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雖不明白杜若為何一臉驚訝，她只是點了點頭，眼神單純，奶聲奶氣的說，

“外婆說家里沒錢，不養閑人，我媽媽就帶著我，嫁給了現在的叔叔。”

杜若把小姑娘的衣袖掀開，看到小姑娘手臂上滿是青紫的淤痕，小姑娘年紀小，皮膚又白又嫩，青紫的淤痕在她的白皙手臂上交錯，看起來頗為恐怖。

杜若倒是不同情孫愛英，年紀那么大了，還沒有自己的主見，這輩子就像是木偶一般，被人攥在手心里隨意的擺動，若是她沒有選擇也就罷了，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只會一味的妥協，造成如今這種狀況，完全是她自己活該。

杜若只是有些可憐眼前的小姑娘，才四、五歲的年紀，就要跟著孫愛英受苦，甚至那么大一個人了，還要指望一個小姑娘出來尋人求救。

這件事情，沈御明顯不想管，杜若也不知道該如何管她，想了想，對小玲說，

“我帶你去找公安叔叔吧。”

小玲眼睛一亮，充滿希望的看著杜若，“公安叔叔去了，他們以后就不會再打小玲？不讓小玲跟媽媽挨餓了嗎？”

杜若不能保證，這個年代家暴并不受人重視，面對這樣一雙充滿信任的眼眸，杜若沒辦法對她撒謊，只好道，

“或許吧，我們先去找公安叔叔，看公安叔叔如何說？”

小玲一個小孩子聽到公安兩個字，就本能的產生了信任，于是高興的點點頭，杜若讓她坐在自己自行車上，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后，杜若把情況跟派出所的公安同志簡單的說了一下，公安同志又詢問了小玲一些問題，小玲畢竟年紀小，有很多問題回答的很不清楚，公安民警表示會仔細調查一下情況，如果存在家暴，他們會嚴肅處理。

杜若對他們表示了感謝，帶著小玲離開，她騎著自行車，低頭詢問懷里的小姑娘，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家。”

聽到回家兩個字，小玲小小的身體下意識的蜷縮了一下，杜若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害怕與抗拒。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聽到回家兩個字本該是高興的、雀躍的、無憂無慮的，可她卻過早的承擔了生活中這個困難與艱辛。

杜若抬起左手，輕輕放在小姑娘的腦袋上揉了揉。

小玲抬起腦袋，一雙烏溜圓黑的大眼睛看向杜若，眼里帶著一絲依賴，然后沖動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輕輕的說，

“大姐姐，謝謝你！”

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小聲道，“大姐姐你真好！你是我記事以來對我最好的人。”

看著小姑娘對自己產生的那一絲依賴，杜若心里有些堵，沖著小姑娘露出一個清淺的笑，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小姑娘告訴她的地方，肥皂廠家屬院。

杜若把小姑娘放到大門口，小姑娘小小的一團，孤零零的站在有些破舊的大門前，揚起臟兮兮的小手，不停的沖杜若揮著，直到再也看不到杜若的身影，小姑娘眼神漸漸暗淡下去，慢慢的轉過身，抬起腳步，艱難的往家走，全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兩個字。

晚上等沈御下班后，兩人吃完飯，沈御摟著杜若，兩人窩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的時候，杜若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沈御，沈御沉默半晌，點了點頭，什么都沒說，像是安慰杜若，又像是自我安慰般的低頭親了親杜若的額頭。

第二天一早，杜若去上班的時候，在辦公室看到了李秋菊，杜若有些驚喜道，“秋菊，你腳傷好了？”

李秋菊看到杜若后也很高興，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笑著說，“好多了。”

杜若走到李秋菊身邊，柔聲道，“不要勉強自己，如果感覺不舒服就請假，在家多休息幾天，現在工作不忙。”

李秋菊笑著點點頭，有些撒嬌似的握住杜若的手，

“姐姐，我在家躺的都快長毛了，不如來上班，這有你和孟主任陪我說說話。”

杜若笑著點頭，心里卻有些擔憂，雖然沈御發布了公告，不讓廠子里的人討論那件事情，但這世界上從來不缺愛八卦的人，之前李秋菊一直請假，見不到李秋菊那些人說兩句也就算了，現在李秋菊本人來上班，也不知道那些人背后怎么議論呢。

孟主任來上班的時候，看到李秋菊也有一些驚訝，三人說說笑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中午下班時，杜若和孟主任都表示讓李秋菊在辦公室里坐著，她們下去給她打飯。

李秋菊笑著應了，餐廳人多，有時候又比較擁擠，她的腳傷還沒好，萬一被人撞了，傷勢恐怕會更加嚴重。

杜若跟孟主任一起去餐廳吃飯，回來的時候給李秋菊帶回來兩個白面饅頭，半碗紅燒肉，半碗酸辣土豆絲。

一連幾天，既然沒有事情發生，杜若和孟主任就以為這件事情就會平穩的過去；

沒想到這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杜若跟沈御突然看到工廠大門口似乎有人在吵架，大門口周圍被工人們圍的水泄不通。

看到杜若和沈御來了，工人們紛紛給他們兩個讓開一條道，兩人走進去一看，里面有兩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正在打架，其中一個杜若非常熟悉，就是秋菊。

杜若有些驚訝，秋菊性子一向很軟，都不曾跟人紅過臉，到底是什么事情？

會讓她氣的跟人打架，沈御趕緊叫了幾個女同志把兩人分開。

杜若走到李秋菊身邊，抓住李秋菊的胳膊，擔心的問，

“怎么樣？沒事兒吧？”

“你怎么跟人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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