瞬間心碎。

“不是吧，新來的女同志竟然已經結婚了？”

“還是一星期前領證的......娘的，哥們兒就晚了一步啊！”

“站她身邊那個好像是一班新來的！他才來多久啊，就偷偷摸摸把新團花給摘了，這不得收拾他一頓出出氣？！”

別說其他戰士們憤憤不平，就是蒙杰也酸得面目扭曲。

“都是在聯誼會上認識的，憑啥你倆連證都領了，我家小祖宗還成天嚷嚷著要我先捂白一點兒，才愿意帶我去她家！”

洛鯉恍然地指著他道：“哦——我想起來了，你好像跟黃杜鵑湊一對了是吧？”

秦戰輕笑道：“他是我們班長，叫蒙杰，你跟著叫班長就行。”

“叫什么班長，叫哥！”

蒙杰梗著脖子嚷嚷一聲，越想越氣地揮拳捶了秦戰幾下狠的。

“你小子瞞得可真夠嚴實的，枉我看見洛同志的第一眼就想到你，真是白瞎了我的一片真心！”

秦戰挨了兩下后，就輕松地抬手接招，“得了吧，你今天都跟我嘚瑟了一早上了，明明就是想看我笑話。”

“又不是只有我一個等著看你笑話！”

蒙杰邊動手，邊理直氣壯道：“誰讓你小子聯誼會結束之后就一口氣請了六天假！我們本來第二天就想找茬收拾你一頓了，結果愣是沒逮到你人，只能猜你是不是被洛同志婉拒了，受了情傷躲起來哭。”

“就是因為同情你的遭遇，我今早才只是炫耀了一下，沒拿對練當借口讓大家一塊兒收拾你！”

秦戰輕嘆一聲，邊招架邊抽空對洛鯉道：“聽見了吧？他們都不是好人，以后離遠點兒，家門都別讓他們進。”

第一次見秦戰和同齡人這么放松地相處，洛鯉在旁邊笑得不行，眼底溢滿溫柔。

蒙杰不小心瞥一眼，忙收手挪開視線，背過身去掏出自家小祖宗的照片多看幾眼，以穩定“軍心”。

媽呀，洛同志之前傲氣的時候就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了，現在這么柔情似水的一笑，真笑的人心臟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艱難的平復好心情，蒙杰眼珠子一轉，壞笑道：“既然弟妹在場，那秦戰出列，代表咱們班把歌給唱了吧！”

對上秦戰警告的眼神，蒙杰哈哈大笑著叉腰，“唱得好放你和弟妹一塊兒吃飯，唱不好，那你一個人留下接著唱，我們就帶著弟妹先進去了！”

一班的戰士們“嗷嗷”地跟著起哄，嘴上熱情的喊著“嫂子”，實際上卻蔫壞地橫插到秦戰和洛鯉中間，生生把兩人隔開了五六米。

秦戰本想求救，可看見自家小姑娘幸災樂禍的表情，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唱之前丟給她一個“回去收拾你”的眼神。

“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

不像全班合唱時的粗狂，低沉磁性的男聲，氣息平穩凝練。

雖說沒有特別的技巧，但唱歌時發自肺腑的感情，卻演繹出了另一種對身上責任從容堅定的踐行。

唱著唱著，嘈雜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唱著唱著，男人和女人隔著人群，目光鎖定了彼此。

一首歌唱罷，率先回過神來的蒙杰心情復雜，“你小子后邊兒是不是把軍歌當情歌唱了？”

秦戰淡定道：“歌詞是愛國愛人民。”

蒙杰反應了一下，才琢磨出來他說的“人民”，大概是特指他媳婦。

“艸。”

合該他小子能這么快把人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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