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臉上露出一個稍顯放心的淺笑，“我覺得比之前好多了。”

杜若心里也松了口氣，“這就好！”

杜若和沈眉去了旁邊的窯洞，杜若進去后，正好看到兩個穿著制服的公安，正在詢問秋菊。

秋菊低著頭坐在炕沿上，周身繚繞著一股不安的氣氛。

似察覺到有人進屋，秋菊飛快抬頭看了眼，見是杜若，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走向杜若，“姐姐！”

李秋菊雙手緊緊抓住杜若的手，杜若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秋菊微微顫抖的手，低聲安慰道，“別怕！”

李秋菊點點頭，“嗯。”

杜若拉著李秋菊坐在炕邊，禮貌的跟兩位公安同志打了聲照顧。

年紀大點的公安，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杜若，開口詢問，“你就是杜若？”

杜若點頭，“嗯。”

老公安想了想對身邊的年輕公安說，“小劉，你來詢問杜若打人的事？”

年輕的公安，劉正義點頭，“好的，師傅。”

“不要，”李秋菊卻死死握著杜若的手，一臉乞求的看著杜若，“姐姐...我怕！”

杜若握緊了李秋菊的手，然后看向老公安，“同志，我能不能留下來陪著秋菊？”

“我保證不亂說話！”

楊林看了看杜若，又看了看精神狀態不穩定的李秋菊，點點頭，“行！”

劉正義又坐了回去，再次打開筆記本，開始記錄。

楊林是老公安，詢問的問題非常的細節：

摸了哪？

做到哪一步？

進沒進去？

等等...

這樣的詢問，對于受害者來說，無疑是第二次傷害，所以現實中很多被傷害過的女孩子，除了為名聲著火想外，這也是一個不愿意報警的原因。

且，過了24小時后，就算報了警，殘存在女性體內的液體，可能也測不出來了。

所以如此案件，報案的話，必須在24小時內，過了24小時，就不好再取證。

杜若能夠理解老公安為何詢問這么細，但同時，她也更加心疼李秋菊。

李秋菊說細節時，全身都在發抖，呼吸急促，像是下一刻肺就要炸了，她雙目瞳孔擴大，無神的像是個受了傷的破布娃娃，黯淡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

“別怕！”杜若忙安慰，“別怕！”

有杜若在，李秋菊終于斷斷續續，把整件事情說清楚。

楊林看向李秋菊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同情，嘆口氣說，“你好好休息。”

然后看向杜若，“關于你打人的事情，被打的魏家人已經決定報案，要讓你受到懲罰。”

杜若扯了扯嘴角，點點頭，“哦。”

楊林驚奇，“你不怕？你打傷那么多人，還把魏狗子和魏栓子打的那么重，你已經犯法了。”

“如果他們決定告你，你是還要留下案底、坐牢的。”

杜若只說，“我只是覺得自己沒做錯。”

楊林不再說話，他雖然不贊同杜若的做法，但杜若做的事情確實出氣，那些人也活該被打！

但是法律不允許用暴力解決問題，所以杜若做的沒錯，方式錯了！

楊林心理上認同杜若，行為上，身為公安，他必須制止。

楊林讓一旁的劉正義記錄，他開始詢問杜若一些打人的細節。

杜若很配合，筆錄很快完成。

楊林站起身說，“杜若，你得跟我們走一趟。”

楊林語氣雖然緩和，但是他的眼神帶著堅定，不如杜若反駁。

杜若點頭，“好！”

“姐姐？”李秋菊緊緊抓著杜若的手不放，“我是不是...害了你？”

李秋菊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看向杜若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不安和歉疚：

“姐姐，都是我不好！”

“你是因為我，才打架的，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公安同志，”李秋菊看向楊林，“別抓我姐姐，抓我吧，抓我吧！”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

“我就是個禍害！”

楊林把雙手伸到楊林面前，希望楊林給她戴上鐐銬！

“傻瓜！”杜若忙一把拉住李秋菊的話，一雙眼睛認真看著李秋菊，語氣嚴厲：

“我跟你說過什么？你是不是都忘了？”

“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是魏狗子那個人渣的錯，你不要把錯誤都歸到自己身上！”

“嗯，”李秋菊點點頭，周身依舊繚繞著絕望和頹喪。

這年代一個女人失貞，意味著什么？

她會一直被人戳脊梁骨，走到哪里都指指點點，女人會鄙視她，男人會嫌棄她！

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錯！

就算在后世，一個女孩子被羞辱，還有人叫囂著女孩子活該！

誰讓你穿的少？

誰讓你深夜出門？

誰讓你不找個男朋友？

誰讓你單身獨居！

惡言惡語如雪花般，紛至沓來，讓人窒息！

更別提這個年代了，杜若知道說大道理容易，可做起來難！

發生了這種事情，哪個當事人能立刻振作起來？

這對于女孩子來說，簡直就是一生的噩夢。

“別自責，”杜若握緊李秋菊的話，“我是你姐姐，不是嗎？”

“既然你把我當姐姐，當姐姐的自然要保護你！”

“為你出氣！”

李秋菊哭的很兇，上氣不接下氣，身體都在顫抖，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哭，眼睛紅腫著，像是兩個核桃。

“別哭了，”杜若柔聲安慰李秋菊，“不會有事的，姐有錢，大不了賠他們一點兒錢。”

李秋菊低著腦袋，重重的點著頭，哽咽著說了個‘好’字。

楊林卻嘆口氣說，“魏狗子傷勢太重，我已經打電話回派出所，讓他們把魏狗子轉到縣醫院，看押起來。”

“我們會在縣里醫院審訊他，證據確鑿后，等他傷好的差不多，就可以宣判了。”

楊林又看向李秋菊，“麻煩你明天去一趟派出所。”

李秋菊卻道，“我今天能跟姐姐一起去嗎？”

楊林看著一臉惶恐不安的李秋菊，點了頭，“好！”

李秋菊輕輕松了口氣，她現在極度缺乏安全感，只有在杜若身邊，她才能感覺安心一些。

之前，楊林和劉正義已經走訪了村民，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杜若和李秋菊跟在楊林和劉正義身后，他們要連夜回縣里的派出所。

杜若和李秋菊還沒吃飯，沈眉就給他們裝了些白面饅頭，饅頭掰成兩半，里面夾了些肉，肉香四溢，讓人胃口大開。

杜若把一個饅頭遞給楊林，“楊公安吃點？”

楊林忙擺手拒絕，“謝謝，不用了，不餓！”

杜若沒勉強，知道他們有規定，她也只是客氣一下。

杜若又把饅頭遞給劉正義，劉正義也忙擺手拒絕。

杜若把饅頭遞給李秋菊，“吃點？”

李秋菊這幾天沉寂在自己的悲傷之中，胃口不好，身型眼見的瘦了下去，一張小臉都快瘦脫形了。

李秋菊搖搖頭，“姐姐，我不太餓！”

“吃點，”杜若把饅頭塞到李秋菊手里，“一會兒還要趕路，你莫不是想讓我背你走四個小時？”

杜若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李秋菊聽了，卻覺得有道理，慢慢的吃了起來。

幾人要離開牛家灣的時候，杜若竟在村口看到了老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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